在奕譞和柏葰的压迫下,内外交困的奕忻终于屈服了。
经过僧格林沁一趟又一趟的奔忙,奕譞和柏葰大有见好就收之势,由西北城正红旗辖区的果亲王府,裹挟着几十位王公贵族一起,转到了西南城镶红旗地界上的康亲王府。从这里,只要到时候他们一进入仅仅一步之遥的西安门,顺便也在“金鳖玉桥”上领会下“太液秋风”,随后,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接掌大清朝的命运了。
碍于僧格林沁这个蒙古老乡的面子,另外,奕忻也已经按照他们的要求,派人将小皇上同治送进了康亲王府,柏葰总算是说服了奕譞,把那个鸭子似的肉烂嘴不烂,曾叫嚣着死活要跟他们比比谁的下场会更惨的“老不死”的翁心存,在狠狠地揍了二十大棍之后,交给了僧格林沁。
入夜,康亲王府灯火辉煌,就等着按照谈妥的条件,奕忻明日一早向他们最后“交出议政王关防”,“移交紫禁城防务”,然后卷铺盖卷儿滚蛋的奕譞和柏葰,抱着怀里怎么看怎么欢喜的小皇上,开始犒赏辛苦有加的将士们。
东抢西夺弄起来的肉山,把康亲王府地窖里珍藏了好些日子都舍不得喝的几坛子老酒翻腾,再兑上井里打上来的凉水,凑足了酒海,外面发生的事情还姑且不说,但这一个康亲王府,就已经被军爷们闹得是鸡飞狗跳。
借着酒力,军爷们从开始的吆五喝六,到最后用一切办法去尽情地喧嚣和发泄着各自内心的种种yu望。只因为跑得脚都酸了的那些王府仆役服侍动作仅仅是“稍微”,立即遭到的就是“酒碗盖顶”和拳脚相加。而那些可怜的丫鬟婆子们,则像是一件件玩具,在一声声的凄厉尖叫声中,被浑身臭气,神昏眼迷的军爷们放肆地怪笑着,从你的怀里,再争夺到他腿上。
更有甚者,十几个胆大包天的兵勇,竟然“东倒西歪”“踉踉跄跄”地闯进了王府的后宅。原本安安静静的后宅,就像是一大锅烧得滚烫的油里面突然被泼进了一瓢冷水,顿时炸了锅。然而,在那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女人们的惨厉哭叫声,引发的却是更多的军爷们喜出望外地一窝蜂朝内宅紧跑。
眼下王府里唯一一间还算是安静的屋子里,奕譞和柏葰饮着没兑水的上等好酒,陪同他们的,是正在尽地主之谊的第十二世礼亲王世铎,还有被怀里抱着的小皇上那不断的啼哭而闹得满头大汗,哄得嗓子都岔了音儿的早已过世多年的第十一世礼亲王全龄的福晋,也就是世铎的额娘。
外面那巨大的动静,屋子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也更明白那正发生的是什么。不过,除了那位一直在低着头紧忙乎的福晋脸色变得更加异样之外,其他的人却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外面的那一切一样,依旧是畅快地豪饮,谈笑风生。那位福晋虽然曾经抬起一张煞白中又不时泛着潮红的脸,顺着传来的声音方向,小心地侧侧耳朵,可她除了紧皱眉头,也再难有其它任何的表示。说什么呢?什么都说不得。因为,连她这个高贵的福晋现在都得被迫坐在柏葰这个畜生的身边,强忍着内心的巨大悲伤和厌恶,任由这个畜生桌下伸出的一只肮脏的手,在她那被誉为极富高贵、典雅气质的躯体上游走。至于外面所发生的那些什么,还不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没办法,我贴身的这些蒙古将士,没有别的喜好,所以……哈哈……为了激发这些奴才们的勇气,还请王爷你多多包涵啊。”柏葰高举着酒碗,一张大嘴先是在那位羞涩之下更加显得楚楚动人的福晋耳朵边使劲吹了口臭气熏天的酒气,而后眯起一双半混半迷的眼,痛快地瞟瞟世铎。
“那是,那是,离家远了,军爷们总是要有想法的。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嘛……呵呵……柏大人喝,尽兴……”
要说这个七岁承袭礼亲王爵位,今年才满十三岁的世铎,足称得上是天下第一的奇人。也不知道这个世铎小时候受到了什么高人的指点,或者是哪位才子的熏陶,养成了一种从来都不会摆王爷的架子的亲王。据说,慈禧身边的当红小太监安德海有一次来他的王府闲逛、打秋风,但依照礼节,安德海还是要恭恭敬敬地给他下跪。哪知道,这个世铎竟然大出安德海意料地扑通一声,立马来了个“还跪以报”,吓得安德海这个没少见了市面的小太监,霎时手足无措,一时忘记了自己是来“打秋风”的。这种出现在世铎身上的笑谈,当然还远远不止一件两件。
据说他与慈禧走得很近,否则他也不会以区区十四岁的小小年龄,就担当起了镶红旗满洲都统的要职。最近几年,他又从慈禧那里学到很多的东西,以至于身上具备了一种超凡的定力。据说慈禧垂帘的时候,有人总爱在背后议论世铎的那些“新鲜事”,当风声传到慈禧耳朵里的时候,慈禧雷霆震怒,大骂朝廷中那些喜欢嚼烂舌根子的官员们是胸无大志、鼠目寸光。慈禧还声称,只有像世铎这样能够包容一切的人才,那才是大清朝明天的希望。
放在谁的身上,今天上演的这一出,显然已经是很难以简单的笑谈来形容了。在王府这种环境下,世铎早已不是孩子了,男女之间的事情虽不精通,却也绝对不会陌生。其实,他不用猜都知道,柏葰这个老混蛋眼下当着他的面,正在桌子底下对自己的额娘干着的都是些什么勾当,但他就是能够睁一只眼,再闭起另外的一只眼。真可谓是慈禧所讲的那样了,为了他的生存,大肚能容天下一切难容之事。小小的年纪,果然非凡了得。
“柏大人……”对于柏葰的这一切做法,奕譞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他们的这个联盟,主力是人家柏葰,人家的拳头硬,刀把子多,心里再不不愿意,嘴上也不敢说出来。更何况即将到手的议政王,或者没准儿以后还会荣登大宝,要是没有人家柏葰,哪里还能有他的这一切。再说了,说大了是为了大清朝的利益,说小了是为了自己,不付出点儿真东西那还行。想当年,太祖爷为了说降洪承畴,进而侵占整个中国,不是连自己的媳妇儿都搭上了吗,区区一个过世的亲王福晋又算什么。丫鬟、婆子们就更甭提了。“虽然奕忻那边儿已经完蛋了,不过,估计他也不会正儿八经的去用假和谈来帮助咱们迷惑城外的‘赤匪’,一旦他们攻起城来,那……”
“哈哈……王爷您就放心吧,”柏葰端起大碗豪饮了一口,一手抹抹嘴角儿,另外一只手却在美福晋的大腿上狠狠捏了一把,直疼的那位福晋不仅身子一弯,还痛呼出了声,这一下,她怀里刚刚安静了也只片刻的小皇上,又呜哇地哭了起来。柏葰没管这些,只是醉眼朦胧地颇为得意的看着奕譞,“不用他鬼子六真心帮助咱们拖延时间,只要能拖上一两天就够。”
“哦?”虽然身为忠义救国军的总统,可在军事上根本就狗屁不通的奕譞显然明白不了柏葰的意思,“一两天?一两天就能够整固好城防?”
“我的王爷啊,您还真想一直在这里耗到死啊?”柏葰假借逗哄小皇上的样子,一手挽住美福晋的腰肢,一张大脸几乎贴在那位福晋紧垂的脸上,“这里虽然好,可不是久呆之地啊。”
奕譞一听这话,眼睛都直了。不能久呆?姥姥的,我可是还尝够这座皇城的滋味儿呢。
柏葰望着傻呵呵的奕譞,诡秘地一笑,“明天只要把那些御宝一拿到手,王爷正式就任议政王,咱们就拿着奕忻他们当挡箭牌,连夜杀出城去。当然,这里的好东西大部分都带不走了,没办法,只有一烧了事。”
“烧?”奕譞更糊涂了,“烧什么?”
“烧什么?全烧,一切有用的东西都烧掉,反正是咱们得不到了的东西,城外的那些‘赤匪’们,一样也休想得到!”柏葰恶狠狠地叫到。
“太……太可惜了吧?”世铎情不自禁地向着皇宫方向望了望,“那可都是老祖宗们几百年积攒下来的基业啊……”
“得了吧,我的小王爷,你就别犯傻了。你仔细看看,不仅是京城,也包括你现在王府内的一切,这里哪有一样真正是你们老祖宗的东西啊,还不都是空手套白狼套来的。不然,一说起割地赔款来,咱们的道光爷、先帝爷,还有太后老佛爷会对洋人那么的大方?”柏葰一撇嘴,手上用力,往自己的怀里使劲搂了搂美福晋,“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大清朝才不会亡。杀出去,回我们的蒙古大草原,在那里,咱们还可以继续继承太后老佛爷的未竟事业,联合俄国朋友及所有愿意与‘赤匪’为敌的洋朋友们,重振大清朝的雄威。”
“走……走的出去吗?”
望着满脸失望和遗憾,又夹杂着狐疑的奕譞,柏葰嘿嘿一笑,“有我在,王爷就近可放心。再说,如果连走都走不出去的话,守还能守住?粮食没有,没有吃喝的军队,就是有再多的女人去安慰他们,那也坚持不了几天。另外,这内城里住着的要么就你们满洲人,要么‘赤匪’们恨之入骨的被他们称之为汉奸的官僚,他们一旦出手,还会轻了?被他们抹平了的青州城里的满营,还有杭州的满城,那可都是前车之鉴啊。”
说完,柏葰那张极其丑恶的满是皱纹的老脸,有意无意地转向了那位勾引的他已经内活难耐的美福晋,一语双关地说着,“留下来不仅仅是个死,死前还会很惨很惨,那些‘赤匪’平日里是闻不到,也根本不许闻到女人味儿的恶贼,他们可不会怜香惜玉。唉……只有跟着我一走啊……”
“柏……柏大人,您可不能丢下我和额娘不管啊……”世铎再次充当起了“没有架子的王爷”,居然扑通一声离席跪倒在地,“一定要带上我们,叫我们干什么都行啊……”
“哈哈……请起,请起,小王爷,你可是要折杀老夫了……”柏葰满意地笑着,再也短不起“儒雅将军”的架子,将美福晋干脆直接抱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好了,你们两位王爷先喝着,老夫要跟福晋一起进内室好好哄哄这个就会哭个不停的万岁爷。完事咱们接着喝……”
“不……不要……柏……柏大人……”那位羞得起初直想一头碰死的礼亲王福晋,仅仅是在柏葰的怀里轻轻挣扎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有勇气折腾了。她那哀求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微弱,唉……认命吧,这位柏大人可是未来大清国的中流砥柱,当年咱大清母仪天下的孝庄太后为了自己儿子的利益,都能下嫁给小叔子多尔衮,自己将来要是成了柏夫人,那又有什么可耻的?
就在柏葰心满意足地抱着“可人儿”刚刚要迈开腿,打算进内室风光风光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声的高喝,“议政王、僧格林沁郡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