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么？
赵寒只是随口一问，因为那个小雪无论死活，都与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就像你在大街上遇见一个断腿断脚的乞丐，或许你会一时好心的给他一些零钱，可他之后会怎样，你会去想、会去理会么？
此时爬走的小雪在赵寒眼中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可怜么？或许吧。
感动么？不至于。
一个女人为了爱情，结果居然想让她所爱的人去强上了自己的师傅，这种爱就算是真爱，也是变种的畸形了。
练霓裳没兴趣看，所以回房睡觉了。
赵寒...兴趣也不大的说。
他兴趣不大，可架不住张初静有兴趣，甚至有兴趣到拉着赵寒一路尾随，就那么跟在那位“爬行者”的身后。
亲眼见到四周行人把诧异又或者厌恶的目光投放在小雪身上，张初静面上毫无波动，就那么看着她放入一个战败的兵卒一般，想要爬回她自己的“家”，让自己死在自己心爱男人的面前。
画风略显凄凉。
十分钟的路途，小雪足足爬了一个时辰有余，待到金乌西落的时候才算是爬到了那个门前长有一颗相思树的老宅前。
无力的抬起手，在那门前敲了又敲。
“那个暮雪真人会出来见她么？”摇摇的站在街角，一边看着赵寒一边问。
暮雪真人会出来见她么？赵寒不知道，不过想来若是有人也这般为他付出的话，无论如何他也会出来见她一面的吧？
张初静摇了摇头：“不知道”
赵寒有些愕然，之后却是学着赢大小姐那般“呵”了一声，就不再言语了。
挺厌恶的，现在是厌恶那位暮雪真人，若是小雪等不来她想见的那人，赵寒估计自己也会把她一起厌恶上。
明明知道他不爱你，明明知道你只是一份配赠品，明明知道对他来讲你只是一个死掉也不会引起他心灵波动、甚至死时都不会得来半点关注的人，你为什么还会为他付出呢？
这种感觉真是让赵寒嫌弃到不行，与他心中那份付出就会有回报的简单观念不符。
不是他眼中的观念简单，而是他会选择一些观念简单的人与他相处。
爱情么，还是简单一些才好。
或许是小雪的“情谊”真的让暮雪真人敢动了，又或者是这位金丹真人是被她不断的敲门给吵到了，就听吱嘎一声，门开了。
门开了，暮雪真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内。
小雪眼中原本充斥着一些希望的神色变得暗淡了一些。
她想哭。
哪怕她没有开口说话，但赵寒就是感觉到她想哭！
没有眼泪落下，小雪就那般趴在地上静静的看着暮雪真人，还有那衣衫半解、面目潮红的趴在暮雪真人身后的风韵少妇。
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原本以为是一个管家一样的人，结果却是心爱之人的床伴，甚至当你快要死了、临死之前想要寻求一个怀抱的时候，那人居然在和女管家滚床单？
若是这还不算惊喜的话，之后还有更加惊喜的在等待着小雪。
自己心爱的男人在和别的女人滚床单，快要死了的小雪再愣了一下后，有些绝望的对其伸出手，想要最后在寻求一些温暖。
我不在乎你有几个女人，因为我要死了，我至是想要寻求一抹临死前的安慰。
这是小雪的想法，也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得到的安慰。
可是谁想......
“咦？这怪物是什么东西，好恶心啊”
有些厌恶的瞥了门前的小雪一眼，看着她那皮开肉绽、布满泥土、整个身体都没一块好肉，曾经接待过她的桃花眼少妇娇笑一声对暮雪真人道：“这东西好讨厌啊，何郎，快把他赶走好不好？人家还是很想要你呢”
桃花眼少妇这般说着，还伸手摸了摸何霜的下身。
“嗯...我们回去吧”
何霜犹豫了一下，就见其点了点头，没有如桃花眼少妇所想的把门前怪人赶走，只是拉扯着她进院子，并且关上了门。
一扇木门。
门内娇笑与**声不断传出。
门内小雪趴在地上仿若心死。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明明我为你变成了这副模样，结果在我临死的时候，你竟是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么？
恶心么？
小雪只想大笑！
忘情的大笑！！！
口中发出一些哽咽声，费力的把自己的身体翻了个身，小雪就那么面目朝上的看着远处即将落下的夕阳，仅剩的一只眼睛中四周完全被泪水所充斥。
后悔么？或许吧。
呜呜声变得越来越大，她就那般瞪大了一只眼睛，看着天穹，想看看老天爷什么时候能降下雷霆，劈死门内那对狗男女！
小雪后悔了么？
谁知道？
张初静知道！
望着那门前即若死去的徒弟，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在赵寒有些意外的目光中走上前去，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小雪那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的身体上。
轻轻府下身子，没有在乎小雪脸上的血污，张初静的手附魔在那已经暴露出额骨的面上。
面上闪过一抹复杂，张初静问：“心里苦么？”
小雪没有回答，只是望着远处的天穹，独眼内没有半分的光彩。
“值得么？为了他？”
院墙内还要男女的喘息声传来。
“你恨么？恨他么？他明明是认出了你的”
小雪发狂的叫了一声，之后如同一只将死的雌兽一般开始发狂，那已经支离破碎的身体开始不断挣扎着、摔打着。
好久、好久。
当天空暗淡下来，当四周人家升起灯火，当院内的喘息声达到顶峰后变得悄无声息。
张初静冲着小雪笑了笑道：“和师傅回家吧”
回家？
哪里是家？
她做了这些之后，还会有家么？
小雪只是一个孤儿那，四岁被张初静收养，而到如今一晃就是二十年，这二十年中飘香阁就是她的家，有师傅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可如今她为了一个男人，就把张初静给出卖了，那她还会有家么？
更何况就她此时的样子，就算活下来又能如何呢？
心已死，再活下去，剩下的也不过是一个遍体鳞伤的躯壳罢了。
“小雪，和师傅回家吧”
眼见小雪没有回复，张初静又温柔的说了一遍。
一如二十年前那个冬天。
大街上，小女孩无依无靠无牵无挂，只是包着一件破旧的单衣躲在墙角，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瑟瑟发抖。
她感觉很冷，她不知道她的父母怎么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自己一个人，甚至不知道她已经快要被冻死了！
她只知道自己很难受......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很漂亮的大姐姐走到了她的面前，掀起那被她死死抓住的单薄布料，和她说：“和我回家吧”
家？
年幼的她不知道什么是家，只是想着面前这个大姐姐好漂亮，应该不是坏人吧？
想着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找她的父母，小女孩犹豫着，有些畏惧的伸出自己的小手。
大手牵着小手，在雪花中留下离去的背影。
那年冬天街上少了一个要被冻死的孩童，而飘香阁中多了一个捣药的小药童。
每日倒药、每日都能吃饱饭，每日都能见到漂亮姐姐对她笑。
过去的“家”似乎已经慢慢的淡去了呢。
活的很开心，漂亮姐姐很关心她，四周也多了一批同样很关系她的师兄、师姐。
真的是很开心啊，小雪还记得漂亮姐姐说要收她当弟子的那一天，刚刚十岁的她却是兴奋的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在她那小小却又显得温馨的床铺上，抱着一个比她自己还大上一号的布娃娃不停的翻滚。
睡不着，要成为漂亮姐姐的徒弟了，以后也可以跟着别人一样，去叫漂亮姐姐师傅了呢。
拜师、敬茶、之后的日子又回归了平淡。
很平淡、很温馨、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过去的生活，时常能见到漂亮师傅的笑容，这就足够了不是么？
飘香阁就是她的家，而她也是飘香阁的一份子，收到一些珍贵的药材后小雪会很兴奋，见到漂亮师傅把那些自己家里费劲千辛万苦才收来的东西，拿给自己一些不认识的人，小雪会很不开心。
明明是大家辛苦赚来的，为什么要给别人呢？
小雪不开心，可她由不能违背自己师傅的意志。
师傅说那是她的宗门，这些东西必须要给。
委屈的小雪就只能半夜的时候躲在自己的屋里偷偷的哭。
哭累了，也就睡了，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又要努力的去工作，争取去赚更多的宝贝，把交出去那些再加倍的赚回来。
只要赚的多了，就算分出去大半，可总是会剩下一些的吧？
这是小小的小雪心中全部的想法。
很天真，很朴素，而她也是很努力的去那么做，因为飘香阁就是她的家呢。
可什么时候这种想法就悄然改变了呢？
是因为那个每年都来看师傅，又每年都会带着她出去玩的男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