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林乐容日日都去瞧贺瑶依,自然也没有忘记询问,那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婉儿说,她本来并不疲惫,却不知怎么竟睡过去了,醒来便见贺瑶依躺在一旁,身上都是血。
贺瑶依则记得很清楚,刺伤她的,是一个黑衣‘蒙’面人。
“婢妾觉得,那人并不是要取婢妾‘性’命,虽刺了婢妾好几刀,都不过是划伤,只有最后一刀的伤口深些。不过,这跟我……”贺瑶依本来面带无所谓的微笑,却忽然面‘色’一怔,停下不肯再说。
一旁的婉儿却明白,贺瑶依这是想说,这些伤口,跟她为了沈羿风自杀的伤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林乐容听了婉儿和贺瑶依的话,想到那日藕心被南宫寁轻轻一点便昏睡过去,心情越发沉重。
偏偏回去的路上,藕心又悄悄地提起一件事。
“大少夫人,你受伤的那几日,奴婢有时也明明不是很乏,却忽然睡过去。”
林乐容$,m.一顿。
她知道,这事绝不那么简单。
她也知道,这几日沈羿风早出晚归,除了军中的事务,应该是也在查贺瑶依遇刺一事。
幸亏府里的姨娘们,都不用到老夫人和刘夫人跟前,只给自己的主母请安便可,贺瑶依的伤势又不很重,这事倒是很平静无‘波’地瞒住了。
林乐容在人前总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心底其实很惶‘惑’。她一直觉得府里似乎有人在窥视,却不知究竟是谁,目的何在!
外面很热。坐在室内的林乐容手捧着热茶,心底却有丝丝的凉意。
“大少夫人,大公子来了。”荷心走进,轻声回道。
荷心在林府长大,一直都不习惯称呼林乐容的哥哥为“舅爷”。
林乐容听闻,忙站起身来,往外面去。
她知道。若不是跟她的“梦”有关,即便外面出了再大的事情,哥哥也不会来寻她。
果然。林翰飞告诉她,皇上遇刺的事情有了眉目,所有的证据都直指太子,若无变故。怕是太子在劫难逃。不死也保不住太子之位。
林乐容默默地听着,并不‘插’言,直到哥哥说完,她才开口。
“父亲怎么说?”
“父亲在朝堂上倒是没多言,‘私’底下我听父亲的意思,并不看好太子,觉得太子过于懦弱,耳根子软。又有些心术不正。”
林乐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真正心术不正的,恐怕未必是太子。否则。太子也不会只有招架之力了!
只可惜,大多数人,都被‘迷’/‘惑’了。
而她,即便知道南宫宸登上皇位,便开始心狠手辣地排除异己,也无力改变什么。
只要能护住家人,已是万幸。
林翰飞并没有忽略林乐容的笑,知道她是担心家人,忙也笑了笑。
“你也别太担心了,外面的事,父亲心底自然有数,你的梦不会成真的!”
林乐容知道哥哥虽这么说,心底也是颇为忐忑,今天来,除了告诉她太子的事,想必也很想知道,她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梦”。
殊不知在前世,这些都是两年后的事!
今生的许多事情,都跟前世有所改变,后面的情形还真不好说。且她的心里,只要保住家人平安,至于朝堂上究竟会如何变化,她即便关心,也有心无力。
送走了哥哥,林乐容见天近傍晚,便也不往凌霜那边去,而是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地品茶。
藕心和莲心对视。
自从大爷回来,大少夫人跟以往大不一样,无事的时候,便喜欢一个人发呆。
而大爷这几日也没到这边来,回来后也径自去那边房里睡了,有时还不回来,难免让两个丫头心底嘀咕。
她们可不晓得什么大事小事,最关心的,便是大爷和大少夫人之间的事。
见两人之间不冷不热的,两个丫头都暗暗心急。
说也说了,劝也劝了,可大少夫人就是不放在心上,她们也没有办法了。
藕心和莲心正相互暗示,想让对方在劝劝林乐容,却见沈羿风大步进来。
自贺瑶依受伤之后,沈羿风即便回来也是很晚,清晨又早早地走了,似乎连在家里用膳的时间都没有。
见他这时候便回来了,藕心和莲心眼睛一亮,乐呵呵地上了茶,也不等林乐容吩咐,便借口传饭,都避了出去。
林乐容没有说话,只是瞧着沈羿风。
几日不见,沈羿风并无太大的变化,只是两道浓密的剑眉,狠狠地拧在一处。
“可是不舒服?”终究还是没忍住,林乐容开口问道。
沈羿风眼中闪过一抹光芒,紧蹙的双眉也微微舒展。
“可是关心我?”
林乐容垂眸。
即便再怎么改变,他这吊儿郎当的模样,还是留存了下来。
见林乐容又不说话,沈羿风笑了笑,随即便陷入了沉思。
他本来只想调查他那日醉酒之事和贺瑶依遇刺一事,可谁知道,这两件事情还没有眉目,反倒知道了许多别的事情。
刘听荷受了重伤,此刻正在某处休养,身边除了画境和琴音,便只有沈羿铭会过去探望。
自从他来了这里之后,只欣赏刘听荷本人的个‘性’,再就是对刘听荷的一身武功感兴趣,对原沈羿风跟五皇子之间的‘交’易,并不热络,且记忆里也不十分清晰。
许正因这样,才让沈羿铭钻了空子,跟南宫宸亲近起来。
他也无所谓。
反正他也不喜欢对在朝为官,原来的沈羿风要重振家风的决心。对他影响不大,且他对那位五皇子,也没什么太好的印象。
既然沈羿铭愿意。就让他跟南宫宸往来好了!
可如今,刘听荷忽然受重伤,且连原来沈羿风给她的两个丫头都不相信,只带了南宫宸派在她身边的琴音和画境在身边,这怎么瞧,都不太正常。
最不正常的,便是沈羿铭得知他去探望了刘听荷。那忽然变白的脸‘色’。
想到最近闹得朝堂上人心惶惶的太子刺杀皇上一事,沈羿风立刻觉察出,这里面的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就且看太子被贬。最终受益之人,究竟会是谁吧!
不过,即便是心底生疑,沈羿风依然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
反正他对仕途也无意。谁当皇帝,都碍不着他的事。
除了探望刘听荷,沈羿风去了云清那里几次。
云清的人都很谨慎,除了新来的小丫头,其他人都几乎都什么都不肯多说。
倒是原来玲珑身边的,都是随‘性’的人。
尽管这样,打听出来的东西,还是寥寥无几。
不过。再联系起贺瑶依被刺伤之事,沈羿风心底。已隐隐有些影子。
今日回来,他就是要把事情‘弄’清楚的!
和林乐容无言地用过晚膳,沈羿风坐了片刻,决定还是先跟林乐容说一声。
“乐容,我有些事情,要去问问柔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沈羿风放下茶杯,问道。
“不了!”林乐容敛眸答道。“我乏了,你自己去吧!我也问过了,她遇刺的事,确实有些蹊跷,你自己再去问问也好。”
沈羿风听林乐容的话说得四平八稳,好似谈论公事一般,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但还是笑了笑。
“好!你早些休息,我去去就回来,不会太久。”
林乐容不语。
只一会儿功夫,送沈羿风出‘门’的莲心便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也不进‘门’,只在‘门’口,鬼鬼祟祟地给藕心递了个眼神儿。
藕心会意,忙迎上去。
莲心附在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什么。
藕心神‘色’一变,往林乐容那边瞧了瞧,对莲心挥了挥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林乐容将两个丫头的举动看在眼里,不由得好笑。
这几日,她因挂着外面朝堂上的消息,又有沈羿风回来、贺瑶依遇刺等事,心情难免有些沉闷。若不是这两个丫头,她都不会由衷地笑了。
“莲心跟你说什么?”见藕心走到她身边来,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林乐容笑着问道。
“没什么!”藕心笑道。“不过是她听来的那些八卦,也没什么趣味。大少夫人可要现在就歇着,奴婢服‘侍’你洗漱吧!”
林乐容点头,却还是笑意渐浓。
“你们可是说,大爷去了贺姨娘那里?”
“大少夫人?”藕心睁大了眼睛。
“方才大爷说,有些事情要问贺姨娘。”林乐容笑看着藕心。“看把你们两个紧张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原本以为,藕心听她这么说,会‘露’出长舒一口气的神情,却不料,藕心却一脸的不以为然。
“大爷要问的话,无非是大少夫人问过的,其实大少夫人跟大爷说说也就是了!奴婢就不明白,大少夫人究竟为何要跟大爷别扭起来没完!奴婢瞧,大爷对贺姨娘也不过那么着,若是大少夫人再这样下去,怕是才真把大爷推给了旁人呢!”
见林乐容只听着不开口,面上似乎也没有任何动容之‘色’,藕心有些泄气。
“奴婢知道这话,说了也是白说。没准儿大少夫人正是这个心思,一心要把大爷推到别人那里去,奴婢们倒是‘乱’‘操’心了!”
藕心这话虽有些赌气,却让林乐容的心顿了片刻。
说实话,她从来没仔细想过,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只不过在面对他时,总觉得心里有些疙瘩,还没有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