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叶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了，“其实现在想来，早不记得当初是为了什么事儿难受？大哥他们有的糖果我没有？还是别人有的新衣服少了我一件，或许是身边的女使唠叨个不停，反正都是些琐碎的，无关紧要的小事。讀蕶蕶尐說網”
苏桐倚在他肩膀上听他说话。
付叶的声音一向充满了磁性，十分悦耳动听。
至少苏桐最喜欢。
“我自己一个人在大街上走，又冷又饿，天又下了雨，就在我受不了准备回家的时候，有两个拐子把我给抓了起来，还带着我离开京城，包括我在内，记得有十几个孩子，小的才三四岁，大的也就十一二岁，多数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
付叶笑道，“那些拐子到是也没有饿着冻着我们，就是打人，也是打皮糙肉厚的地方，不会往显眼的外表招呼。”
“我跟着一群拐子一块儿走了有大半年，装得很乖巧，总说家里父亲无视，母亲只顾自己的孩子，整日欺负我，让我吃不饱，穿不暖，还不如在外面自在痛快。”
“也许是我装得太像，他们后来到有些舍不得把握给卖了，老大还觉得我挺机灵聪明，干脆就让在身边做一点儿端茶倒水的小活儿，也干些坑蒙拐骗的事，准备等我再大些，就举荐给他们的师父，也跟着搭伙做生意，结果，没过多少时日，那群拐子不小心到了顺昌，惹到殷十三。”
“殷十三可和这些人不同，那是杀人抢劫无恶不作的悍匪，势力强大，连官府都要让三分，尤其是在顺昌地界，他们才是阎王爷，这群拐子哪里是对手，很快就让殷十三手下的一个小头目吞并，我就从拐子手里，到了殷十三的手里。”
“就是在那儿，我碰上了我师父。”
说起师父，付叶的眉眼显得特别柔和。
苏桐想到那位得道高人模样，和高真人有一拼的刘老爷子，眼睛里也闪过一抹笑意。
“当时刘老爷子是殷十三手底下大头目的军师，算得上位高权重，还有个别号，叫十算九不准。”
“九不准？”
付叶点头：“虽然是九不准，但大事一定准，且算无遗策，凡是有大事发生，那个头目总要找他测算一下，所以师父他老人家很得大头目的信任，那日我被逼着砍柴，一边砍柴一边不忘背书，正好让他撞见，也不知为何，就这般入了师父的眼，他从此把他带在身边，殷殷教导，从不让我沾染殷帮里的任何违法的生意，只让我在酒楼，茶寮之类的正当生意中做事。”
“那时，我除了和师父感情好，还有另外一个朋友，他叫钟晴，是殷帮里最有名的花花公子，专门靠骗女人的钱混饭吃，而且和一般的骗子不同，他能骗得女人心甘情愿，哪怕最后知道他是骗子，也不忍心伤害责怪他，任谁说他的坏话，那些被骗的女人也只当时别人诋毁，她们才是最明白这个男人的。”
“钟晴特别聪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我不一样，我对不感兴趣的东西连学都不愿意学，他却是那种只要有需要，什么苦都能吃，什么事都能做的，连我师父也很喜爱他，说他将来会有出息。”
苏桐听自家男人提起这什么钟情，就想到在二十一世纪，她家里也有个这样的小骗子，和拆白党那些流氓不同，他们是高级流氓，赚钱也赚的有点儿分寸，绝不会让受骗的人伤筋动骨，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心理治疗师，专门治疗女人的心伤，让女人从一段绝望的感情中脱离，恢复正常爱人的能力。
要苏桐说，这些人同样都是骗子，是江湖人，只不过他们还没有踏过那一道底线，属于血液中还残留下一点儿热气的江湖人。
这种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能活得更长久，也有上岸的可能。
付叶叹气：“师父说对了，钟晴果然有出息，五年时间，居然让他从一个普通的殷帮帮众，爬到小头目，大头目，最后成了殷十三手下第一个不姓殷的护法，深受殷十三的信任，就连他觊觎殷十三的女人冯敏，殷十三都没有罚他，反而说要是他中意，冯敏就是他的，当然，钟晴没有蹬鼻子上脸真去要殷十三的女人，不过，三个人之间，总是暧昧的不行，那之后，殷十三反而越来越信任他了。”
苏桐眨了眨眼：“要是我没猜错，钟晴的身份有问题。”
付叶愕然：“……阿桐你真是聪明绝顶……他是朝廷派来打入殷帮内部的密探，带着任务进来的。”
不是她聪明，而是钟晴用的手段她挺熟悉的，她以前见过一个案例，有个卧底在某个黑社会团伙里卧底了十年，到最后老大被出卖过无数次，组织里差不多所有人都被怀疑了，最信任的还是他。
就是因为他不断在犯错，今天惹一个小事儿，明天犯个大错，老让那个老大给他擦屁股，最后连老大的女人都敢勾引，经常气得黑社会头子要发疯，偏偏因为他能力强，聪明能干，又舍不得处罚。
当然，这种法子不能随便乱用，更不能照搬，是要看人的，那个钟晴想必早把殷十三看透了，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他不会把一个女人太放在眼里，也并不太爱面子，所以他才会选择这样的行为方式。
如果一个人为另一个人付出了太多的东西，他就会本能地把此人纳入自己人的范畴，轻易不会去怀疑。
果然像付叶所言，钟晴是个再聪明不过的探子。
苏桐见自己的丈夫沉浸在回忆中，默然无语，轻声道：“是钟晴取得了殷十三的信任，最终把殷帮摧毁的？”
付叶点头：“是，我师父和我也一起帮了点儿小忙，只是钟晴不幸死去，没有获得封赏，反而是我莫名其妙地就得到官家的信任，一路青云直上。”
他忍不住叹息——命运是很难琢磨的东西。“我照顾冯敏，不是为殷十三，是为钟晴，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我心里知道，钟晴是真的中意这女人，很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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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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