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以当时的眼光看来,魏侯求变,一番新战策打的新郑措手不及,铲平了新郑城外面的四处犄角,让韩都新郑几乎成了一座孤城,不过在周扁看来,魏军显然可以做的更好。
自从被魏军挟持以来,周扁其实无时无刻不在关注魏军的战策以及战力等各种软硬实力,周扁也时常在想,若是我来指挥这一仗,会如何打?
所以这次魏军改变战策,周扁立马便看出了其中的几个漏洞,或者说是不足。
首先,派几拨军队出去干掉新郑城外的一些小邑,肯定是有必要的,只是时间先后应该不同,远点的浊泽应该最先派出去,最近的山氏应该最后派出去,保证各支军队同一时间发起进攻,这样就不会让韩军在最近的山氏受到攻击后,迅速派兵保护浊泽,甚至伏击偷袭浊泽的魏军。
但韩军竟没有这么做,也不知这是魏军的幸运,还是韩国的迟钝,竟让魏军先后偷袭了新郑城外三个小邑和一个大邑。
其次,若是派兵前去偷袭新郑城外小邑,比如马陵邑,完全可以派大队人马埋伏在马陵邑外,只数千人攻打城邑,待马陵人求来援兵,大队人马再杀出来,便顺理求得与韩军城外野战的机会了,或许便能歼灭韩军有生力量。
再次,也是周扁很疑惑的一点,剪除新郑城外犄角,让新郑成为孤城,这么好的战策,为何不是刚到新郑城时便执行,偏偏等到现在?不过韩人也是的,竟然让魏侯的新战策成功执行了。
想到这三点,周扁谁也没有说,因为宁越和王孙满乃是文臣,而苏锐,周扁还是不敢完全放心。
不过魏军频传捷报,周扁自然还是要遣人去贺喜的,于是这几日,宁越和王孙满多次来返于帅帐和王帐之间,而那魏侯,几番恭喜之下,那是更加的得意洋洋,或许心中早就飘上了天了。
终于数日后,除了堵在新城与新郑之间的一万多士兵外,其余在新郑城外各处扫荡的魏军全部回营了。很显然魏军不可能只针对几个有城寨的小邑,也会对一些农庄和小山村进行扫荡,进一步削弱韩国新郑城郊的力量。
但显而易见,对这些小农庄的扫荡不会有什么好的效果,韩人不会那么傻呆在那里等着你,能跑的早就躲到城内了,不能跑的坐车跑了,或者躲起来了,所以,魏军除了干掉了三个小邑和堵住了一个大邑之外,最大的收获便是在山氏了。
然而令周扁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所有魏军都回营之后的第二天,魏侯便遣人送来了他们在城外扫荡的一个收获。
诸侯奉王令征讨,将战利品送呈天子,乃是亘古既有的传统,所以当收到时,周扁身边的人都笑了,这可是面子啊。
于是受到传染,周扁心里也有些欣喜了,恍惚间终于找到了天下共主,天子的感觉了。于是王室之人聚集在王帐之中,一起等待魏侯的进献送来。
然而,当进献送来时,周扁却是大吃一惊,原来这进献不是想象中的缴获兵器或粮食,而是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一个长相很柔弱很秀气很精致的少女。
周扁顿时张大了嘴巴,而一旁的宁越王孙满等却是会意的一笑,眼神似乎还有意无意的瞟向他们的大王。
而将人送来的司马错却是很满意的笑了笑,“大王,这是我军在山氏抓住的一名韩女,当时便被破城的魏兵引以为绝色,而献于我家君侯,而我家君侯思及大王尚还在我军之中,军中无以为敬,便将此韩女进于大王,还望大王笑纳!”
笑纳,当然要笑纳了,自己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荒诞天子形象,怎么能不去维护?于是周扁舔了舔嘴巴,装作欣喜异常的模样点头道,“有劳贵君侯了,本王便笑纳了!宁越,等会代本王前去中军谢过魏侯。”
“诺!”对于这种演戏,宁越十分配合。
司马错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这美女年方十四,再过两年大王倒也用得。当初我军大破山氏时,这名美女与其母躲在一间瓦房之后,差点就被兵卒给糟蹋了,幸好有个百夫长过来看到了,便救了下来,送与我家侯爷,而我家侯爷思及此女子与大王年近,便送了来。”
周扁极其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仔细向那少女望去,果然细看之下,越看越美,皮肤白皙,好似美玉一般,轮廓分明的一张小脸,格外清秀,好似拿手轻轻一捏,便能捏出一汪春水出来。再瞧这少女身材,虽未长开,但却也前凸后翘,那优美的曲线浑然天成,似乎已经在向世人宣告,这祸水级的美女已经算是长成了。
而周扁身边的女人,刘妃长的端庄,不然也不会被太后选中,田倩倒是长的秀美,只是身子一样没有张开,若是假以时日,只怕便会走上妩媚的那种风格,所以照这样看,这名郑女若是进了宫,倒是数一数二的。
只是,这少女双手抱着垂在身前,微微低头,面无表情,却是一个冷美人。不过却依旧叫周扁拿不开眼,忍不住上上下下将其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要知周扁这身子虽只有十来岁,但心理年龄却是超过二十了的,哎,若不是条件受限制,周扁真怕自己真的就立即堕落了。
“对了,既然魏侯有心将这美女送来,何不将其母也送来,好让美女放心?”周扁突然说道。
司马错**一笑,“大王请放心,已安排好了,其母就在帐外,不便入账拜见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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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司马错后,宁越又匆匆前往回礼,这少女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不过周扁却是将其养在营中,自从那日见了第一面后,却再也没有见过,就那么养在营中。因为周扁还没有想好怎么去对待,很明显这少女并非自愿,而在魏侯这样的贵族看来,小民的生活去向只是一句话的事,而对这少女却是她的全部,或许正是如此,她才变成了冷美人吧。
所以周扁不愿去面对,有些逃避了。
又是数日过去,终于秋天来了,西风吹来,凉飕飕的,于是周扁撤了大帐,结束了胡闹般的嬉水。
而魏军依旧在休整,除了每日例行的去新郑城外骚扰外,再无大军行动,而韩军也未出城,也没有援军前来。
大家都在等着,终于十来日后,就在一场阴冷的秋雨之后,魏侯的援军来了。
不过与其说是魏侯的援军,倒不如说是魏侯招来的扈从军。本来是天子出征,扈从如云,但魏侯霸气外露之下,一有命令,那些个淮上小国,莫不敢不从。
于是,曹国、陈国、宋国和卫国这四家的军队来了。
其中曹国和陈国完全是魏国的附属小国,主子有命,自然跑的快,而宋国和卫国则是恐惧魏国势大,再加上这两国经常受到韩国攻打,所以也来的快。于是魏侯命令一下,不出一个月,五万援军就来了。
曹国八千、陈国五千,卫国一万,倒是宋国一下子派来了两万五千士卒,原因无他,宋国就在韩国东边,而韩国北边是魏国,南边是楚国,西边是秦国,所以韩国要发展只能向东攻打宋国,你说这接到魏侯的信使,宋国怎会不落石下井呢?
而由于这几国离着新郑的距离相差并不远,再加上曹国陈国特意赶了赶,所以竟先后不差一天到来了。
于是在魏侯的引见下,曹国国君、陈国公子胜、卫国公孙崖以及宋国大将军宋鱼,这四位统帅拜见了周天子周扁。虽然拜见天子纯粹是看得魏侯面子,但三方面都很自觉的忽视了,于是众诸侯代表在极其和谐,极其正规的氛围中,恭恭敬敬的向天子行了三拜之礼,而周扁点点头,宁越立即便还礼道谢,还各自赏赐了佩剑十把。
毕竟他们面子上还是替周室出头的,不过当然,佩剑当下不在身边,是先欠下的。
援军到来休整一天后,终于在一个秋风肃杀的早晨,魏营之中鼓声整天,近十万大军整整齐齐的出了营,相邻的四座诸侯兵营中,也闹哄哄的集体杀将了出来。
周扁也难得的登上了王架战车,随军前去。这可是魏侯专门来请,要知那四国军队来了,魏侯自然是想在众人面前露露脸,所以天子不得不去。
这十五万大军直奔新郑东门而去,一路尘土飞扬,为这初秋更添一片肃杀。
这消息早已被韩国探子发现,此时韩国东面城墙之上,早已严正以待,旌旗如云,长枪如林,各种防守器具也都已准备得当,并且,韩国的最高统治者,韩侯也业已到场,韩军士气一片高昂。
当然这些天魏军也不是全无准备,各种大型攻城器械,如云梯,檬车,冲车,望楼,还有劲弩,都已准备得当。数人抬的劲弩乃是从大梁运来的,光是弓弦上劲就得前后各三个人同时用尽,这也是魏军曾经的最强远程武器,而现在这一最强称号自然被从周室索要的投石器给抢了,只是令周扁费解的是,那投石器为何魏军现在还不抬出来用?
至于那些个云梯、檬车、冲车和望楼自然军中匠作抢着做的,不过能明显看得出来,比韩军攻打洛阳时做的要细致的多。
这就是天下第一强兵,不管是从士气,还是单兵技能,不管是从军中着装,还是大型武器,都要稳压韩军一头。
刚刚逼近新郑城墙,魏军的喊杀声便震天的响了起来,整齐如一,好像一个个闷雷打在了新郑城头,第一声响起时,竟吓得那城楼上的韩侯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但仅仅倒退了一步,韩侯便稳住了身形,是的,这个时候,他不能退,他若退了,新郑便不再是韩都。所以韩侯涨红了脸,硬撑着挺直了身子。同时还偷眼四下一看,幸好周围的将军都在注视着城下的魏军,并未一个注意到自己。
于是韩侯松了一口气。
再望向魏军,数个大阵,整齐的步伐,响亮的号声,还有夹杂其中的各种大型器械,气势之盛,竟让人感觉更胜前次攻城。
果然,这真不愧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强兵,吴起练成的第一强兵,就凭借这第一强兵,吴起大战列国诸侯七十六,全胜六十四,未尝一败,而今天,吴起虽不在,这支天下第一强兵却依旧在。
昔日,魏武侯凭借此第一强兵,西夺秦国河西之地,东抢楚国大梁之地,杀得淮上诸国莫不俯首称臣,奠定了战国初期魏国第一雄的地位。
而今天,继承了这天下第一强兵的当今魏侯,又想要做出怎样的丰功伟绩呢?
所以,他魏茔来了,到新郑来了。
秋风旋来,旗帜飞扬,身边是周天子,身后是四国军队。魏侯长吸了一口气,或许当初齐桓晋文也不过如此吧。
于是魏侯抬起了右手招了招。
十五万大军立即开始了行动,其中四万魏军出动,直奔新郑东门,同行的还有大量的攻城器械,显然魏军的主攻方向依旧在东门。
而两万多宋军和一万卫军则继续南下,转到了新郑东南门摆开了架势准备攻城。曹军和陈军则向西奔去,绕到了新郑城西,佯攻西门。
这可是正宗的围攻啊,比起韩军攻打洛阳要声势浩大了许多,或许到了这会,魏侯才开始动起了真格。
于是各种箭矢不要钱似的向新郑城头飞去,士兵们不要命似的向城下奔去,很快一架架云梯攀上了新郑城头,士兵们挥舞这盾牌和长剑,嗷嗷叫着向城头爬去。
这可是新郑被攻后,最激烈的一战,双方从早上一直杀到了晚上,城头上下的尸体堆满了一层又一层,但谁也没胆怯,因为这一场战争,可不光是有三个诸侯主及一个天子在看,却已经关系到双方的必得利益了。
直到天黑,魏侯方才下令鸣金。
次日一统计,五国联军竟损失了一万有余。这一下子,可让五国统帅都动了真火了,损失这么大,无险可守的新郑竟还安然无恙。于是魏侯决定,休整一日后再度攻城。
而韩国却是更加不好受,守城一方竟也死了一万多人,这还不算,关键是有几次差点就让魏军突破防线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后果就不堪设想。所以韩侯很是心急,竟一直在城楼上督战到天黑。
但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韩侯袖子里塞的纱巾,已全部被鲜血打湿了。或许有护卫听了了君上的咳嗽声,但这纱巾上的血,却愣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真是不好意思,只能断断续续的更新了,工作太忙,没有办法。但令人欣慰甚至振奋的是,我没有想到这么长时间没有更新,每周的会员点击数还有一百多,这说明还是有人在看的,让我顿觉鼓舞。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