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梁姐和周山关键时候的仗义坐定了他们与梁婶子梁桩的亲家关系,再加上暂时解决了罗家的麻烦,两家人围坐在一块吃鸡,其乐融融,梁桩和周山喝起了酒,两个本来不熟络的男人越聊话越多,
梁婶子为卧床的梁秀端来一碗鸡汤,喂女儿喝,
“我手还有劲儿,”梁秀双手撑着坐起来,一头青丝落在肩头,双眸含泪,脸上又有青紫伤痕,真是我见犹怜,虽然她年岁尚青嫩,身形也瘦弱,可过一两年,定有小家碧玉的姿色,
说起来,梁秀和梁叶姐弟外貌都不俗,这多亏他们有梁桩这个爹,梁桩没成亲时,细皮嫩肉,体态瘦高,有同龄人喊他小白脸,他哥哥梁枢更是气宇轩昂,要不怎么被都称里的贵族小姐看中了呢,
“哎,才分开一年,怎么与我生分了,我不该送你走,”梁婶子叹着气,又看见梁秀身上的伤,更愧疚了,
“娘,是我惹我祸了,”梁秀低下头,懂事的捧住母亲的手,单薄的身体在发抖,
梁婶子心疼要落泪,抱住女儿哄劝,“不要怕,将来如果找不到好人家,你就跟着爹娘一起过,”
梁秀偎在母亲的怀里,眼角的余光却落在堂屋里,那个坐在她爹旁边的女孩身上,张青,
吃完饭,周家夫妻离开时带走了周静,他们可没有要回姑娘的意思,只不过梁家现在人太多了,周梁姐怕周静添乱,
梁秀要跟梁婶子睡,母女俩有许多私房话要讲,
“叶子,跟你爹睡一宿,”梁婶子对刚洗完脚的梁叶说,
没想到梁叶毫不犹豫的拒绝,“不,我和青姐睡,”他的语气,不强硬,不任性,却给人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
被提到名字的张青,抬起眼皮,她想反对,
最惊讶的是梁秀,她看到她的弟弟站在张青旁边,仰着脑袋注视着她,眼睛亮的惊人,
她还看到她爹在笑,“这孩子,书没读进去吗,又长了一岁,该懂男女大防了,”梁桩这样对梁婶子说,却没有阻止梁叶的要求,
梁秀回来明显感觉到梁叶对自己的生疏,她发现他爱跟着张青,青姐青姐叫着,
青姐,亲姐,
她才是他的亲姐,
还有她爹,他爹不是最见不得姑娘吗,以前总指着她骂赔钱货,为什么他会对张青笑的那么高兴,连吃饭也要和坐在一起,
她才走了一年,家里的变化翻天覆地,一个多余的女孩占据了她的位置,替代她享受父母的宠爱与弟弟的仰慕,
梁秀越想心里越不好过,有种被蚂蚁啃噬的疼痛,十一岁的女孩该懂得危机感,那是自己的领域被外人侵入后的敌视,很正常,
况且张青的面容还这么漂亮,有疤痕也漂亮,白嫩嫩的好像没干过农活,下过田地,梁秀抬起自己的手,不大的手心布满了茧子,还有冬天留下来的冻疮痕迹,
梁秀自然更不平衡了,她以为她爹娘疼爱张青,舍不得她劳作,把她当小姐供着养,梁秀一想到过去一年自己在罗家忍气吞声,小心谨慎,没日没夜的伺候那家人的生活,还挨打受饿,不由悲从心来,她家不是没钱吗,穷到都要她卖身换粮,为什么她一走就养了一个拖累,
梁秀与被莫卡附体之前的张青是认识的,不过不熟,那时候的张青不爱与同龄人混在一起,她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帮她娘干活,没有闲暇玩耍,梁秀长得秀气,人缘好,和石桃是好姐妹,那个被张青失手杀死的牛三原来还对梁秀有点小心思,
说到底,梁秀和张青不是一类人,以前不是,现在更不可能是,梁秀在罗家被欺压得本来就憋着一口气,而且在一个步步小心的环境里,这个孩子的心思也更重了,
她望向梁叶拉着张青的手,眼里的瞳孔有微的收缩,“娘,”
“哪里不舒服吗,”梁婶子连忙走过来,
“我困了,”梁秀轻声说,
“好,好,我马上陪你睡,”梁婶子返回前屋,推了一把梁桩,“秀秀想睡觉了,你还傻站在这儿做什么,”
梁桩说“我有话想问青丫头,”他的声音有点大,忽略了家里的闺女多了一个,
梁婶子回头看了一眼梁秀,女孩已经躺下,“嘘,小点声,有啥好问的,你问了,她会告诉你吗,”
“也是,”梁桩这才想起张青不说话,张青的所作所为总让人忽略她的缺陷,“哎,秀秀一回来,又要花钱,和卢大夫约好,把叶子送到镇上,眼看没几天了,”
不是梁桩小气,一天到晚想钱,梁秀伤的重,总得看大夫,买药医治吧,梁桩一合计,他好不容易攒下的钱,准要全投进去,梁桩犹豫了,他不想管梁秀,但他知道媳妇一定不同意,所以下午的威风一过,这男人又开始愁苦起来,
“明天你去卢大夫那儿拿点药,”梁婶子念记姑娘的伤,没想到触及到梁桩的火头,
“拿什么拿,真把卢大夫当菩萨了,”
他这一叫嚷,声音就大了,本来就在偷听他们说话的梁秀更是泪流满面,紧紧咬住牙齿,拉紧被面,
她一回来就受气,凭什么他们对张青就好声好气的,
第二天,梁桩还是揣着钱,去三卢医馆买了药,果然一下子花去了一大半,回家时他的脸拉得老长,没给梁秀好脸色看,
梁婶子用胳膊肘杵他,“你这是什么脸,秀秀还不可怜吗,”
“三百钱,还有十天,怎么攒回来,”梁秀最怕的便是父亲提钱,她不就是因为钱才被卖了么,
梁桩的冷脸直到张青从山上背柴回来才好转,他随口说了一句,“还是养她划算,”正好被梁秀听见了,小姑娘的脸惨白惨白的,看向张青的眼神充满了嫉恨,
敌意是张青最敏感的,她立刻回头,凌厉的目光吓了梁秀的心都悬了,万幸张青只扫了她一眼,准确的说,这是三天来,她给梁秀唯一的正眼,
那种骨子里的不屑与清高,让梁秀抓紧了床橼,她一定要把她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