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汐替我擦眼泪：“怎么哭了？”
“为我活着喜极而泣了。”我嘟囔了一句，打了个冷战，暗暗握了握秦汐的手。
上仙暮上前为我查看了一番，得出灵魂融合这个可喜的结论，我便猴急着想要离开这个让人不寒而栗的仙界。
“你身体还没有恢复，等些日子再走也不迟。”秦汐对我说。
“那你呢？你陪我这么久了，不会耽误你的事么？”
“我可以先走，等子衿好了，再来接你。”秦汐感觉我握他的手又紧了紧，笑道，“要是子衿不愿意，可以与我一同离开，晋宫不比仙界，但妙医神药很多。正好，我也想带子衿去见见父王。”
老头见我也没什么大碍，决定休息一天，转天离开。我等他们走后，连忙下床，穿戴整齐，头发都没来得及疏，就往秦汐那里跑。这地方太可怕，我不能自己呆着。
跑了没两步，就看见陌念站在我前面。他并没看我，而是望着远方的花海：“子衿姑娘，快要入夜了，夜寒风重，小心着凉。”
我对他礼了一礼，眼睛骨碌一转道：“我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就回，这就回。”脚底抹油，转身原路折回，换了一条路走。
没走几步，半路又遇到了陌念。
“子衿姑娘又来呼吸新鲜空气了？”他冲我笑，笑容很好看，一笑起来，脸上的寒气驱散了不少，比起仙人的飘渺，有些人情味了。
“这里仙气缭绕，我来沾沾灵气。”我脸色很不好看，都快哭了。
“夜间是灵兽活动觅食的时候，你一个凡间女子独自闲逛很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他牵住我的手，走得很自然。
“男女授受不亲！”我忙把手拉出来，急得脸都红了“你都有老婆了，让上仙暮看见，我可说不清。”
“你以为，上仙暮是我夫人？”他问，似乎觉得有些好笑，笑容却十分寂寥。
“可能是我理解错了......”也对，人家从未以夫妇相称过，只是我根据野史，一厢情愿的幻想。
“我是有过夫人，”陌念忽然加快了脚步，边走边说，“不过不是上仙暮。”
我想起那段虐恋情深的野史，不禁八卦兴致四起：“难道是上神？”
陌念摇头：“她只是一个和你一样的凡间女子，我叫她小殇。可是她只是个凡人，已经死去很久了。”
终于听到了野史的修正版，本该欢呼雀跃，可是引到了人家的伤心事，我也没法表露出我的真实情绪。
“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啊？”我指了指前面，我记性再不济，也会记得我到秦汐住处的那段距离，而我们正在往山林更深处走去。
“刚刚听子衿说出来沾沾仙气，子衿想要修仙么？”他打断我的疑问，说了另一番话。
我看着黝黑的山林，咽了咽口水，坚持自己的问题：“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啊？”说话间，右手悄悄移至腰际，按在鱼肠剑上。
回答我的，是一声怪叫，一只黑色大鸟从黑压压的树影中飞出，朝我俯冲过来，还未到我面前，就被斩成了两半。
陌念并未出手，我回过头去，秦汐站在我身后，承影已经收回腰际，笑容清澈而锋利：“陌真仙出手慢了。”
陌念定定地站在原地，一脸漠然，并不回答。
我被秦汐牵走，心有余悸地回头：“秦汐，你貌似杀了灵兽哎，会不会遭天谴啊？”
“之前不是杀了西钥卿囯么？既然都是天谴，还怕一起两次。再说，那黑鸟是陌念放出来引我现身的，不会这么冤枉就牺牲了。”
我再次回头时，那只被秦汐砍成两截的黑色怪鸟突然活了过来，拍拍翅膀飞走了。陌念的旁边多出来了一只巨大的九尾灵狐。那狐狸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仿佛我就是这世界上最好吃的美餐。
我咽了口吐沫，紧张地拽拽秦汐的衣袖：“那什么，秦汐啊，你瞅瞅后面呗......”
秦汐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怎么了？”
我再回过头去，竟然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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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他。
“你醒来后十分反常，又多次暗示我，我就等他们走后再回来看你。我回来的路上正巧遇到你和陌真仙，就一路跟来了。他带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本来是去找你的......”我执意不回自己的住处，便和秦汐来到他的住处。我把当时我遇到陌真仙的情形和秦汐讲了一遍，“你如果想要感慨这件事，那就先憋一阵儿，我还有更劲爆的要告诉你。”
秦汐笑着递给我一杯茶，和一盘点心：“醒了都没有吃过东西，吃饱了再说。”
他不说我到没觉得，他一说我肚子都开始叫了。
“你知道陌真仙要带你去的地方是哪儿么？”秦汐问。
“不知道。”我噎了一嘴桃花糕，有点顺不过来气。
“我也只是猜测......”
“不不不，你还是听我说吧。”我急忙打断他，我一心觉得自己要是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就要猝死了，结果因为心急，错过了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其实我睡过去的那段时间，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我想起生前的事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秦汐笑，“这就是你说的劲爆？”
“才不是呢，你急什么，我这叫循序渐进，开场做个铺垫。你猜，伟大的我是怎么死的？”
“伟大的你不是以身殉国，英勇就义，跳楼身亡了么？据说都摔成画儿了，就是不怎么好看...”
“......”我一生气，把吃到一半的桃花糕摔回盘子里，下意识把秦汐当成了汐宫，准备闹脾气。可是刚摔下桃花糕的时候，我就已经反应过来，汐宫已经死了将近二百年了，眼前的人虽然是他的转世，却无论从内心到性格皆不再似从前了。二百年前，汐宫容得了我，不代表二百年后的秦汐也可以。思及此，我尴尬地将在原地，进退不是。
“不过照我看，子衿摔成什么样都好看。”秦汐看我拧了眉毛，又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顺手为我擦了擦嘴角。
我拍拍手上的点心渣，尴尬道：“如果我说，我当时不想跳楼，我是被人推下去的，你会不会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记得书上记载，当时宫墙之上，只有你和罹君两个人。难道是他把你推下去的？”秦汐摸摸下巴，寻思了一阵儿，“这么说来，你可真是嫁了个好男人......”
“......恩，是个好男人......”我忍住了想要提醒秦汐，他幻想着把我推下去的人就是他，继续我的话题，“我的确是被人推下去的，不过不是汐宫。是另一个人，这个人咱们都还认识......”
“你是说陌念？”
我慌忙扑上去堵住他的嘴，在人家地盘上，还这么大声说人家坏话！然后严肃地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从你醒过来后的表现，很容易猜了。”
很容易么，那陌念是不是也看出来我恢复记忆了？所以，要带我去深山老林，杀我灭口？
还好那时秦汐出现了。
我想起刚刚自己无端生气，万一再秦汐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于是赶紧亡羊补牢：“你还挺机敏的，我醒来时只是捏了捏你的手，你就猜到我需要你了，传闻晋太子聪慧过人，果然名不虚传。”
“你下手那么重，一个劲儿的捏，我又不似子衿那么迟钝。”他坏坏一笑，“你下次可以稍微轻点儿，我手都要被你捏断了。”
我气得直跺脚，一手指着他直哆嗦：“人家本觉得自己刚刚无端发脾气，想来夸赞褒奖你一下，与你示好，你竟然这么不识时务，没眼力件儿，还不给人家台阶下！”
秦汐看了我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大笑：“我很识时务，很有眼力件儿，很给人家台阶下。子衿与我回了晋宫，我叫人给你准备上好的盘子，你若恼了，可以直接砸盘子，摔在地上，声音可好听了。”
我瞪了瞪眼睛，气鼓鼓的说：“人家力气才不大，人家是女孩子的纤纤玉手......”
“纤纤玉手，一推就把灵鸟给推飞了。”
“你是在嘲笑我力大无穷，真汉子么？！”
秦汐笑了笑，不与我理论：“子衿一直都抓不住重点，我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