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汐已经离开世间很长一段日子了,我决定收拾一下,即刻与他出山。想法已定,我开始收拾行李。我带的东西并不多,鱼肠剑,两件衣服,一个黑色的小瓶子,还有那封墨叶飘给我的信。信上内容我依旧没有研究明白,带在路上解闷儿的时候拿出来研究一下。也许会遇见些什么事带给我灵感,也说不定。
“瓶子里是什么?”秦汐对我那个黑色的小瓶子很感兴趣。
“墨叶飘的血,”我收拾好包裹,跨在肩上,同秦汐离开,见他困惑,我解释说,“我的结界之术是墨叶飘教的,墨叶飘的血十分特殊,天下没有一个结界挡得住她。有一次我被自己研究出来的结界困在里面好多天都出不来,正赶上她下山去玩儿,最后老头亲自出山才把她找回来。她把我救出来后,就给了我一瓶她的血,这样我每次被关进结界,就不用等她营救了。”
走之前,我让一位师兄给老头送了封信,信上说大意就是:墨叶飘不在山中,我一人甚是无聊,为寻个可一同喝酒吃肉的伴儿,我与秦汐移动回了晋宫,还望他宽心,一切安好。我若在路上巧遇我墨叶飘,定会督促墨叶飘写信向他报平安。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已在自己院中下了结界,他不必来帮我浇灌花花草草,山中风调雨顺,一切生长自有定数。等我什么时候想回去了,自然会回来给他烤一只野鹿赔罪。当然,他若闲来无事,最好帮我寻找着下一位可贡献灵魂的宿主。
秦汐看了我写的信后,指了指最开头的“展信安”对我说:“你这里写的十分虚伪,墨先生展信后,一定不会安。”
“他安不安是他的事,我祝福一下就得了。反正人去楼空,他顶多十分生气,把我的院子刨了。当然,如果他能进的来那个结界的话。”我对我做结界的本事还是想当自信的,毕竟是墨叶飘亲传。
为我送信的师兄是我用了好大功夫才摆平的,平时非常好说话的一个人,此次却万般推脱,一点也不利落。直至我威胁他说:“你若再这样扭捏不仗义,我就把你在我这里吃过多少次肉,喝过多少次酒,传播过多少次违禁书籍的事一样样数给老头听,看他要罚你敲折多少根木棍!”他才勉为其难地答应。我虽不是老头弟子,却依旧将山上师兄弟视为同门多年的兄弟,自不会过分为难,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在我走后三天再将信送去。老头要问起,他就说是在自己门口捡到的信。
等师兄走后,秦汐在我身后幽幽地飘出一句话:“你平日里,都看些什么违禁书籍啊?”
我额头冒汗,心虚:“没,没什么......他们的住处,总要打扫检查,所以存放在我这里,我只是帮他们偷藏,并未看过!”
“如此说来,子衿可真是仗义。”
“自然......自然......”
又为我的小院重新下了结界,若是落了灰尘,我可懒得打扫。事实证明,我非常有先见之明。因为下一次回到曼珠山,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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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汐回到晋国,并没有马上进宫,而是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很快,我又见到了秦汐的那两个部下。不怪我记性好,只能说他俩长得太有特色了。一个编了满脑袋的小辫子扎成一大束马尾,让我一直揣测,他是一直不洗头,还是梳头手法非常迅猛。一个是一位喜好穿红色衣服的漂亮姐姐。我上一次见他们二人的时候,他们就是这副装束,如今丝毫不差。红衣姐姐的名字很好听,叫赤鸢,小辫子哥哥的名字我却一直记不住。
他们找到秦汐后,激动的都快要不知所云了,我一直以为能看见把人激动得晕过去的场景,可是我低估了这两位的实力,他俩激动了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
据他们说,秦汐失踪的这段时间,太尉与御史大夫勾结,力保秦汐的小弟上位。只有丞相一人支持秦汐。晋王身体日衰,晋国小王子监国,太尉辅佐。晋国上下见秦汐久久不出现,都认为大势已定。
赤鸢擅长易容,她把秦汐易容成了小辫子哥哥的样子,又把小辫子哥哥易容成了秦汐。
我咂了咂嘴,对秦汐说:“你别说,你除了头型,和小麻花简直一模一样。”
“小麻花?”
“就是他啊!”我指了指那个已经变成秦汐模样的小麻花。
小麻花听见我这么称呼他,十分不爽。不过秦汐在这里,他又不好提出异议,只是看我那眼神,委屈得太让人心酸了。
秦汐要回一趟晋宫去见他父王,让小麻花扮成他的样子陪在我身边。
“你什么时候回来?”突然留我一个人和陌生人相处,我有些不安。
“在你下一次想我之前。”秦汐拍了拍我,“有事就给我写信,有小麻花陪着你,我放心。”他看了一眼小麻花,认可了我起的外号。说完就和赤鸢离开了。
“我给你写信,怎么给你送过去啊......”我趴在窗户旁,看着骑马远去的秦汐和赤鸢,小声哼哼。
“姑娘放心,太子有两只极通灵性的小鹰,一直以来只传送机密文件,如今太子这样同姑娘说,一定会派一只小鹰过来的。”小麻花回答我。
“小麻花,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我歪头,看着他问。
“姑娘是太子所爱,卑职不敢逾越。”
“小麻花你要不要这么搞笑?你无非是觉得我就是一个山野丫头,不幸从楼上摔下来,有幸被你们太子抱了一下,为此就勾引上了你们太子,十分可恶。你觉得你们太子是成大事的人,带我这个小丫头在旁边只会坏事。”
小麻花看的我眼神十分考究,我想不太懂。若说比干有七窍玲珑心,你只须意义猜测便是,可眼前这块木头里外均木讷,不曾有心,让你根本摸不着门路,无法猜测。
我见他并不说话,想来也是肯定了我说的话,又继续说:“第一,我没有逼着秦汐娶我的,难道你在质疑你主子的眼光么?第二,不管你信与否,我能为他做的,是你们穷其一生都帮不了他的。”
“太子的决定自然有太子的深意,卑职愚昧,不能参透。”
我坐下来,看着镜中,那张银箔面具挡住的脸,想象着百年前深宫闺院帝王画眉的情景:“你是想对我说,秦汐是一个该得天下的人,应该娶地位最尊贵的女人,并不该是我?”回头对他粲然一笑,“可惜,我不信呢。”
当年都是因为夙夜这个名字,才让汐宫做了亡国之君,这一次我一定要助他踏平四海,完成我生前对他的亏欠。
若汐宫这一世的愿望,是扫平诸国,争雄逐鹿,我愿意帮他完成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