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这座华夏南方最大的城市,终年温暖让人觉察不出生活中的寒意。可是今年却出人意料的下起了冻雨,雨势虽然不大却将原本吹面不寒的暖风,变成了料峭的寒风。
陆小凤站在窗前,茫然看着楼下的人群。突如其来的风雨没有让他们散去,反而越聚越多。他们举着横幅,没有呐喊与交流,只是在那里静静站着。如同南极的企鹅一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这份沉默让现场维持治安的警官感到莫大的压力,他急忙呼叫了支援。
“细妹,快五点别等了!”陆大兴来到陆小凤的身旁,叹了口气劝道。
“为什么?”陆小凤望着楼下,两行眼泪从通红的眼眶里流出,滑落到她的身上。她呆滞的说道:“只要两百万,不,哪怕是一百万都可以渡过眼前的难关。他们怎么就想不明白,非要让它烂掉。”
“细妹呀,不怪他们。他们是受骗最惨的人,没有人牵头怎么敢再掏钱?”
陆大兴说这话的时候,楼下沉默的人群突然爆发出惊天的喊声:“还我血汗钱!骗子滚出来!”
陆大兴看了眼似乎正在发呆的陆小凤,叹了口气后转身准备下楼。
“兴叔,你老了还是我去。”发呆的陆小凤清醒过来,一把拉住陆大兴说道。
“细妹,你去不得。两天已经是他们的极限,现在告诉没有钱给他们,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能出什么乱?”陆小凤简单收拾了下头发,“不过就是一番羞辱而已。自己老豆惹出的祸,女儿承担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陆大兴反过来拉住陆小凤,眼睛红红的哀求道:“你现在出去就是跟所有人承认,你跟着那个老糊涂骗了所有人。即便不会吃官司,可是你的名声却全完了。将来谁敢找你做事?你下半辈子怎么活?”
陆大兴看着憔悴的陆小凤,如同她还是小时候一样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说的没错,兴叔老了,无儿无女没有牵挂。就算我说全部是我干的,他们能拿我这个没钱的孤寡佬怎么办?顶多骂一顿出出气。要是抓我坐牢正好管饭,只要别跟那个缺心眼的关在一起就好。”陆大兴说到最后故意说了个笑话,想要逗笑陆小凤。
陆小凤强笑一下,“兴叔,你别安慰我了。外面的人之所以还没有乱,不过是还抱着一丝希望。真要是让他们的希望破灭,谁出去都是一样的。你年纪大了,没有必要遭这份罪。”
陆大兴听她这样说,有些着急的说道:“既然你这么说,就真不找小龙帮忙吗?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价,拿个百八十万应该不是问题。”
陆小凤摇摇头,坚定的回答道:“不可以,老豆已经把他害惨了,再找他帮忙就是彻底把他拖下水。只要他能躲过这次风波,即便我们都完蛋,有他在就还有希望。”
陆大兴长叹一声,点了点头说道:“说的也是,我们老陆家请客,确实没有必要让旁人来埋单。但是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还是让我这老家伙跟你走一趟。”
“兴叔……”陆小凤如同悲伤的游子一样,一头扑进陆大兴的怀里无声痛哭。两个人相携着走向电梯,迎向注定的结局。
…………
“大骗子滚出来!”
风雨越来越小,楼外集聚人群的呼声却越来越高。现场负责的警官额头已经开始冒出丝丝细汗,没有人能理解此刻面对数千愤怒人群的压力。他已经呼叫了几次支援,调集了能够调集的一切力量,可是面对人群依然感到力不从心。
“你们不去抓骗子,为什么要阻止我们进去抓?”
集聚的人群中开始出现质问的声音,负责警官担心的事情终于开始出现。
“警方已经立案,正进入调查阶段。你们要相信很快会有一个合理的调查结果,你们的述求一定要通过合法的途径提交。”负责警官拿起大喇叭开始喊话。
“很快是多久?我们已经多给了两天时间,再不问清楚小骗子也要跑了!”人群中有人开始大声反驳,许多人跟着起哄,突然爆发的声浪将大喇叭的声音也盖了下去。
负责警官调高音量,再次喊话:“法律神圣不可侵犯,司法公正不容辩驳。任何人未经司法定罪,其他人就没有私自定义的权利。你们现在冲进去乱抓人,就是私刑枉法,妨碍司法公正。你们今天能够这样做,将来也有人这样对你们。你们希望这样吗?你们的家人希望这样吗?你们的孩子希望这样吗?”
负责警官的话让现场人群开始犹豫,声音比之刚才小了一些。负责警官刚要松口气,不料人群中又有人开始喊话。“我们不是要破坏法纪,只是我们几个月都没有拿到薪水,想要找个人问明白。”
“还有我们的货款!”
“我们的投资,那是我准备给孩子结婚的钱呀!”
现场有人开始嚎啕大哭,刚刚平静一些的现场又开始混乱起来。负责警官一时间也没有好的方法,只得一遍遍无力的宣传着相关途径与流程。
“陆小凤滚出来!”现场终于有人撕破最后的面皮,开始直呼其名。“当初你老爹说有大明星助阵我们才投的钱,可事情出了这么多天也没见到人。是不是捞够了就跑?当我们是猪一样的耍嘛!”
“明星无良为钱站台,骗子无耻吞我血汗。”那人的话激发了共鸣,所有人开始喊起这样的口号。
越来越大的声音让负责警官头上的青筋直冒,大喇叭已经没有作用,索性不再用它。
“头,怎么办?要不要驱散他们?抓两个带头的?”一个也是满头大汗的手下凑到他的身边问道。
负责警官瞪了他一眼,“抓你妹呀!这么久的基层工作怎么做的?告他们什么?噪音污染还是妨碍交通?给我通知下去,所有人严防死守,只要不让他们进大楼就是胜利。”
手下急忙答应下来,正要用对讲机吩咐下去的时候,却听负责警官惊呼道:“要死呢!这两个人怎么下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