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午时,周密带人推了辆车子前来,两千钱不是个小数目啊,足有好几十斤重,所以一辆小木车被压得沉沉的。看到一切准备好后,周扁便开口吩咐少师让再将乡民们集中起来,只见少师与那矮胖士子吩咐几句后,那士子便带着武士们向村中走去,没一会就听见人声鼎沸,数百人走了过来,原来这倒是个大乡。
周扁放眼望去,这几百人中青壮年倒是也有不下几十人,心中满意,冲少师一点头,只见少师会意,几步走上前去,大喊道,“大家静静,这是我们的大王,今日亲自招兵前来。恭请大王。”
说着周扁抬腿就要上前,不料袖子却被人拉住,回头一看竟是樊馀,“大王不是说了要低调么,怎么现在却抛头露面起来?”
周扁笑笑,“低调那也要分时候啊,现在本王招兵乃是正大光明,出面乃是理所当然,这些都是王畿之民,不必担心会有人心生不轨的。”
说罢便走到众人面前,一想自己只有别人半腰高,大是不爽,便又令护卫将找来的大石头抬来垫脚,这才有了俯视众生的感觉。说来这乡民也是一辈子没有见过天子之面的,前面的还在犹豫要不要立即磕头,后面的却嚷起来,说挡住了看不到,闹哄哄一片,气得少师拔出剑来指挥众武士上前大喝,这才把场面稳定下来。毕竟还是乡民,吓一吓就都跪下磕头了,黑压压的倒了一地。
周扁大呼平身后,又是一阵乱,好一会待平静后,周扁才大问道,“你们知道本王亲自来这里是干什么吗?”
便有胆大的出声道,“招兵呗。”
周扁又问,“我王室开出条件并不低,并且为王室效劳也将是你们的荣耀,为何你们没人报名呢?”
这次倒是没人大声答应了,有的哄笑,有的不屑,更有人小声嘀咕道,“说的好听,你们哪有钱给,总不是骗人的。”
“你们不说,本王也知道你们是不相信我王室。来人啊。”周扁说着将手一挥,守候在一旁周密立即将小车推来,只见满满一车钱,似乎便是老远也能闻到一股铜臭味,直看得众人眼睛发光。须知洛阳城中商贾众多,富人无数,但这乡间的乡民们不是为周公种地,便是给大户卖命,都还是很穷的,其实这乡民除了极少数自耕农,也都算是周公的半奴隶。
“看见这钱了没有?”说着周扁伸手抓起一把钱来,又一个个抛下,可惜的是手小,只抓住了五六枚钱,这再一个个抛时效果就差了些。不过也达到了目的,成功将众人吸引住了。
“你们若是今日报名参军,当场就可领取二十钱,作为王室发的特殊津贴,以后兵饷另算。并且只有这次招兵才有特殊津贴,下次再招兵时是没有的。”说罢此话,人群中一下闹开了,现钱在此,倒是没人不动心的。
周扁又道,“不过你们要想好了,当兵不是儿戏,军队中有纪律,若是受不得管制,还是趁早不要来的好。另外,我王室招人也是有条件的,看见那边那块石头没?”周扁拿手一指,原来便是脚下的那块。“只有能将此石抱起者,方可当兵。你们听清楚了么?”
乡民们纷纷商议起来,只有已有数人心动,却无一人动身。半响后,有一单身汉子似乎是想通了,正欲挺身而出,不料此时人群后面有一人喊道,“大伙不要去啊,他们是骗人的,他们比我们还穷,不会给钱的,他们是要我们去卖命,去了就不要想再回来了,说不定小命都要丢在那儿。不去他们也不会将我们怎么样的。”
周扁眉头一皱,果然是有人受指使阻拦,冲身边樊馀望去,后者微微点头,周扁知其安排的人已经注意到,便冲少师及少师身边的那周公派来的士子道,“若是有人污蔑王室,该当何罪?”
少师毫不犹豫答道,“杀无赦。”
周扁点头,冲樊馀一示意,只见后者手一挥,原先散漫站在人群四周的武士中,飞奔出几人,闪电般冲入乡民中,还不待乡人们反应过来,便揪了一人拖出来,直拖到众人面前,这人倒是吓到了,不住的求饶。
樊馀上前大呼道,“你是何人,为何污蔑我王室,鼓动乡民怀疑我王室信誉?我王室明明真心招兵,必定会善待为王室效力之人,为何你却说得如此难听?”
不料还不待那人回话,倒是乡人里几名老者先开了口,“大人们,这人不是我们这儿的,我们不认识他,就是他来说王室是骗人的。”乡民们毕竟还是朴实。
樊馀见状回道,“这位老伯,麻烦看看你们身边还有其他这样的人么?”
乡人们纷纷看向身旁,好一会,那老人才回道,“大人,没了,就这一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混进来的,早先说王室不可相信的就是他。”
谢过这老人后,樊馀怒目转向那扔在地上的人,大喝道,“说,是谁派你来的,为何要诬我王室?究竟居心何在?”
那人其实也是胆小的,浑身哆嗦,开口说道,“大人饶命,小的说,小的这就说,”不料话才说了一半,忽的闪出一人来,挥剑刺来,一下将这人刺了个透心凉,一瞬间便死的不能再死了。众人看去,原来竟是那周公的税官,这士子拔出剑来,口中还犹自骂道,“叫你这小子,敢侮辱我大周王室,真是不得好死。”说着说着又转头冲周扁笑道,“大王,小的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住出了手,大王见谅,大王见谅啊。”
“好说,好说。”周扁笑道,明眼人一看便知怎么回事,不过此时却不是翻脸问罪的时候,面子上过的去就行了。
那些乡民们倒是一下踊跃起来,有人大呼道,“原来这人才是个骗子啊,亏我们还信了他。”做老百姓的永远都相信当官的,此时又见是那周公的税官杀了那人,便自然站到了那骗子的对立面了。周扁见开头良好,便跳下了那大石头,转身让开。
说着便有数人涌上前来,其中便有先前那名单身汉子,这汉子冲周扁遥遥一行礼道,“小的李四,家中排行老四,尚未娶亲,父母又有人养,小的愿为大王效力。”行罢礼后,便走到那块大石头前,挽起衣袖,蹲下身子,猛的一使劲,不料脸都挣红了,那石头却是闪了一下没有起来,后面的人顿时哄笑起来。那李四也是个汉子,冲后面一瞪眼,止住哄笑,大呼道,“方才没准备好,这次再来。”周扁却是笑笑,“每人都有三次机会,不急啊。”
只见李四又蹲下身去,这次将力使稳了,只见那大石头缓缓离开地面,李四慢慢站直身子,硬是将那大石头搬了起来,犹自不舍弃,居然转过身来,冲刚才哄笑的人抖抖,这才将石头放下。人群里顿时鼓起掌来,那李四倒是个讲礼人,冲鼓掌的人群一拱手,这才走到周密面前,周密笑笑道声恭喜,转身取出二十钱来,交到李四手里。李四得了钱,喜不胜喜,举起来冲乡民们摇摇,顿时又有呼喊声想起,想必到了此时,乡人们定是一丝怀疑都没有了。李四抱了钱转身走入人群,片刻又空手而回,想必是交给了家人,这汉子倒也乖巧,自觉站到周密身后,便有王室书记官将之登录在案。
接着又有数十人前来报名,不过能抱起那大石头只有寥寥数人而已。待得全乡动心的男子试完后,已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周扁望望那周密身后已站了十来人,数量虽不多,但个个看起来都是精壮汉子,不由心里大是满意,兵贵精不贵多嘛,忽听耳边有人小声议论道,“还是大王厉害,一出手就将少师多日的难题解决了。”
回头一看,见是樊馀所言,周扁不由斥笑道,“休得胡言,少师其实也能想到一样的主意,只是身份不同,既拿不出钱来,又不敢下令逮人,而本王不同,从道义上讲,能压住任何人,所以能行此非常手段,而别人也不会多说。你们休得对少师生出不敬之意。”
樊馀不由吐吐舌头道,“某只是说说自家老头子,再说大王本就比某父厉害。”旁边几名护卫不由捂嘴笑来,周扁也不由心中一乐,差点忘了这可是父子两。
见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而少师他们还要去下一个村庄,交待几句后,周扁便欲带上护卫回洛阳而去,不料刚要动身,却见南边匆匆跑来一个人来,待近了后才见正是周扁留在洛阳的护卫之一,而且来者神色慌张,见状周扁不由心里一紧,莫非洛阳出了什么事?
那护卫跑到跟前后径直冲周扁跪下,见周围不远处人群众多,周扁忙伸手止住,将那护卫带到一边才让其开口,只听那护卫张口说道,“大王不好了,张虎他们被周公派兵给抓了,子不困也被抓了,洛阳城内,只要是挂名在张虎他们之下的游民闲人,都被抓了,足有上百人之多。”
还真才将眼前事解决,又有新的问题来了,王室力图发展,还真是举步维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