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军在大量采集木材?”
这个消息传入宫中时,顿时引起了一干大臣的重视。坐镇王宫之中的正是太师,将姜平带来的那探子仔细询问一遍后,方才摆摆手让其离去。
看来王室在洛阳的守势,终于引起了韩军的重视,在大量造攻城器械了。要知昨日,韩军可是除了云梯和撞木外,可是什么器械都没有用到,当然韩军也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代价。
但自此以后,只怕韩军再也不会如此就这样冲到城墙之下,除了有绝对优势之外,那可是穷困的军队或者流寇方才干的事,韩军终于认清了形势。而这对于王室来说,自然是一个坏消息,极其坏的消息。
目前虽不知韩军要造的是什么器械,但看其动静却是不小,一片树林都给砍了,自然不会是什么小东西,只怕过了几日,便能给王室带来极大的麻烦。
不行,这个消息必须第一时间让大王知道。突觉压力暴涨,太师也坐不住了,匆匆赶往了内宫。
然而走到内宫殿门口,太师却止住步子了,韩军今日方才开始砍树,数万人一齐上手,就算做成器械也得好几天功夫,毕竟军中匠作就那么多,普通士兵也只能下下力。那自己这么着急就跑去向大王汇报有必要吗?要知现在可刚刚过正午,大王还只是孩子,累了一上午,这会应该还在休息吧,何必非要现在打扰。
想着太师一时犹豫不决,竟顶着个烈日在殿门口绕起了圈子。
没想才转了两圈,便听见一道童声在殿门口响起,“早听说太师往内宫来了,却不知何事,没想竟是太师在这里画圆圈,呵呵。”
转头一看,却是大王披了件长袍光脚站在殿门处,笑呵呵的正看着自己,看起来心情极好。
太师慌忙迎上前去,拱手拜道,“大王,本以为大王还在午睡,所以老夫在此一时犹豫,不知该不该打扰大王,没想还是惊动了大王。”
“呵呵,本王刚刚睡醒便听见护卫报告说太师往内宫来了,却没想太师并未进来,所以这才问了句。太师有事随时可以来,又何必担心本王午睡呢?来,我们进殿内说话,外面太阳大。”
说着将太师请入了殿内,分君臣坐下后,立即便有侍女送来了冰水。其实周扁治理王宫,自然控制管理的严密,所以太师一接近内宫,便立即有护卫报了进来。
“大王,其实也不是十分要紧之事,而大王这段时间累了,休息要紧,所以老夫在殿外犹豫了一下,却没想还没拿定主意,大王便出来了。”
“能劳太师亲来,自然是大事,还请快些说吧。”周扁摆摆手道。
“大王,是姜平的人回来了,由姜平带入宫来,原来上午时,韩军留下几万人未出动,是在砍树。那探子虽然并未看清是在造什么器械,但从其砍下一片林子来看,韩军所造的必然是大量的器械,应该是攻城用的。”太师身体微微前倾,显然这个消息还是惹人注意的。
周扁却是点了点头,“昨日攻城,韩军损失一万有余,若每次攻城都如此,就算是韩国,也付不起这样的代价,所以本王早就猜到韩军会采取什么措施,没想却是在造器械。嗯,待韩军造好少说也得几日,这之前韩军必然不会再大举进攻,我们倒是可以缓和几天了。”
其实周扁最怕的并不是韩军造攻城器械,而是想其他法子,用器械硬攻还是下策,而一些诡计,方才令人防不胜防。
“老夫担心的是,等韩军下次来攻,必然是全力一击,只怕攻势之猛,犹胜于昨日,老夫也知点兵事,如今韩军要造,无非是棚车,冲车,望城台之类,到时,我军之箭矢只怕就伤不了韩军了。”
“的确是这样,本王会下令城中再大量打造投石器,十几座确实不够用,而城中还有些木材,城北旧王宫之内也有些树木长荒了,完全可以砍下来用,然后,如石块等,也要多准备些,另外本王想好了,还要造些草团之类的易燃物,可以点着了投出去,一个两个虽然没用,但多了应该还是能烧掉一些韩军器械,这些事本王就让白圭和申不法来办。太师就安心吧,箭矢虽没有用,投石器总有用吧。”
“投石器的威力,老夫是知道的,怕就怕韩军有密探在城中,探得投石器模样,大量仿制,反而压制我城上兵力。”太师满脸忧愁。
周扁却是沉默了,投石器技术含量不高,被仿制乃是必然,但是不会这么快把。
“太师,本王已令申不法他们保守秘密了,并且投石器是韩军攻城当日才开始使用,就算有韩军密探探得模样,只怕这会也送不出城去。而我们目前,也只能指望大造投石器,方才能大量杀伤韩军。”周扁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敌人会怎样,但这已经是我们做的最好的了。
太师依旧是忧愁的点头称是,两人又说了些其他话,太师方才告辞而去。
送走太师后,周扁立即又招来了白圭申不法等人,现在只能大量召集民夫,砍树造投石器,以前是为了防止泄密,所以只有申不法手下几十人造,而现在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自然是造的越多越好,被仿制的事,还是留待以后再说吧,若是城都守不住,还死守着这不易守住的秘密,有什么用。
送走一干大臣后,周扁却是独自陷入了沉思,若韩军攻势真的难以抵抗,那是否要让火药提前问世呢?叹了口气,周扁还是摇了摇头,火药这东西,一旦配方流出,只怕对这个时代,绝对是场灾难,目前,有投石器应该就够了。
转眼已是第三天,太阳升起后,和昨日一样,又是五万韩军在后压阵,苏锐率五千兵城下挑恤,想要引王室出城一战。不过与昨日不同的是,苏锐学聪明了,一上来就说明了,若是真的勇士,只管下城来战,而城上放箭的乃是胆小之辈,要遭天下人辱骂。
城上的周扁听了却只是一笑,这苏锐又来骂阵,却是一来就将话说明了,怕周王室这边令神箭手将之射杀,看来苏锐倒也不是不怕死之徒。
不过王室这边自然有人对着回骂,今日倒不用少师出面,特意安排了刘云等几个嗓门粗大的汉子,又有一名懂礼节的大夫一旁教着,专职对骂。而且城上的兵丁也没有安排那么多,只留下两千人在城墙上守着,其余的数千人则都在城墙后面休息或者训练。
反正如今朝中也无其他事,周扁依旧呆在了城楼大殿之上,和少师二人对坐闲聊,一圈年轻护卫或军中将校做陪,若能天天如此,倒也悠闲。而这城楼大殿自韩军来攻第一天被砸破了殿顶之后,工匠们又给补上了,且殿外还有民夫在加固大殿靠外的门窗,以免被射穿。
而经历了昨日的事情之后,今天城上的士兵们明显不如昨日冲动了,虽然苏锐在城下骂的难听,但王室的回击同样犀利,反正是对骂,你说我不出城的是乌龟,我骂你城下嚷嚷不敢攻城的是苍蝇,听着一想除了有理外,倒也有趣,于是城上将士多抱着听笑话的心态,来看待韩军叫阵了。
和昨日一样,还没到午时,骂了两个时辰的苏锐等人就退下去了,欢送他的自然还是洛阳城头上的漫天嘲笑之声。见韩军正缓缓退去,周扁站起伸了个懒腰,又守住了一天,不容易啊!
到了下午,城中依然有大量的工作值得周扁去关注,城中的招兵情况,城西的练兵情况,城北的砍木情况,等等,到了晚饭时候,周扁方才回到宫中,依旧是全身疲惫。已经不能做的再好了,洛阳城守住应该没有问题吧。
如此又是数日,这几天里,天天韩军都是上午来骂阵,不过主骂的将军倒是换了几个,年轻的年纪大的都上过阵了,王室这边自然还是没有任何要出城的迹象,就连韩军主帅韩虎也是不得不感叹一句,周室还真是沉的住气啊。
当然这几天,除了开口大骂之外,两边也都玩出了些其他花样,比如韩军令士兵脱了衣服晒太阳以示轻蔑,王室这边就令将士们坐在女墙上喝水聊天,再比如韩军在城下令士兵互相搏斗为乐,那么城上的王室将士们则跟着起哄,分明是在看热闹了。
这几日过的不咸不淡,城外不时有探子回报韩军动静,果然造的还是棚车和望城台,当然,王室的探子又死了两三名。而城中的各项工作也在顺利进行,还不止招到了三万士兵,所招新兵总人数在四万的时候,周扁叫了停,毕竟战争还是需要大量民夫的,剩下有志报效王室的则全部当了民夫,这样为王室效力的民夫总共也达到了四万。这样一来,相当于整个洛阳王畿之地过半的男子投入到了这场战争之中。
然而王室毕竟积弱多年,竟一下子找不到这么多的兵器供新兵们使用,于是训练只能用长木棍来代替长矛,用大石块来练习拉弓的臂力,然后练习队列和基本的守城方法。不过最受新兵们欢迎的却是搬石头大赛,就是每队十人,来回跑,将一块石块从这头搬到那头,又从那头般回来,如此反复,比一比哪一队跑的快,跑的快的晚上加一个饼,倒是极大的提高了新兵的训练积极性。
此外,民夫也分为两类,一类是城墙下运送兵器,救助伤兵还有拉动投石器的,这一类危险一些,还有一类是城中砍木造投石器还有准备投石等物的,这一类则安全多了,王室也不强求,在允许的范围内,倒是让
转眼已是韩军第一次攻城之后的第六天,这天却是发生了一件不寻常的事,原来近午时在众护卫的簇拥之下,周扁下了城楼,却是有护卫来报,一名千夫长求见,求见的这名千夫长叫李定。
周扁眉头一皱,这李定乃是巩邑人,当初在周扁初得巩邑时立下了功劳,故而被周扁从百夫长提拔为千夫长,替王室守孟津,而前不久周扁下令撤离巩邑回防洛阳时,李定竟带着手下两千多人不听号令,想独自在孟津拒敌,为洛阳分压。其想法是好的,但周扁眼中如何容的了沙子?于是李定在见到了天子剑后,便乖乖的带军撤回了洛阳。再待周扁自巩邑而回后,便将李定夺了兵权,手下兵丁交给屠平带领,李定本人却被责令在家中思过。
于是听闻李定求见,周扁不由迷糊了,自己给他的教训还不够深刻么,虽没剥夺千夫长一职,但此时闲呆在家中,对于一名将军来说就已经是极大的处罚了,而他现在又要蹦跶,又来求见本王,难道是想说好话求自己再用他么?
想到此周扁摆摆手,“不见。”说罢周扁便上了车。
没想车子行了几步,却又被那名护卫给拦住了,“大王,李将军说了,他此来并非为了求情之类,而是有重要事情汇报。听其语气不像作伪,小人不敢怠慢,故而惊扰了王架。”
“好吧,就让他到车前来。”想了想周扁点点头。
片刻后,只见一身朴素单衣的李定低头小步奔了过来,直行到王架马车之前跪下,磕了个头道,“罪臣李定,本不敢惊扰王架,奈何却实有要紧事汇报,请大王恕罪!”
掀开帘子,周扁不耐烦的摆摆手,“说吧。”
那李定跪在地上又往前移动了几步,直趴倒了马车跟前,才低声说道,“大王,小人近来闲在家中,没想今早却有一名商人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前来拜访,说有一场富贵相送,小人闲来无事,便允其一说,没想一听却是吓了一跳,原来那厮竟是韩国密探,劝小人联系城中旧部,打开城门,放韩军入城,则可保我万钱赏赐还有韩国大夫一职,小人当即大怒,王室乃小人之主,怎敢背叛?于是小人当场就将其给抓住了,先关在家中,留待大王处置。小人也知此事事关重大,不敢怠慢,便赶了来,直到见到大王,方才敢说。”
没想城中竟真有韩国密探,周扁闻声大惊,不由站了起来,转头道,“樊馀,你带一队人马,随李定去将那厮押入宫来,本王要亲自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