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妖马噬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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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锦毫不畏惧,依靠在墙角的屋檐下,摇着美图扇子,悠哉游哉的开口唤道,“大哥,下手不要太重!宋二公子刚刚惨遭不幸,你可不要让宋家从此断子绝孙啊!”

  他左手还举着一盏酒壶,时不时的喝上几口,风淡云轻的模样陪衬着一帮惊魂失措的贵宾,更是展现了一派的风liu潇洒,再加上他还会抓紧时间对着几个花容失色的女眷抛几个媚眼,眨一眨眼睛,一时间,血雨腥风也挡不住他的贵公子风情。

  宋靖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缠住了叶青,发了疯一般挥舞着长刀,手里的长刀如恶狼扑食,张开锋利的爪牙呼啸着,一套霹雳刀法舞的密不漏风,招招狠毒,杀气从刀锋上透射而出刺入皮肤令人为之凛然。叶青并不惧怕,他出的对招十分缓慢,力图后发制人,每一招都锁定对方后招的各大变化,取其轻者而取之。饶是如此,不过三十余招,他身上就已经添了第五条的伤痕,露出了皮肉下的骨头。

  从头到尾,叶青丝毫气息都没有变过,不急不缓的应对着,甚至还镇定的开口,“宋公子,在下只是为叶家清理门户。对于宋家,叶青并无冒犯之心。”他语气之轻,态度之和婉,仿佛从未和宋靖争斗半个时辰,也仿佛宋靖从未伤到他。叶锦却是心中一凛,狠狠的灌了一口烈酒,他知道大哥越是态度平静,就表示决心越大,而且不到尽头决不罢休。

  宋靖手下刀光越发亮丽,速度快捷,尽得雷霆刀法中“迅猛”的精髓,粗放刚劲,拉刀、推刀、回转、顿挫,真是刀刀准、快、稳。他尽皆全力劈斩,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锋利的弧线,饱满的弯曲出斩断楚江水的气势,从刀风中洋溢出来的杀气足以令人胆战心惊,顿时斗志。

  叶青面容变得严肃,目光凝结成一点,全神贯注的凝视着这一刀,突然间动了。

  手中长剑像是一江夜水,因为高速到了极致,隐隐约约透出了银带一般的星光,他有信心,只要克制住了宋靖迅猛的前势,后招绝对是他占着先机。

  一个人,在大悲大怒之后,必然心弦松弛而力竭衰。这也正是他真正出杀招的时候。叶青想好了八十九招致命的后招,眼睛里泛出冰冷和悲哀交织的奇特光芒。

  刀式已老,叶青的剑也到了预定的位置,等着一击劫杀。但不可置信的是,宋靖的刀竟然在最圆滑的制高点,突然间轻飘飘的下沉,像是被强力扭曲的铁棍,诡异的扑向了叶青不设防的胸口。叶青的眼睛缩成一条细缝,所有的发硬都来不及行动,他只能狼狈的退后半步,眼睁睁看着刀刃如鬼,冲着他催魂索命。

  “哐当!”

  电闪火光的一瞬间,宋靖飞快的推到了一丈远处,捂着胸口,面色铁青的瞪着来人。他受了伤,而且是在和他人交战时受人偷袭,对方根本不考虑会不会伤到同伴,完完全全只为了击退自己。

  什么来路的人?宋靖的大脑在面临危险时,很快冷静了下来,长久的训练强行压制了他情感中中对于弟弟的关心呵护,剩下的是对利害的分析分析。

  他咳嗽了几声,把喉咙口的淤血吞下腹中,不肯示弱地盯着骑在马上的男人,问道,“不知景阳王殿下,来宋府有何贵干?”手掌内里一转,将地上的一枚石子吸入掌心中,也不必斜视,伸臂一抛,石子长了眼睛一般击中高楼上不过拳头大小的铜钟,发出当当清脆的响声。

  于是乎,东南西北四个角落迅速的排列了一排盔甲侍卫,戈矛冰凉、眼神麻木,只是简简单单的排成队列,不过百来人,光是气势就吓得剩下的一般贵宾乖乖爬到了桌子底下,抱着桌椅颤颤发抖。在这些养尊处优的贵宾眼里,这帮人,喷出的气息都是带着血腥味的,杀人简直和杀鸡割菜一样。

  景阳王端坐马背上,他最喜欢居高临下的位置,可以把所有人踩在脚底下。他冷笑着扫视了盔甲侍卫,口气如冰,“宋靖,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在家中眷养死士!还对着本王开封露刃,三楚之地什么时候换了律法,改了名典,任由人这般恣意妄为,践踏朝廷的威严。”他拍了拍胯下暴躁不安的骏马,弯下腰像是看着死人一般看着死士,勾起唇角讽刺的笑,“朝廷明令禁制私人铸造盔甲铠衣铜兵铁器,你们宋家倒是样样都触犯尽了。还大宴三楚的官员贵族,本王要是不出来溜达溜达,还真不知道下面都烂透了!”

  “好!好!好!宋家好大的胆子!”景阳王哈哈大笑起来,突然沉下脸,扬起马鞭在空中抖出一个花结,霹雳啪啦的响,目不斜视喝斥道,“一帮混账,还呆着不走!等着本王一个一个砍过去吗?你们有几个脑袋?”他声音不大,话音刚落,就看到剩下的宾客撒开了两条腿,拖着女眷带着钱袋没命的跑,有一个身形圆滚滚的官员跑着跑着崴了脚,一急,干脆捂着头部,顾不得什么形象,埋头像个肉球滚了出去。

  没有人笑,场面如何鸡飞狗跳、如何洋相百出,没有一个人动一下,两帮人沉默对峙着,气氛绷紧到了极点。宋靖没有心思可以管宾客,他往前踏了一步,像是在暴风雨前的海岸上立出一块尖石,坚硬不可摧毁。也因为这一步,令叶青皱了眉头。

  “主上。”叶青想要说什么,就被景阳王用一个眼神制止了,恭敬的退下,施礼立于一旁,垂下了视线,一动不动的如同一个影子。

  “好气魄。敢在本王面前不低头的,除了父王和太子,你算得上是神州第一人。难得,实在难得!”景阳王挥动着马鞭,像是玩笑一般说道,“看在你逗得本王这般开心的份上,本王留你一个全尸,如何?”

  宋靖同样大笑起来,提起长刀,一横,大声道,“王彘,是死是活还不见分晓,我宋家从未怕过任何人,就算是皇亲国戚也要在丹书铁卷前下跪叩拜,圣祖更是亲自拜临我宋家宗庙。太子殿下也是宋家学堂的名义弟子,你一个小小的景阳王,竟然骑马直趋而入,你把圣祖皇帝、你把当今圣上都当作什么了?你眼里还有君父伦理所在吗?”

  争锋相对,谁都没有压制住谁。

  景阳王不由的对宋靖大为改观,此人能在三楚之地称王称霸,看来还真的有些名头,只是,你是实在不应该提道‘太子’,让我想放了你,都觉得是养虎为患。心中冷笑着,他挺起腰身,马鞭上升腾起袅袅的绿烟,散发出很淡的香气。

  闻到这股香气,景阳王胯下的骏马毛发怒张,经脉贲张,四踢狂躁的踩踏着,一双马眼竟然泛出清晰可见的血丝。两米多高的身形暴涨,沉重的呼吸声,渐渐染红的身躯,两只耳朵如竹筒般直立,左右身躯刚勒出各十六块肋骨,肉尾无毛,看起来就像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马妖。

  “妖马噬魔!”叶锦惊讶的低呼出声,引来三人不同的目光。宋靖警戒的瞪了他一眼,并不作声,眼前这匹状似可怖的马匹的确配得上妖马这个深呼,却不知道有什么奇特。

  叶锦无视景阳王探查的视线,只是深深看着不作声的大哥,再也摆不出无所谓的笑容,自嘲的说道,“也没有可怕的,不过是当年的大宛国来朝,说过国内有马而不可得,所以有人取五色母马置其下,与集的生驹皆汗血,但偏偏无人可驾驭,性情暴虐嗜杀成性,所以某个本人将此寄养于家族的佛堂,本想以温言化去戾气。没想到,倒是被人借花献了功德佛!”

  他从屋檐下走出来,面色微微发苦,叹口气,摊开双手,慢慢的想要靠近妖马。走到近身不过五步时候,噬梦猛地抬起前蹄,在空中交替着踢彩,发出犀利的嘶叫声,状似狮吼,狂暴无比。

  景阳王轻轻一甩鞭子,低含了一声,“咄——”

  噬梦立马安静下来,只是眼里变成了浓郁的因绿色,冰冷到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叶锦叹一口气,“你果然这样做了!大哥。”

  他转头劝阻宋靖,“不要斗了,你就算是有了一千精兵,也拦不住一匹汗血宝马马。更何况是噬梦,它早就超出凡品。不过,”他瞥了一眼伫立一旁的叶青,淡淡道,“此种妖马,以人肉狼血喂养,早就失了生灵活性,长此以往,必然有一天,发狂噬主。为自己养出强悍的对手,也算是一桩美谈。景阳王,您还真是大手笔。”

  “不过一匹马!我还惧怕它不成?”景阳王笑的很自信。

  “不过一匹马!我还惧怕它不成?”宋靖眯着眼睛,与妖马对视,估量着彼此的实力,惊骇的发现自己无法预测此马的底线,那马身染上血色后凝聚的肌肉,竟然在灯光下发出金属的光芒,和马鞍摩擦发出的也是金属的响声。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宋靖试探性的挥了挥背在身后的手掌,身后的侍卫同时向前踏出一步,整齐划一的声音像是雷声砸在地面上,震耳欲聋。噬梦却越发兴奋,发出了低低的磨牙声,甚至是口水吞咽的声音。它眼前只有一堆的食物,脑子里只有践踏、撕咬和吞噬。

  叶锦用扇子挡去眼角的不屑与苦涩,“妖马若是一匹善于奔驰的马,说到底也不过是无脑的牲畜。可是噬梦不同,它是天马神驹的后裔,又有着后天锻造的魔性,一身铜皮铁骨就算是陨铁做的利刃也无法伤到它分毫。就算是天兵天将下凡,等级低的,也不过是它的粮草。若是动了性子,那么屠城杀人,都不是笑话。

  三千年前,有一匹入了旋照期的妖马,就曾经屠戮秦云军三千士卒,我想,宋家对那匹马的主人不会陌生吧!”

  宋靖喉咙一哽,几乎说不出话来,眼睛紧紧盯着噬梦的脖子动脉,脑子里一片冰寒。宋家的人怎么会忘记,那个人以一人之力,屠戮了三千彪悍秦云军,却是在战场上被发现脱力而死。至今没有人想清楚是为何,没想到,三千士卒竟然是那人的坐骑所杀,简直,可笑之极。

  可是,身临其境,面对一匹,露出牙齿并且贪婪的盯着自己,显出一副饥饿神色的妖马,他总算知道三千年前,先祖惊恐而亡的原因。它超出了凡人可以相抗的能力。

  “所以,我宋家注定今日死在一匹马的马蹄下?被它吞进腹中,当作猪肉食用?”宋靖语带悲愤,刀锋振动,杀意随着妖马的气势水涨船高。

  叶锦深吸一口气,从眼睛越来越绿的噬梦身边退下,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玉制的折扇,还小心翼翼的将原来那把美人图塞到腰间插牢,闭上眼,一边哝哝道,“早知道今日出门不利,我也就不应该为了见到仙踪这般拼命,什么文王卦,九卦十不准的。”他再次睁开眼,整个人却像是脱胎换骨般,透着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庸俗的绿底红绣袍也仿佛沾了仙气,瞬间灵动起来,绿色鲜艳的几乎可以滴出水,而红色则仿佛一点朱砂,浸染出丝丝细花,在袍子上游走缠mian,交织出复杂的图案,远远端详着,就像是叶锦身上披了一块极大的八卦图,内里乾坤却无法看清。

  “我也无法抗衡,此马离旋照只有一步之差,我只能勉强撑上一茶盏,你还是祈求宋家先祖派人来救我们吧!”

  叶锦淡雅的笑,口里却是不伦不类的打哈和露底,若不是他再怎么面色如玉,也控制不了额角的冷汗,宋靖真要以为他不过是深藏不漏。

  “叶锦,不,你不是叶锦。”景阳王皱起眉头,狠狠看了一眼叶青,“叶家不会有你这样的子弟。”

  叶锦挤眉弄眼,本该扭曲的神情现在做来,却是赏心悦目得很,他似笑非笑道,“那是,在下至爱美人金箔,怎么会是清高尊主的叶家生得出来?要不是在下的母亲私下偷得好和尚,混了个十二月怀胎,在下也不会那么早就溜出叶家,上山做个和师太讲解妙花经的花和尚……这一切,都是缘呐……”

  景阳王不过手指一动,叶青的剑就像是黑暗中出现的一道暗光,在叶锦来反应过来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割出一道血痕。“本王很好奇,当年饲养噬梦的太子太傅唯一的平民弟子,如今怎么成了叶家的公子?还顶着本王的名义到处刮敛钱财。你与叶青既然是同宗兄弟,不过一个开口,本王也不会亏待了你,这般处心积虑的要破坏本王的名声,你到底想要什么?”景阳王死死盯住他,像是要从他身上挖出最深的秘密,不放过丝毫的痕迹。

  玉质的扇子轻轻的推开了脖子上的长剑,用袖子随意的擦了擦脖子上的血,移开时候,脖子上不见一丝伤口,衣袖上长出了几朵粉色妖娆的嫩蕊。叶锦衣裳上的嫩蕊中吐出几道利光,像是弓弩一般,嗖的几下就刺入大哥叶青的体内,叶青却是面不改色的退回到景阳王身边,吞下了胸中的一口浊气,手掌在宽大的衣袖中微微颤抖。

  幻术?景阳王心中一动,想起当年太子太傅被废除的原因,厌恶的抿紧嘴唇。若真是术士,那么非死不可!

  叶锦高深莫测的一笑,低低的在宋靖耳边道,“你只管和妖马斗力,我暂时还能控制住它的神识,但是一久,恐怕就要等人为我收尸!”他指尖红芒流转,以肉眼不能捕捉的速度在空中画出一个繁杂的阵法,引来四方的灵力注入手中的玉扇,驱动扇子中的地品阵势,拼劲全力去控制住妖马。

  该死的,硬是要装潇洒。要是不解决这匹马,自己第一个被它拉成马粪!妈的,养了它一年,念了十年的佛经,比不上人家随便给点吃的,忘恩负义的畜生,竟然还记得老子身上的灵力,还想吞了老子!老子又不是金蝉子,你以为随便可以吃的吗?

  拼了!

  叶锦狠狠咬下舌尖,喷出一口心头热血,化作一道利箭融入了宋靖的身体,令他无惧无怕,力道大增,呼啸着扑上去砍向姚马巨大的头颅。

  宋靖劈出去的刀子被噬梦张大嘴巴,一口死死咬住,一双鸡蛋大小的马眼凑得很近,里面全是疯狂的吞噬的绿色。任凭他如何用劲,还是纹丝不动。腥臭的气息喷在宋靖脸上,引得他几乎想要弯腰呕吐,强忍住,屏息相抗。

  原本的一排黑衣侍卫侍立八方,摆出一个乾坤浑圆阵护在景阳王的身后,只要宋靖身后的侍卫有异动,他们马上会集结而上,像是一把挥舞的绞肉刀,直到把对方砍成一块块碎肉才罢休。

  腥辣的手段自然招惹了对方的抗击,双方你来我往,都是以群体集结而上,实力也相当,只能小心的试探着,仿佛两群狼,偶尔撕咬一只两只敌人,大抵还是僵持着。不过,景阳王身边到底是从皇宫里带出来的秘营,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又是从小在沙场上历练,既是是以少挡多,也没有落了下成。

  空白地中间,景阳王和叶锦两两相对,隔着宋靖和妖马的对抗,拼搏各自的筹码。

  而大哥叶青站立在景阳王身边,没有命令,就绝不动弹。他像是一个局外人,又像是一把暗藏在鞘中的匕首,虽然没有上场,却占据了后发制人的权力。

  景阳王已经高高的站在了胜利的额头上,就等着收割宋靖的头颅了。身边突然凭空出现一个身材矮小的仆从,走到他身边,弓着身体低低的说了几声又凭空消失了。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令景阳王神色大变,眼神一瞪,随后又是思索般眯上眼睛,注视着叶锦,挑眉道,“玲珑色子在你手中?”

  叶锦学着他也挑挑眉毛,凉凉的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能造出玲珑色子的人,怎么可能被一匹区区妖马困住?不过,若是宋家的命根一断,玲珑色子就会破裂,那么王爷您会有什么后果,小小的因果求索,难不住您吧!”他额头的汗如雨落下,一张脸白的近乎纸色,折扇里发出了幽幽龙吟,像是一道紧箍咒牢牢的控制住了噬梦放开心思随意杀戮的想法。

  不过,他一看宋靖涨红的脸隐隐透出的青色,心底不安,该死的,景阳王不会不知道玲珑色子的含义吧,早知道,一开始就不买神秘了,干干脆脆说出来,也不会累得像条狗。

  正当他近乎绝望的时候,转机突然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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