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时间,又看看已经漆黑的天色,不二问观月:“这个时候了,你还回学校吗?”如果没记错的话,观月的家人都不在东京,所以他才会就读于圣鲁道夫这所寄宿制教会学校。观月皱了皱眉,有些犹豫。
不二一向善于观察,看出观月的矛盾,主动邀请说:“这么晚了你再回去也不方便,不如在我家住一晚?明天再回。”
观月绕着头发想了想,别扭地说了声“谢谢”,然后用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不二。不二有些无奈,不知道这人又想到什么了:“怎么?”
“你这么好心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观月倒是毫不客气,上挑的眼尾里流露出一抹怀疑,“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不二失笑,难得自己想缓和一下和这个人的关系,结果他倒不领情:“行行,你觉得我不安好心那就走吧,我也没非叫你留下不是。”观月有些尴尬地收回视线,兀自嘴硬:“哼哼哼哼,我的资料里写得很清楚,你这个人满肚子的恶趣味。”
不二笑眯眯地看着观月不自在的样子,觉得自己之前就像在和小孩子闹着玩,真是幼稚死了,这家伙只是嘴巴坏了点,个性高傲别扭,既然是裕太最喜欢的前辈,自己多少也挺感谢他在裕太最沮丧的时候让裕太又有了信心。“跟我来吧,客房在这里,是姐姐收拾好了的,你放心睡呐,你大概几点起床?”
“六点半。”观月说完才反应过来,“做什么?”
“唔,只是看看我要几点起来做早餐合适而已。”不二摸着下巴笑眯眯地说,“还好我习惯六点起,这样倒是来得及。”
“你做早餐?”观月相当诧异,用见鬼一样的眼神看了不二一眼。
“哎?难道观月君不会做饭吗?那你的家政课成绩还真让人担忧呢。”不二佯装听不出观月的意思,调侃说。国中生的皮里,他可是个大学毕业生呐,工作了自己一个人住难道还要天天去外面买吗?何况是最简单的早餐。
“哼哼哼哼,我的成绩可是全优!”观月果然被带偏了关注点,骄傲地扬起了头,“就是不知道你做饭的手艺怎么样——”忽然想起了什么,观月的脸绿了:“等等,你要做什么早餐?”该不会是芥末寿司之类的吧?资料显示青学天才的口味绝对异于常人。
“呵呵,看观月君喜欢哪种咯,我的口味或者裕太的口味我都很擅长哦。”不二看出了他在担心什么,故意笑得更加灿烂。
果然观月的脸更绿了——不二那种爱喝乾汁的口味不用说了,裕太?那个爱吃甜得要死的草莓蛋糕、喝咖啡要加五勺糖的学弟的口味?其实这家人的口味都是**吧?!“嗯哼哼哼,不用麻烦不二君了,我去学校的路上吃就好了。”
“观月君这是拒绝我的好意吗?”不二露出伤心的表情,让人看着就不忍心伤害他,“我可是很诚心地想要让观月君尝尝我的手艺的哦。”“额。”观月虽然嘴巴毒个性又骄傲,但本质上还是个乖孩子,看到这个人委屈的样子,顿时就忘记了无数次被他无视和黑到的历史,有些犹豫不决起来——好像是不太好,自己住在他家,他还要做早餐给自己,因为拒绝人家的好心,是不是太忘恩负义了?
“嗯,嗯哼哼哼……那,那就麻烦不二君了。”咬牙下了决心,观月飞速闪进客房。背后留下不二笑得天地失色,仙人掌开花。
于是第二天一早,观月洗漱完毕来到客厅的时候就看到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牛奶和寿司,不二一身整齐的青学制服笑容甜蜜地站在桌边:“早安,观月君。”
真是一幅晨起美人陪餐图。可是但凡是熟悉不二周助的人都会忍不住打个哆嗦——不二此人,笑容越灿烂,觉得越“有趣”,周遭不管是围观群众还是被他“看上”的人都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观月心中已经亮起了一级红色警戒灯。
颤巍巍地做到桌子边上,观月努力地保持着优雅的姿态,然而不二眼尖地看到他绕着刘海的手指有些僵硬。视死如归般地举起筷子,夹起一个寿司,然后放入口中,试探着咬了一小口——观月诧异地僵了僵,然后看向不二——居然很好吃?
不二一径笑着,不说话。观月放下心来,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其实不二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这么想的下一秒,观月就掐着喉咙跳起来了,“水!水!”不二笑眯眯地把杯子递过去,然后——
“烫!烫!烫!烫!”
“呵呵。”不二看着跳脚的炸毛版观月,笑得甜蜜蜜的,果然“水野君”还是这个状态最顺眼呐。
观月好不容易找到一大杯凉水灌下去,绕着客厅跑了三圈之后狼狈不堪地撑着桌子瞪着不二,就看到蜜色头发的少年眯着眼睛笑容真诚:“一大早就看到观月君这么有活力的样子感觉真好呐。”
“不、二、周、助!!!”
房子默默地抖了三抖,方圆五百米内所有飞禽走兽瞬间消失。
早上和观月初吵吵闹闹折腾得有点久,不二到网球部早训的时候迟到了五分钟。手冢冰着一张脸:“无故迟到,不二,三十圈。”“嗨,嗨。”不二笑眯眯地应了,毫无抵抗地去跑圈。手冢多少有些担心——不二这个漫不经心的样子还没改变吗?还以为和自己对战时那个光芒四射、毫无保留的不二会一直保持下去。太大意了!要和不二谈谈了。
但是手冢是讷言的人,一个早训的时间都没有想好措辞——他和不二太过熟悉彼此,相处模式也一直比较固定,都是不二主动和他说话、传达看法,他一时竟想不出要怎么讲才好。恍然发觉,明明是最好的朋友的两个人,难道一直是不二在单方面维持着友谊的热度么?手冢的拳紧了紧——自己,应该更关心不二才对。
手冢持续整个早晨的低气压让网球部全体都小心翼翼,即使是爱玩的大猫也乖乖地训练,不敢和大石笑闹或是挂在不二身上。不二看了看手冢蹙起的眉头,敏锐地察觉到他视线的落点常常在自己身上,但即使是天才不二也没想到手冢的思维跑得有多远,只能困惑不解地反思自己近来有没有做错什么——一个迟到会让手冢这么纠结吗?
早训结束之后大家急急忙忙去上课,不二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手冢,最后还是把疑惑压下。午休,网球部并没有一起吃饭的习惯,菊丸一般是和不二或者大石在教室吃,越前在的时候经常去天台,桃城通常和他一起,海堂和手冢很规矩地去食堂,河村在自己的教室,而乾……呃,谁知道他在哪里。
这一次多少有些意外,上午最后一节课下了,一座移动人形冰山就出现在三年六班的门口,把正兴奋地往外蹦的菊丸吓得“喵”地一声退回不二身后,紧张兮兮地探头:“手冢怎么会跑到我们班门口啊?”
不二诧异地看了看门口搞得同学们出门都小心翼翼的手冢:“有事吗?手冢怎么会过来?”手冢面沉如水,浑身的冷气不要钱似的往外冒,菊丸在不二身后打了个喷嚏,又一次后退一步。就在不二以为手冢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时候,面前面无表情的人开口了:
“……一起吃饭吧,不二。”
不二险些被口水呛到。“咳,手冢,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手冢牌制冷机功率加大——难道要他说自己在反思交友方面的不足?真是太大意了!
不二看着手冢越来越僵的表情(不二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又看看身后完全不敢出门越推越远的菊丸,无奈扶额:“呐,手冢,我们走吧。英二,今天你去和大石吃饭吧。”怎么觉得自己重生一次回来,为这些家伙操心得向大石的方向发展了?真不妙啊。(大石会哭的……不过果然是青学保姆吗)
“好的好的喵~”菊丸连连点头,不二眼前一花,菊丸就消失在走廊尽头了。“呵呵,英二的步伐越来越灵活了。”不二笑眯眯地说了声,扭头看到手冢的镜片上一道白光闪过,看起来格外鬼畜(……)。其实,手冢只是看上去面瘫,但心理活动很丰富吧……不二很肯定自己从手冢看向菊丸消失方向的眼神中读到了“我有那么可怕吗?太大意了!”这样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