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思索片刻,周扁点了点头,“满大夫此计甚妙,能立解当前之局,只是我们对魏侯还不够了解,实施起来有难度,你的建议本王已记在心中,适当时候会派你出使的。但你所说的还有一个关键之处便是要重新与西周公取得联系,依本王看还是你去,若是没有其他事,明日就出发吧,爱卿可有信心为本王打好与洛阳的关系?”
听得周扁称赞,王孙满心中激动异常,但脸上的沉稳之色却是不减,这让盯着王孙满看的周扁也是心中好感加多。只见王孙满先行礼称谢,才接着说道,“请大王放心,某明日便可出发,定会为我王完成任务。”
这坐在大殿上最后一位便是监甲,见终于轮到了自己,监甲也不谦让了,站起身来便说道,“大王,奴家只知为王室管账,并不知这些大道理,望大王见谅。却是有一事要汇报,那西周与东周在我成周城外交战后,便有士兵强抢我成周农户的粮食,如今成周城外多半农户家已揭不开锅,加上前几日下了场大雪,更有冻死之人,望大王下旨救济。”由于上次周扁的提议,整个王室如今已对救济灾民有了意识。
“不管是所谓的西周东周,还是洛阳巩邑,和我成周俱是一家,都是我大周子民,居然也来抢粮食?”愤怒声却是由太师而发。
“太师大人,并不全是两周士兵,大多数乃是韩兵所为。”
顿时又有人大骂起来,看来这韩国真是欺我王室太甚啊。周扁也是气愤,便随口吩咐道,“那当然要救济,就由我王室出吧。”
“大王,前两个月韩兵过境,导致我王室今年收成不如往年,如今再去救济灾民,却是不够啊。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在这里提啊。”身为总管,监甲心里十分清楚这些帐,说完便看向了太师。
难道我一当上大王就碰到了考验么,想着周扁也看向了太师,太师是众臣之首,想必是会有办法的。果然太师沉吟片刻后便点头道,“大王,老夫是有一个法子,不过要私下和大王说。”
周扁点点头表示同意,又转向众人询问还有无要汇报的或者提议的,却无人应答,于是便开口说了一番赞扬众人的话后,布置起了接下来的工作,那就是由太师总管救济灾民,监甲配合,单文和刘子西列出变法的好坏与明细以供大家参考,少师则和司马图加强练兵,王孙满先准备出使西周,因为出使魏国还需等待时机,那么首先改善和西周公的关系便显得格外重要,这也是大家搭成的共识,关于这点连少傅也没反对。众人纷纷点头领命,不知不觉中,周扁也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信,其实也是这人看到了有自己表现舞台的希望,虽然不知那些人是否真会去做,但至少表面上还是看得过去的。
同时周扁也宣布了这样的小朝会以后每五天开一次。这也是周扁经过深思熟虑的,若是开的太频繁,确实没那么多事情要说,若是长期不开,只怕众人又要玩懒了。太师率先同意,众人便也纷纷表态后离去,于是周扁的第一次内阁会议圆满结束了,这次会议取得了应有的作用,一是让周扁熟悉了手下,二也是为众人表露了一个积极向上的君主,周扁谦虚好学的品格和喜好聆听下属声音的习惯却是赢得大臣们的一致好评,甚至很快便传出了周大王善于待人的好名声,这倒是周扁意料不到的,三则是在振兴大周的路上迈出了踏实的第一步,虽不知这一次会议的效果如何,但却是起了个良好的开口,从此以后,这般的小范围的重臣议事成了习惯,只是越往后参与人员的变化也越多罢了。
太师则留了下来,带着满脸疑惑的周扁往王宫深处走去,越往里走则护卫越多,很快便到了一处院门外,守卫的护卫一眼望去便知与别处的不同,不仅装备齐全,手持长矛腰挎长剑,身披哪怕是王室卫队中也少见的坚甲,而且气质更是显得彪悍精干,一看便知是王室精兵,却不知不去守着大王和王后却在此处干嘛。
疑惑间,太师向那护卫头耳语几声,那几名护卫便纷纷单膝跪下,“参见大王!”其实那时又没电视报纸,不是人人都能马上就认识新任大王的,所以周扁也不以为奇怪,便虚抬双手将之扶起。
参见完毕后,太师便在一旁解释道,“大王有所不知,这天下难道只有魏武卒是最强的士兵么,其实我大周在文王时便有虎贲,武王伐纣时从十万大军中选得三千虎贲,个个以一当百,大战时将虎贲放在阵前,一个冲锋便击溃了纣王的百万大军,真是壮哉。自此,我大周的虎贲军制便保存了下来,其训练方法历代相传,危难之时能当大用,可惜数量不多,我历代先王又不善武功,所以渐渐竟专为大王撑仪仗,不习武事,为世人所忘。至于魏武卒,周襄王时为答谢晋侯平太叔之乱,特赏赐晋侯虎贲之士三百,自此晋国之兵强与这也有关系吧,魏国的魏武卒想必也是参考了虎贲的训练方法。反观我王室,自王子朝之乱后,方才恢复虎贲训练,如今仅五十人,先王下令守卫我王室重宝。先王病倒之后便归太后所管。”顿了顿后又补充道,“那刘云便是虎贲之一。”
周扁听了不禁恍然,今日来的时侯,是路过了上次拔旗杆的地方的。不过看太师的意思竟是连自己都管不着虎贲军,不由对这支小军队又高看了许多,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后才走入了院内。不过周扁却不是很眼馋这些士兵,毕竟自己脑子里有着许多后世的练兵方法。
走入院内后太师又接着说道,“大王可知我周室的处境不?百年前周景王时,王室所产已不能满足日常需求,竟要向众诸侯讨要器皿。到景王之子敬王时,连现在大王住的这个王宫也无钱修建,只得去向晋侯讨要。我王室之穷可见如此也。”
周扁听了不禁凛然,正沉默间,太师已令随从护卫推开院内第一间门。这屋子还挺大的,进去后周扁不禁呆了,只见屋内摆放着屋内十排高大的架子,每个架子分为上中下三层,每层都摆满了密密麻麻的铜铸盾牌,如此数来竟有将近千个之多。只是屋里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想是许久没人打扫。
“大王,这些盾牌有些是晋侯所赠,有些是从洛阳搬来,多数还能使用,只是先存着罢了。大王再请接着看下一个房间。”
第二个房间里却是密密麻麻的兵器,有矛、戟、剑等,或摆在架子上或靠着,只是一些长兵器的木柄已经腐没了,或者干脆只有一个青铜质的长矛头。粗略一看一共也有两三千吧。周扁随手捡起一把长剑,只觉入手颇沉,剑身上已经有绿色的铜锈,剑锋处也不再锋利。
带着疑惑,周扁又走进第三个房间,这间屋子里却没有多少兵器,只有数十把剑,然而带给周扁的震撼却远大于前两个房间。原来这房间的木架上放的是一块块暗黑色的金属块,周扁走近仔细摸来,入手处冰凉不已,分明是一块块铁锭。战国末年正是铁器代替青铜器的时期,只是没想王室居然也有存货。
太师望着周扁如此举动,不由笑笑道,“大王也知这铁器么?其实你王兄一直怀有大志,深知铁兵器的锋利,便省下日常开支,加上王室的其它收入,再卖了一些王室流传下来的宝贝,向列国商人,这边买一点那边买一点,才有如此之多。也是因为铁锭比铁剑要便宜,所以专买铁锭。”
周扁的心里突然被触动了一下,谁说周室不想振兴,他们也曾努力过。
“可惜只是先王还没到准备用这的时候便已去了。”太师说着更是叹息不已。周扁却想,只是都便宜我了。“大王,先王曾请铸师看过,这些铁锭可铸铁剑两千把,但只因寻不着好的铸剑师,所以一直摆在这里。”太师又道。
周扁却想这不是问题,在现代社会,高中生都知道炼铁的基本原理,何况这都已经练好了铁锭,只剩提纯了,什么时候有人有钱了就把这都练了吧。
最后一个房间却要小很多,里面装的却是一些玉器,青铜铸的器皿之类,随手拿起一个小鼎,周扁只觉这鼎古朴不已,只怕已有数百年历史。“大王,这只鼎乃是景王时鲁侯所敬,现在拿去卖却是还能换几担粮食。唉,以往我周室要有什么困难,洛阳周公多半会帮忙,洛阳周公对王室扶持很多,但如今却只能先靠我们自己了,还好,卖掉这里的一些藏品,还能支撑过去的。”太师的声音传来。周扁将鼎翻过来一看,果然写有鲁的字样,轻叹一声将之放下。“太师,我王室如果只靠贩卖这些东西,也不是长远之计啊。”
“大王放心,我王室另有谋生之路,只是说出来有些不耻罢了。”太师轻咳一声,又接着道,“我王室在洛阳城中有一些生意,也能为王室补贴一二,由监甲负责掌管。”太师面有愧色,似乎深以为耻。周扁却是不以为意,官商么,现代社会多了,就算现在王室没有,以后我也是要做起来的,不然振兴大周只是一句空口号罢了,只是经商的事还没有眉目,所以一直没提,现在好了,王室本来就有,而自己只需在原有的基础上改进一下即可。一阵感慨之后,二人便离开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