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失笑摇头,其实她不过是旁观者清而已,毕竟前世看了那么多的侦探小说,本能地第一时间怀疑那个第一发现者,她爹爹察觉不出到挺正常,只是那赵推官却不像是没有经验之人,他也察觉不出问题,就有点儿奇怪了。
当然,无论赵推官是一开始就察觉出不对,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好胡乱怀疑,还是他本身便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还有其他的原因,都和苏家两父女没有关系。
现在苏文成和苏桐,也根本没有时间去过于纠结此事。
因为,苏文成和李家秀娘的婚事,已经确定了下来。
其实本来两个人的速度还没有这般快,可这阵子给苏文成保媒的人家越来越多,各种各样,什么人家都有,偏偏又因着苏文成有一双儿女,条件实在算不上太好,来说亲的人家,都有各种各样不合意之处,苏文成想了半天,还是觉得李家娘子的性情极好,再加上儿女后来也不说反对的话,干脆便点头答应。
他们两个都不是头一次成亲,又老大不小的,两个人就打算着并不大办,只请双方家里比较亲密的朋友亲人聚一聚也就是了。
却没想到,赵婉蓉根本不同意,非要苏文成热热闹闹地大办一场,不能委屈李秀娘,为了这()个,赵婉蓉都找到官家那儿,非要给苏文成争取两个月的婚嫁,让他完婚之后,再去赴任。
青州虽然不是什么很糟糕的地方,可毕竟略嫌偏远,一旦去赴任,恐怕很长时间无法返回京城,还是在汴梁把婚事完成为好。
苏文成和自家女儿一商量,都想那李秀娘的一生本就凄苦,苏文成也是真心要和她过一辈子好日子,既然人家大长公主都提了要求,他自然不会不答应。
虽然说是要依照礼仪大办婚礼,但实际上,并不算很麻烦。
如今不是前朝,婚礼繁琐,六礼缺一不可,宋朝的结婚礼仪相较于以前,已然是精简了许多。
没办法,前朝战乱,礼乐崩坏,老百姓们早就把那些繁琐的礼仪忘在脑后,便是到了宋朝,官家有意恢复礼制,却也有心无力,不得不说,宋朝的官家是最好说话的皇帝,自然不可能为了这点儿事儿来强迫老百姓。
现如今,也就皇家的婚礼,仍然保留着以前六礼,其它的人家的婚礼,便是注重礼仪的世家士族,也只剩下三礼。
也就是纳采、纳征、亲迎。
且程序去繁就简,好歹对新郎新娘两家的折腾不至于太过分,到是让苏桐松了一口气。
没办法,苏家的人口简单,如今只有苏桐一个没成过亲的女孩子,况且婚礼时间紧急,想从老家请族老宗妇帮忙,都来不及,若是还要依照古礼来办,将苏桐一个人拆成八瓣儿,也照样不够用。
苏文成当年和苏桐的娘亲陈氏成亲的时候,根本没那么多事儿,简单的很,陈氏本来就是苏家买下来的新妇,又是乡下,这些礼仪,苏文成也是一知半解,只从书上看到过,他一个人也操持不起来。
现在幸好有一个热心肠的赵婉蓉帮忙,很多繁琐的步骤都由她帮衬着指点着做完了。
辛辛苦苦地折腾了小半个月,万事齐备,明天就到了苏文成婚礼最后一步一一亲迎的日子。
这天晚上,苏文成带着一双儿女祭拜了亡妻。
因着月明星稀,苏桐深吸了口气笑道:“明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爹爹早些休息,明日好成亲呢。”
苏文成笑了笑,面上到并无太多的喜悦,反而有些惆怅,苏桐都忍不住猜他别是这会儿得了婚前忧郁症。
“委屈了你娘,只跟着我共患难,没办法跟我共富贵。”
苏桐苦笑:“爹爹,你看开些,还是要怜取眼前人,莫要让人家新娘子伤心。”逝者已逝,比起她印象并不深刻的娘亲,她更希望自己的父亲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他到底并不到七老八十,还年轻的很,总要有个知冷知热的好女人暖屋,这日子才过得有滋有味。
虽然苏桐一直对李秀娘不孕,有点儿介怀,可到底是听了赵婉蓉的话,又知道这样对二郎更好些,她已然觉得李秀娘挺适合当自己的继母,现在想想,其实是人家李秀娘比较委屈,一嫁进苏家,就要当后娘,丈夫还不一定特别贴心。
苏桐在这儿为那还未进门的新娘子难过,却不知道,那新娘子其实并不觉得委屈。
在这样的时代,没有哪个女人能期望自己的丈夫从一而终,一心一意地喜欢自己,她们一出生,便是步入了苦难。
这还是宋朝的女人,要换了再往后一点儿的明朝,清朝,女人的日子就更艰难了。
父女两个说了几句话,二郎困的迷迷糊糊,苏文成先把儿子送去睡下,自己才回房间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苏文成带着一双黑眼圈起身,苏桐早早地准备好一切,看着人给他涂脂抹粉戴红花,好好打扮了一通,然后亲自送了父亲出门。
苏文成穿上大红的吉服,头戴乌纱帐头,骑着披红挂彩的白马,带着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就出了苏家的大门。
李府。
李家虽然出了一位皇妃,却是落魄的,尤其是近年来,李家长子落罪流放,门庭衰落,早就显出颓废之意,本来就不算大的府邸,连墙都落了斑驳的影子,但今日,却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李秀娘起的也不算晚,还不到五更,便起了身,在女使的服侍下,难得画了漂漂亮亮的新娘妆。
对着镜子里穿着大红吉服的自己,李秀娘碰了碰耳垂儿上一对儿金耳坠儿。
女使帮她戴好了珠翠,这些年来,她向来是少施脂粉,从没有像今日这般靓丽过。
她本是个美人,年纪也并不算大,如今盛装打扮,实在是难得的漂亮。
赵婉蓉轻身简从地跑到李家来看她,替她整理了一下吉服,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笑来。
“苏文成是个不错的,你嫁给他,也算是个好归宿,好好与他过日子,这也是你的造化。”
李秀娘的面上闪过一抹羞意,低垂着眼睛,轻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时辰到了,赵婉蓉眨了眨眼睛,笑道:“去吧,去上香。”
李家的一些姑婆们一拥而上,簇拥着李秀娘去拜祭祖宗,赵婉蓉却并未跟着,她只是客人而已。
苏家的婚礼极为热闹,不只是苏文成那群同窗到访,就连达官贵人也来人贺喜,甚至连官家都派了内相来送上一份儿大礼,给足了苏文成面子。
可苏桐却甩下那一家子的热闹,上了赵婉蓉的马车。
今日果然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赵婉蓉懒懒洋洋地靠在马车上,深吸了口气,笑道:“你身上的熏香到好闻的紧。”
苏桐笑了笑,并未说话。
懒洋洋地坐了好半晌,赵婉蓉忽然莞尔一笑,轻声道:“你知道我今日把你从你爹爹的婚礼上带走,究竟是为了什么?”
苏桐叹了口气,沉默片刻,终于还是道:“我并不傻。”说着,她便从袖子里掏出那一对儿龙凤玉佩,她母亲留下的遗物来。
赵婉蓉怔了怔,伸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摩挲了一下,面上不由露出几分笑意:“你果然是个聪明孩子,像她……一样,又聪明又漂亮。看见你,我就能猜出你娘亲一定和我想象中一般,可爱又机灵。”
苏桐一言不发,一颗心到是安安稳稳地落回了肚子里,虽然早就猜出赵婉蓉有可能和她母亲的关系不一般,但没到图穷匕见的时候,她到底还是有些拿不准,这赵婉蓉又一直态度暧昧,也看不出她究竟是什么心思。
苏桐一直以来并不惧怕麻烦,但却讨厌任何无法控制的状况,很明显,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赵婉蓉大长公主能够带来的,就明显是无法控制的东西,她所能做的,只有不动声色,默默等待。
“我猜公主也到了要和我摊牌的时候。”苏桐皱了皱眉头。
那一日在客栈里,她亲眼看到那个陈管事手中拿着一方和自己的龙形玉佩一模一样的玉佩,那个管事姓陈,和自家娘亲同姓,虽然说陈也算是大姓,同姓儿的人应该很多,可姓陈,同时家里还有一块儿,与娘亲那一枚玉佩很相像的,玉佩的人,非要说和自家没关系,未免太过牵强。
他的家主又似乎在京城很有地位,这事儿过去,苏桐就猜到会有些不知道是不是麻烦的东西找上门,也隐约猜到,这事儿或许跟赵婉蓉有关,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赵婉蓉待她太过与众不同。
大长公主自然不知道一转念的工夫,苏桐的脑子里就闪过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念头。她缓缓伸出手,小心地摸了摸苏桐那一头滑润的秀发,仿佛陷入久远的回忆中。
“你娘亲出生的时候,我是看着的,她是早产儿,并不足月,生下来又瘦又小,宫里的太医都说养不活了,我向来知道那群人的脾性,有个三分不好,他们就要夸张到五分,我根本不肯信,果然,虽然吃了不少药,受了不少的苦楚,你娘亲还是让我给养活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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