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辰略作沉思,说道:“琳琅说的不错,这的确是商周时代的葬玉,而且这对玉蝉应该是西周早期的物件,你看这对玉蝉的眼睛,用的就是重环纹。”见宁琳琅头来疑惑的眼神,张辰指着玉蝉的眼部给她说道。
“重环纹始于商代,盛行于西周,这应该是重环纹演变过程中的雕刻手法,而玉蝉作为葬玉中的口含,最早也是出现在西周。而这对玉蝉的首次出土应该在北宋时期,然后于大约北宋末年或南宋初再次入葬,最后一次出土才到了清中期。这些能够从包浆和不同的盘玉手法痕迹看出来。”
宁琳琅听罢又仔细观察着手里的玉蝉,果然有不同的盘玩痕迹,看来这个师兄的眼力真的是超强啊。
张辰接着说道:“看来这尊坐像的主人还真是个行家,说不来还是个土夫子呢,一般人还真是很难找到这样的古玉,就算找到了也会不得其法而损毁了这样的宝贝。我看那天成元宝和贞观宝钱也应该是他掏出来的,说不定就是和这对玉蝉一起来的,这家伙还真是个能人啊。”可不是吗,能做假币的有普通人吗。
说完张辰就转身向卫生间走去,出来的时候双手端着一盆水,放在沙发前面的地上。
宁琳琅看着张辰端来一盆水,以为这家伙又要洗手,心里生起了一股小小的鄙视,这才进门多久啊,洗这么多次手。
董老看着张辰笑了笑,这个侄子的运气还真是好的没法说了第一次出手就得了王维的真迹,这次更是夸张,不但得了这一对绝世极品的玉蝉,还顺带着得了三枚母钱六枚样钱,不说那三枚母钱,就是那六枚样钱随便拿出一枚来都是钱王啊,上拍的话最少也得在五千万以上,而那几枚郢爰的价值更高。就凭着这些物件,就足以任何一个人笑傲收藏界了。
而这都是在收藏界说的,这对玉蝉也是因为收藏价值极高,才被用这样的掩饰手法保护起来。但那几枚铜钱,虽然在收藏价值上比不得那对玉蝉,但是在文物价值等方面却是无价之宝。
这古玩收藏行当,不单单是有眼力就够了的,运气也占着很重要的成分。要不为什么一些个眼力高绝的老专家,搞了一辈子文物研究,到头来手里却没有几件值得称道的物件呢。
而张辰则不同,照他这样的运气来看,只要他自己不败家,将来绝对能做到古玩界首屈一指的程度,而且张辰的各种条件都是优越的。
从小就受到他和张百川两人的悉心教导,自己肯学肯专研,天赋又高;财力方面更是不用考虑,作为李天平的中亚环球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从他还在上中学的时候就已经是亿万富翁了,现在的中亚环球怕是有几十亿的规模了;再加上他极好的运气,可以说具备了一个收藏家所需要的一切条件。
虽然张辰是张百川的养子,但也等于是他们师兄弟五人唯一的也是共同的儿子。看着张辰,董老就开心的笑着,此子将来必定大放异彩啊。
见张辰把水放下,董老对宁琳琅说道:“琳琅,你外公不知道给你讲过没有,八国联军入侵京城,慈禧太后外逃时,在路上送给过追随皇室的军机大臣王文韶一块古玉。这对玉蝉应该比那块还好,你把它放进盆里看看。”
“西逃的路上,送给军机大臣的古玉,师父,您说的可是脱胎吗?”宁琳琅还真从宁爷那里听说过这事,但是脱胎实在是太难得了,几乎可以说是千年难得一见,而现在这两只玉蝉居然就是脱胎,而且比慈禧的那块极品脱胎还要好。这样的宝贝就在自己眼前被取了出来,自己是现场的见证人,一般人见都见不到的宝贝,就在自己手上?宁琳琅今天所受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现在都有点承受不过来了。
董老点头说是,宁琳琅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玉蝉,然后轻轻的放进盆中,直到玉蝉接触到盆底部,把手拿了出来,这可是脱胎啊,必须得千小心万小心的对待。
宁琳琅把手拿出来,还没来得及擦干,就又一次被震撼了,眼睛睁得老大,嘴巴张得怕是能塞进两颗鸡蛋了,估计经过今天之后,很难再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感到震撼了。
只见那盆水已经倒进一碗鲜血般变的通红,像血一般的红,但不像血一样粘稠,依然是清澈见底的。红色的水面下,盆底就是那只殷红的玉蝉,被红色的水映的更红了,经过水面折射的光,照在玉蝉上面,那玉蝉表面竟微微的散出红色的光芒。
怪不得张辰刚刚说这对玉蝉出土好几次,第一次在北宋呢。这玉蝉是在入葬后千百年中,饱经尸体血、气浸入,然后出土;出土后又经由几代人盘玩上百年,受活人气息渗入养活了玉质;然后又入土、再出土,如此反复几次之后才变成了现在的脱胎,千年难得一见。
如今这一对玉蝉都达到了脱胎的品质,怕是纵观上下五千年,也仅有这一对而已。就这样的宝物,说是无价之宝都有点说低了。
都说有很多人沉迷于古玩,有人想不通,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识过古玩真正的魅力。每一件古玩都代表着一段历史,沉淀着一种文化,讲述着一个故事,千万年的人类文明进程都可以在古玩上面表现出来。只是这些只有真正了解古玩的人才能明白,包括哪些依靠捣腾古玩赚钱的古玩商也不会懂得。
董老也是第一次见识脱胎,也被这神奇的一幕震撼了,没想到这样的宝贝就藏在一尊材质如此普通的坐像之中,看来不单单是人不可貌相,这古董也一样不可貌相啊。
张辰虽然是最早发现这对玉蝉的,但也是等到玉蝉取出来之后,才确定这真就是一对脱胎级别的古玉。只不过张辰又比董老和宁琳琅多了一种感叹,要不是因为有意念力,张辰还不一定能得到这对玉蝉呢。
见董老和宁琳琅都在发愣,张辰走过去把盆里的玉蝉捞出来,又把自己手里的那只小心翼翼的放进去。在盆里的玉蝉被捞出来的那一刻,水面又恢复了无色透明的状态,等张辰再放进去另一只的时候,水面马上又变得通红。
张辰捞出第一只玉蝉的时候,董老和宁琳琅也都从惊讶中缓了过来,此时已经是完全从观赏的角度去看盆里的玉蝉了。
过了有二十分钟时间,董老让张辰捞出玉蝉,脸上还是带着一丝兴奋和激动的微红,笑着说道:“小辰啊,咱们老话里有一种称呼叫‘虫’,能被称呼为虫可是莫大的荣耀。而古玩行里的虫,更是难得。要想做‘虫’,有一个必须的条件,那就是你得有别人玩了一辈子都弄不到一件,甚至把全副家当都拿出来也换不来的好东西,这样才有资格叫‘虫’,而你现在已经有成为虫的资格了。”
张辰知道自己有好东西,还是谦虚道:“师伯,我还很年轻,经验没有前辈们丰富,眼力不如老先生们毒辣,那里敢称‘虫’啊。”
董老大摇其头,“你能够如此谦虚是好事,对你的未来也有好处,但什么就是什么。你的玩意儿虽然不多,但件件都是精品啊。”
“乾隆粉彩天球瓶,嘉靖缠枝莲纹盘,还有今天刚收的岁寒三友黄锡,只这些就已经足够让好多人眼红了。你手上还有一幅王维的真迹《积雪图》,这又得了一对脱胎级别的西周玉蝉,还有那几枚母钱样钱,以及那些郢爰,这些东西不是价值连城就是无价之宝。如果你还称不得虫,那我估计这四九城里,就没几个人可称得是虫了。”
宁琳琅听董老说着,心想:这家伙居然还有王维的真迹,听外公说王维的真迹存世只有一幅,就在台北故宫。他居然还有一幅《积雪图》,怎么没听说过啊。今天只是去逛了一圈,就又得了这么多宝贝,怎么好东西就都往他手上跑呢,还真是叫人羡慕加嫉妒。
见宁琳琅看着桌上的物件,眼里全是小星星,张辰在心里也很喜欢这个刚入门不久的小师妹,而且这丫头的心地又善良。
张百川师兄弟五人从来不分彼此,虽是异姓的师兄弟,但却比真正一奶同胞的兄弟还要相亲相爱,那种感情也让张辰十分的羡慕。
张辰受这些长辈的影响,再加上幼年时的遭遇,所以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是十分的珍惜,否则也不可能被赵蕾伤的那么深。
虽然不敢对宁琳琅产生什么****之心,但并不妨碍他疼这个小师妹,到了张辰这一代也就只有他和宁琳琅师兄妹两个嫡传了。
笑着对宁琳琅说道:“今天能够得到这几件宝贝,琳琅也有不小的功劳,这些玩意儿里边你可以随便挑一件,作为对你功劳的奖励,和以后好好学习的鼓励。”
董老也笑着对宁琳琅点点头,示意她可以随便挑选。
宁琳琅看着桌上的玩意儿,迟疑了一会儿,抬头问张辰:“真的可以随便挑选吗,你保证你不后悔?”
宁琳琅作为师妹也算是张辰的亲人,对于亲人,张辰也是如同张百川师兄妹一样,极其大方的。张辰知道她喜欢那玉蝉,本来也就是想给她一只,再说了,那几枚郢爰不适合把玩,而女孩子佩戴制钱也不美观雅致,最好的选择当然是殷红色的玉蝉了。
张辰点头肯定,“当然不会后悔了,你随便挑。”
得到肯定答复的宁琳琅此时倒是不再犹豫了,伸手就抓了一只玉蝉在手里,嘴里还说着:“你说不会后悔的啊,我就要这只了。”
董老见她这副小孩子模样也是失笑,说道:“你师兄本就是要给你一只玉蝉的,你看看其他东西,那件适合女孩子把玩啊?不过你却拿错了,你应该拿另外那只。”
拿起另一只和宁琳琅换过之后,董老又说道:“这两只玉蝉本就应该是一对的,是男女合葬时候使用的口含,又一起出土,再一起入葬,所以才更加的难得。你手里这只是雌的,而刚刚那只是雄的。”
宁琳琅听着一阵脸红,心跳变得好快啊,他因该知道这是一对的是不是,那他还送我一只,难道他对我……?哎呀,脸好热啊,一定是很红了,他这是在向我表示什么吗?否则这么珍贵的宝贝他怎么就送给我了,我该怎么办,接受还是装作不知道?这个问题好难啊。人家还没有被人示爱过,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呢,羞死人了。不过这只玉蝉是肯定不会还给他的,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