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银手如此年纪却有此成就,背后自然有足够的理由支撑。尽管带领的只是一队,放在军中,实在有太多能与之职位比拟的将领,但能如血银手般,凭一个队的兵力多次攻克敌军关城,而自身伤亡却又少的几乎可以忽略的战绩,那真是绝无仅有。
血银手的兵绝对是队精兵,1/3为配备长刀单盾长矛的骑兵,马上机动性高于寻常重骑,仅比轻骑略逊色,却是上马可冲锋,下马可攻城;余下兵种则是长枪配长弓,骑射的整体水平极为优秀,马上交战的实力南风国内恐怕根本没有别的队伍能比拟。
这样一支军队的机动性当然可怕,但是训练这样一直军队,也绝不容易。血银手若非能在每战将伤亡降到极低,这支军队总是一直打胜仗,也在几年前就消耗殆尽了。
任何国家,一个寻常人想在军中大放光彩,天难地难。没有一个强力的背景,从一开始晋升慢就不说了,即使升为将领,也根本没有可能分配到一队出色且优秀的精锐士兵。
除非战略思想上出现极大差距,否则一般部队遇到精锐部队,绝对不可能有胜利的机会。领着一队普通的部队,如何能放的出光彩?上得战场,领的兵的将领,没有多少是庸碌之辈,胜负根本难以估计。
血银手的军事思想和认识,确实能跟实力匹配,但若非家族的关系,根本不可能从开始得到一批精锐部卒,想将一支普通士兵训练成血银如今带领的超级精锐部队?
三十年吧,该有可能。想同时拥有丰富老练的战斗经验?大概死个几十万,能培养万余个。
血银手想着过往的种种,想着哥哥提及的升职之事。再立些功劳,积累下足够的功绩,血银手便能独自带领一个师的大部了,那是五十万的大军,是统帅而非将军,手下可配备五名具备独自领队权限的将领。
血银手脱去铠甲,在帐篷内舒适的卧榻躺下,身体倦缩着,因为觉得少了些什么。少了残韧的拥抱,新婚后在一起的时间虽然极短,却已留下残韧给予的习惯,自从离开吴城后,血银手每每就寝时,总要将自己尽量倦缩着,才会觉得安心。
差的不多了,成为统帅时,我就能班师回朝接受赐封,到时候又有好一段假期。而且,成了统帅后,我再不必频频冲锋陷阵,到时候相公该是愿意随我到前线居住的。
血银手闭上一对此时看显得温情的美目,沉沉入睡。
……
残梦剑被残韧放置在府邸的密室暗格内,残府在铁匠铺内继续着锻造。铁匠依旧在侧边看边说,不时跑出去照顾前来的买家。铁匠没有因为上一次的事情受到任何牵连,平风公主不是那种人。
平风公主当然不会如此心胸狭窄。
平风公主又来了,仍旧是上次的那些护卫,仍旧是那名狐假虎威的太监。不过这次不是来买闲逛的,是专门找正在铸造的残韧。
“请问有什么事?”残韧被叫了出打铁房,残韧语气平静,心下却是不耐烦之极,遇到这么一个人,残韧当然高兴不起来。这一趟,平风公主穿着黄袍,显得有几分威严。
不过那只是表面现象,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后,怎么也无法把她跟威严一词联系在一起。
“我回去查阅过了,确实没有这个条例。甚至问过我母……亲,她说你应该是个正直的人。所以我决定,破例任命你为我的护卫队长。日后有你在一旁,就能时常提醒我的错误,避免我不知觉中犯下错误。”平风公主亲口道出来意,反常的没经由一旁的太监传达。
而那太监,一直没有言语,相反望着残韧的眼神,十分柔和,仿佛对残韧充满好感般。
小人,必须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真正合格的小人,这太监是个真正的小人。真正的小人总是比较长命,而且活的非常不错,哪怕是个太监。
平风公主头微微高抬,似在等待着什么,平风公主确实在等待,等待残韧十分欣喜的跪拜谢恩。不过,平风公主感觉等的未免太久了点,怎么残韧还没谢恩呢?
一旁的太监和颜悦色的道“银,还不快跪拜谢恩……”
残韧沉默良久,其实也不久,只是对于正常情形而言,确实够久了。终于微微抬高头,沉声道“请问我是否必须接任这职务?小姐,你的主意会改变么?”
平风公主不明所以,却仍旧答道“当然必须接,这是旨意,难道你打算犯下抗旨不尊的罪名?大丈夫理当报效国家,过去你一定是没有这个机会,现在有机会了,你必须竭尽所能为国为民,死而后终才对。”
“看来你的决定是不会收回了?”
“我可是一言九鼎,岂有儿戏!”平风公主露出骄傲的神色,平风公主自小受承帝喜爱,因此得到不少承帝的亲自教导,皇家的人,所言所行,必须遵行王道,决计不能如寻常奸猾之徒般贬低了自身价值。
平风公主一直很重承诺,也因此受到过承帝的许多赞誉,这一直是平风公主骄傲的事情之一。
残韧突然转身,缓缓步入内间,不片刻工夫已经消失在房门处。正在为自己的守诺品德自感得意的平风公主不知所以,残韧半响没谢恩已经够奇怪的了,现在突然沉默着进了内间更是奇怪,难道他要收拾些自己的东西?
……
这是不是收拾的太久了些?确实太久了些,尤其听不到里头的半点动静,平风公主原本还想继续等下去的,也许他东西很多,确实需要些时候,应该充分理解别人。
不过一旁的太监急了,终于开口叫身后的护卫进去催催,护卫进去了,片刻后出来,脸色古怪。平风不解,什么也不顾的闪身进了内间,内间空荡荡的,窗户大开着。
平风公主仔细打量一圈,浑然不见残韧的影子,走至窗户处朝外一看,窗外靠着小巷,见不着任何人的踪影。平风公主完全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倒是慌忙跟随着进来的太监语气满是愤怒的道“殿下,刁民银逃跑了!他竟然敢抗旨!”
抗旨?平风公主满脑子糊涂,他为什么要抗旨?但是抗旨不尊,是罪,甚至能判决杀头的大罪!
铁匠神色慌张的解释着跪地请罪,平风公主回过神来,“与你无关,他与你非亲非故,他也说了,只是在这里暂时逗留的学徒,自然不能将你并罪处治。不过他这次确实是犯下大罪,我自然不能让这放肆之徒逍遥法外。传令下去,全城搜查罪民银的踪迹!”
太监闻言心花怒放,催促着护卫道“还不快去!”
……
残韧出了铁匠铺,就一路逃回府邸,是用逃的速度。“真******活见鬼!”残韧忍不住轻骂出声,残韧没有这习惯。但此刻心情却是非常不痛快,遇到这么一个不断给自己制造麻烦的人,残韧当然快乐不起来。
房内的侍女端着茶杯,沉默的放在残韧面前,微微躬身,又沉默着退了下去。残韧哪有心情喝茶?
这次确实麻烦大了,倘若弄张画像出来,肯定会有见过自己且认得的人把自己真实的名字告上,即使没有人说,身为血银手的丈夫,日后难免会在宴席场合撞个正着。
假名的欺上之罪,抗旨之罪,任何一条都足够让那公主找残韧麻烦。若是有某个有心人借机生事,只要在个巧妙的场合揭穿此事,到时候皇上哪怕不想因此开罪可柔世家,也必须把残韧给办了。
就算不因此斩头,那牢是铁定得蹲到这事风波过去为止的。尤其残韧无任何官职,肯定是被牺牲的对象。可柔世家最多极力免去残韧的杀头厄运,残韧不想蹲大狱。
只能深居简出了,尽量避开那平风公主,从铁匠嘴里,残韧实在知道了太多那平风公主的事儿。
残韧觉得,自从从中秦随军出发后,就一直麻烦不断,到现在都没断过,过去的平静日子想再度拥有,真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