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不二和其他败组的、赢得比赛获得一军徽章的大家一起回到了主场地。
“回来的……居然是初中生?”
金色头发、身材孔武有力的、生着胡子的青年(?)有些意外有些兴趣地用低沉黯哑的嗓音哼笑了一声。
——“一个个的,表情都不错啊。”
——一军的NO.20-NO.11,全部已经替换成了原先二军的人马。
并且是国中生。
“败组的革命已经成功了!”
“大家——都挺能干的嘛。”
“原来如此——黑外套军团暗中谋划着的,就是打倒一军啊。”
“真是一场浩大的革命啊。”
“大家的实力似乎都得到提升了呢。”
“……”
“金太郎呢?不在吗?”石田看了看归来的败组,有些疑惑地张望了一下。
“在啊在啊!”
一如既往的爽朗天真的声线。远山金太郎顶着标志性的红发出现了——身上还架着一个人。
“那是——伊藏?!”
远山金太郎将头上流血的伊藏放到地上,两人正在交谈,“嘭!”地一声,一记重球将伊藏整个人打飞了出去。
——是远野。
国中生的怒火被这一记残暴的球激起。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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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错的勇气。可惜——嫩了点。
平等院凤凰骨节分明的大手狠狠攥了攥掌心的一颗球,猛地双目一睁,爆发出一声大喝:“别太得意了!小鬼们!”
在一下在寂静下来的场地中央,金发、面容棱角分明、带着些许沧桑感的平等院伸出一根食指示意身后的排名前十位的同伴们:“一天。一天搞定就好了。”
“……那么我去做交涉好了。”NO.7的君岛育斗推了推眼镜,温文尔雅地一笑,“连同国中生一起。这次,比赛计划暂且由我们来制定吧。”
“没有意见吧?蹩脚教练们?!”
虽说是征询意见,但这个男人说出来的语气分明是“通知”。却偏偏,那样的强势与拍板的态度并不叫人讨厌。
教练们也习惯了平等院有些专断的性子,另一方面,也很好地在合宿营地贯彻着强者为尊的信条,显然乐见其成。
于是——“明早!打响以日本代表为赌注的争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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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平等院凤凰为首,U-17一军的前十名并未多说什么,我行我素的态度显而易见,转身就走向了他们的宿舍。
留下身后一帮血气方刚的国中生各自眯了眯眼。
“我们也该好好准备一番呐。”
开口的是幸村——就目前而言,他的排位是国中生里最靠前的。柳很适时地提供了相应的数据:“按照教练们之前公布的合宿计划,今天应该要进行2个小时的室内跑步和跳跃方面的训练,有一个半小时的分析击球最佳受力点和消耗最小的击球方式的课程,有一个小时的资料查询时间……”
“那还等什么?快走吧——啊恩?”
迹部一向是没多少耐性听那么长一串数据的,鼻子里哼了一句,就率先转过身走向了机械训练室,其余人也都相互看了看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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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
不二怔了怔,回过头去就看到没有笑意、没有在卷头发、表情平静得有些过分的观月。不二心里打了个突——他,叫自己不二。
——早在去神社的那天开始,观月就已经称呼自己的名字了。
——可是现在……又变回了“不二”。
观月难得地没有露出带点邪气与谋算的笑意,一向引以为豪的被卷在修长手指上的刘海也失宠了。黑色卷发的少年面容如大理石般精致完美,也如大理石一般的没有表情。纯净的黑色眼眸有如子夜的深邃,沉静却也透着说不出的危险。
……观月的视线有些锋利,仿佛坚韧纤细的丝线,捕捉不到,却可以轻而易举划破坚硬的物体。他的目光仿若不经意地掠过不二的面容,在对方嘴唇的位置微微停顿,然后漫不经心地继续游移,落到了不二身边的幸村身上,才停下来。
“幸村君。不介意的话,可以先把不二借给我一会儿吗?”
……这个语气。
“呵呵,我自然不会打扰你们说话,不过‘借’什么的,稍稍有点过分哦。周助又不是我的东西,要和他说话的话,还是询问他自己的意见比较好。”
幸村微笑着说完,侧过头,面对不二的时候笑容明白而真切起来:“周助,我先去训练室,过会儿见吧。”语气里带着淡定的安抚之意。
“好。”不二回以纯粹的笑容——精市这是不放心他呐……他又不是小孩子。何况,观月是他认可的人,虽然对方的态度让他隐隐有些预感,却依旧坚信,不会闹出太大的问题。
幸村渐渐走远了。
观月从沉默中忽然露齿一笑:“不二,你——和幸村君,在一起了吧?”
……97.36%,而且,这个数据,依旧是低了。因为自己的不甘心。是的,不甘心啊。从败者回来自己就在默默关注着不二,只是由于训练安排等原因没有说得上话而已。但是他的一举一动,只要有空隙,自己都是会观察的。
……从他一开始的苦恼,到后来的隐隐坚定中带着些许落寞,再到……现在脸上平静的表情下一丝抑制不住的发自内心的温柔欢愉。
还有那过于红润饱满的嘴唇。
……被亲吻了的概率是78.6%,因为芥末的可能性是12.1%。其他则是9.3%……而如果是亲吻的话,亲吻他的那个人,是幸村精市的概率……是100%。
是的,他知道的。身为一个专注于剧本的人,身为一个默默喜欢着不二周助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不二和谁走得最近看谁的表情不一样因为谁的一举一动而转变着喜怒哀乐……他知道的。
早在和幸村还有不二一起去神社的时候就知道了。
对于不二周助而言,那个人是不同的。
……只是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相信,刻意地屏蔽掉那些数据而已。
……但是现在,但是现在……
已经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呐。
——面前的少年脸上,温柔而深挚的表情,那是幸福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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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月摆了摆手制止住不二开口要说什么的举动,安静黑沉的眼睛如一汪上好的黑色水晶,清透而澄净。
蔷薇般优雅妖娆的少年微微扬起红唇,似笑非笑的眼神直直地看进对面的人的眼底:“如果不是幸村君的话,会喜欢我吗?”
会喜欢我吗?
——如果没有他?
——哪怕自己也知道这个问题这么可笑。
——一直是靠概率和缜密的思维精密的算计说话的人。居然会吐露出一个“如果”。
——“如果”什么呢?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如果啊。
观月一面在心底轻轻地嘲笑自己,一面看着那个栗色头发的人张开了湛蓝的眼睛,樱色的唇微微开启:
“不会。”
——呵,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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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月扬了扬头,眨眨眼看着天空,看着晴朗如某人眼瞳的湛蓝色,努力眨掉忽然就翻涌上来的泪意,然后又一次微笑起来。
不是观月一贯的一看就在谋划什么的邪气笑意,而是干净的、毫无阴霾的、灿烂的像阳光一样的笑容:“谢谢呐。”
——谢谢。
——不二周助式的温柔。
彻底的否认,不留给我余地。残忍的温柔。
——就像你的笑容。翘起的唇角,弯起的眉梢。
观月浅浅地、一如既往地矜持地点了点头,转身走掉。
——祝福?做梦!他绝对、绝对不会去祝福不二周助和幸村精市。当然也不会诅咒他们不幸福。他可是——完美的、优雅的,观月初。
怎能一身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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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有些剧本编写得再精密也不能通往大团圆的结局。
原来有时候再怎样努力也得不到梦寐以求的那一个人。
可是没有关系。
不就是一段感情吗,本少爷这么好,你都察觉不了,是你最大最大的错误。
——我偏要骄傲地仰着头从你面前走过。
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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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会有的,还会有别人的,再给我一场心花无涯的心动。
观月默默地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
——哪怕,从心底里头明白,可能,再不会有那么一个人,只看一眼,就让他觉得——
整个人生都搁浅在一记微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