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虽冷,萧布衣三人相望,心中却是暖意融融。
尤其是杜如晦和林可卿二人,遇盗匪后大难不死,又有地方投奔,难免心中振奋。杜如晦见到爱侣手腕受伤,隐隐有鲜血渗出,又不由有些心痛。可当着萧布衣的面,不好太过关心,只是握住她的手。林可卿却是缓缓摇头,示意无妨。
萧布衣这才注意到杜如晦冻的有些哆哆嗦嗦,穿着单薄,不由奇怪问,“你的外衣呢?难道混混跑了?”
杜如晦苦笑道:“那倒没有,我还不至于那么没用。侠士让我绑住那混混,我看他很冷,就让他穿了我的衣服。”
“你倒好心。”萧布衣只能摇头,暗想这书生不可理喻。来到那混混面前,见到他虽是盖着衣服,脸上也冻的铁青,见到萧布衣到了近前,混混浑身抖,求饶道:“大侠,我没有骗你,你莫要杀我!”
杜如晦一旁道:“萧将军,此人罪不至死,我看还是放了他吧。”
萧布衣点点头,伸手为混混解开绳索,又把他的外套还给他,在他手上放了两颗银豆子,微笑道:“你受苦了,不过你不骗我,我也不会骗你。”
混混怔怔接过,搞不懂萧布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布衣缓缓起身,撮唇做哨,长哨未歇,月光已经如飞而到,和萧布衣摩摩擦擦,颇为亲热。
萧布衣招呼杜如晦二人,“跟我先走。”
他拍马向北行去,杜如晦心道襄阳在南,你要去北方办事。怎么方便带我们前行?
只是萧布衣既然救了二人的性命,不要说向北,就算上刀山他们也会跟随,当下示意林可卿上马,紧紧跟在萧布衣的身后。
混混捧着银豆子,一时间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见到三人远行。渐渐不见,这才确信自己逃脱了性命,突然放声大哭道:“我的亲娘呀。”
他这一哭,五感交集,到底为了什么,就算他自己都是想不明白。
三人催马前行。萧布衣并不言语,盘算着什么,林可卿却把生的一切和杜如晦说了,杜如晦听到萧布衣单刀入贼匪之中,有如入无人之境的时候,不由低声道:“萧将军果然不同凡响,若非这等人物。怎么会让天下盗匪畏惧?据我所知。大隋能有他这种成就之人,也就只有张将军,只可惜……”
说到这里,杜如晦轻叹声,神色有些黯然。
林可卿却轻声说道,“如悔……”
她想要说什么,终于止住,抬头望了萧布衣一眼,轻声道:“不知道萧将军要带我们去哪里。这条路是前往潼关,萧将军地所在是襄阳,我们眼下岂不是南辕北辙了吗?”
杜如晦饶是聪明,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只是道:“萧将军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
二人声音虽轻。萧布衣却听的清楚,马上并不回头。微笑道:“我有要事前往北方,不能送你们二人去襄阳……”
杜如晦惶恐道:“怎敢烦劳萧将军,因为我们的事情,已经耽误了萧将军的路程,这已让我惶恐。其实若萧将军有事,我和可卿径直前往襄阳就好。”
萧布衣回头笑笑,“可我还是不放心,不是不放心你们不去襄阳,而是怕这路途中又起了意外,如今世道日乱,盗匪横行,孤身一人上路很是危险。带你们去潼关,那有我认识的人,可带你们去襄阳。这样的话,路虽远了些,可毕竟安全很多。”
说话地功夫,三人已经到了潼关城外,萧布衣随手摘下斗笠戴到头上,压住了半边脸,策马进了潼关,倒还是大摇大摆。
他现在早非将军,不过据他所知,通缉公文并没有到了潼关,可为了小心谨慎,不想多事,还是遮住脸孔。
杜如晦林可卿见到他做贼一样,也是心中惴惴,萧布衣拉个百姓问了下福兴记在哪里。林可卿莫名其妙,压低声音问,“福兴记是刺绣行,中原很有名气,主要是经营江南的刺绣,萧将军问福兴记做什么?”
杜如晦摇头,“方才萧将军说潼关有认识的人,应该是在福兴记吧?可他好像也是头一次来这里。”
萧布衣见到二人猜测,也不说穿,带着二人径直到了福兴记,掌柜的见到三人前来,亲自出来招呼道:“三位客官,我们这里的刺绣……”
萧布衣摆摆手,“我不买刺绣,我找十一口。”
他说的莫名其妙,掌柜地脸色微变,上下打量了萧布衣一眼,“客官可有一文铜钱?”
二人对答的蹊跷,杜如晦、林可卿相顾愕然,不解其意。萧布衣伸手入怀,掏出一枚铜钱递给了掌柜。
掌柜不动声色的接过铜钱,仔细的看了半晌,又还给了萧布衣,轻声道:“三位客官请到后堂说话。”
他前头带头,萧布衣点头,跟在他的身后。
后堂颇为雅致,掌柜让人奉上清茶,让左右退出后堂,这才沉声问,“这位先生,不知道可有什么吩咐?”
“还不知道掌柜贵姓?”萧布衣问道。
掌柜恭敬道:“敝姓6,6几道。”
杜如晦大奇,心道萧布衣不识得掌柜,看样这掌柜也不认识萧布衣,怎么这么听萧布衣的话?
萧布衣伸手一指杜如晦二人,微笑道:“6掌柜,这两位是我的朋友,要去襄阳,想请掌柜你帮忙……”
掌柜问道:“先生,还不知道你是否急迫,若是紧急,我可当下安排车马送他们前去。若是不急地话,可明日随商队前往襄阳,应当稳妥。”
萧布衣点头道:“那就明日跟随商队好了,他们也不算太急。我把他们交给了你,劳烦6掌柜费心。”
6几道一直没有坐下,闻言恭敬道:“先生言重了,这本来就是我地本分之事。”
萧布衣长身而起。“如此最好,我还有事,不能耽搁,杜兄,就此告辞。你若信得着我,听从6掌柜的安排就好。到了襄阳,去找魏征,他等你多时了。”
杜如晦满头雾水,搞不懂萧布衣和福兴记到底是何关系。
萧布衣转身想走,突然又是止步,伸手从怀中掏出锭金子,塞到杜如晦的手上。“杜兄和可卿要结连理。我无以为贺,这锭金子权当祝贺,还请杜兄不要嫌弃粗俗。”
杜如晦惭然道:“那个……你……实在太过客气,我是无以为报。”他为人谨慎,见从头到尾,掌柜只是称呼萧布衣为先生,并不问名姓,也就不称呼萧布衣的名姓。
萧布衣微笑道:“杜兄才是过于客气了,好了。我不能再耽搁了,暂且告辞,他日再会,不用送了。”
他说完后,大踏步地走出了后堂。6掌柜送他出去。也不多话。
杜如晦、林可卿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等了片刻。6掌柜回转,含笑道:“两位请随我暂时休息一晚,明日启程前往襄阳。”他前头带路,带二人到了颇为幽静的一间庭院,告退出去,不一会的功夫,丫环送来了盥洗之物,也是周到恭敬。
等到一切安静下来,杜如晦、林可卿二人死里逃生,历经磨难,只觉这里和仙境仿佛。林可卿疑惑问,“如悔,这萧将军豪放过人,武功盖世不言而喻,还不知道他去北方有何要事,只希望他一路平安就好。”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杜如晦轻叹道:“萧将军非常之人,行事简直神鬼莫测,非我能想像。他救你我的性命,又厚礼相赠,不图感恩,实在是少见的贤人,我若到了襄阳,当竭尽所能为他效力,也盼萧将军早日安然回转才好,可见他去地匆忙,只怕有极为重要险恶的事情……”
“萧将军孤身一人行事,未免太过凶险。”林可卿忧心问。
杜如晦却笑了起来,“萧将军虽孤身一人,可你看这潼关地福兴记就应该明白,他路上绝非单身,他做事最为妥当,你放心好了。”
“还不知道福兴记和萧将军有何关系?”林可卿轻声问。
杜如晦摇头,“可卿,不是我等应该询问的事情,也就不要妄自猜测。”
林可卿点头,依偎到杜如晦的怀中,轻声道:“如悔,你自负学问,却一直不被重用。我等早闻萧将军之名,你也早想投奔萧将军,只盼在他这种人物手下,你能一展胸中所学。”
杜如晦点头,一时间神采飞扬,虽说不要妄自猜测,可心中却也在想,萧布衣到底去北方做什么,他和福兴记又有什么关系?
萧布衣此刻已经出了潼关,径直赶赴黄河,杜如晦猜地不错,他明面上虽匹马单枪赶赴草原,可绝非单独行动。
这时候袁家连同同盟地士族豪门的势力若隐若现,萧布衣享受着前所未有地便利。
只是说福兴记,中原各地均有分号,方便不言而喻,可却少有人知道,只凭袁岚给的一枚特殊铜钱,就可调动中原的福兴记。
当然除了铜钱,还需要暗语,两者都对,就可以吩咐福兴记的掌柜做事。
萧布衣虽是入主襄阳、巴陵和义阳,可并不代表潼关就没有他的势力。他在明里,袁岚暗中却是挥了商人的精明和人脉,不停的对中原各地进行渗透,当然他地渗透并非势力方面,而大多数以生意为主。
不但是潼关,甚至过黄河各郡,多少也有接应地地点,萧布衣想出飞禽传信方法,再加上袁家联合同盟的士族豪门,无论萧布衣到了哪里,都可以得到前所未有的便利。
想到杜如晦绝非浪得虚名。到了襄阳后和魏征联手,管理各郡应是轻而易举,萧布衣心中说不出的畅快,策马轻骑,目标却是太原!
那里,他当然还要停留片刻,去见李靖。商讨草原大计。文述已经是奄奄一息。
无论是神医还是神棍,见到宇文述地时候都知道,他绝对活不过这几天了。
床榻前,宇文述的三个儿子哭的和泪人一样,老子虽然还没有死。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和宇文士及都如丧考妣般的伤心。
宇文士及因为是驸马,虽然被萧布衣伤了,前途毕竟还有公主罩着,还没有两位兄长般地焦急。
虽然是老三,可他比两位兄长要舒服的多,宇文化及却没有这么好的命,只是在哭。“爹呀。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们可怎么办?”
宇文智及也是在嚎,“爹,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宇文述人在昏迷,神驰体外,仿佛又回到南征北战之时,他这一辈子,做了不少大事。可到如今,也是难逃一死。自己这一辈子,到底做了什么?昏迷中,宇文述只是想着这个问题,很多事情他都不记得。却只记得对杨广地唯唯诺诺。他这一辈子没有什么是非轻重之分。只知道杨广说的就是对地,身居高位这些年。一直得到杨广地信任也算是个奇迹,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可要死之前他还是骗了杨广一次,想到这里的宇文述心中苦笑,听到三个儿子地干嚎,宇文述将死之心有了恼怒,这几个不肖地儿子,不想让他死,不过都是为了自己考虑!可这毕竟是他的儿子,他要为他们考虑后路,可他还能有什么应对之策,徐洪客逃了,他变不出个陈宣华,死或许对他来说,也是个解脱。可就算到死之前,他也想不明白,徐洪客为什么要骗他,他是太平道的人吗,他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
迷迷糊糊之际,听到下人高声道:“黄门侍郎裴大人到。”
宇文述精神微振,暗想裴矩一直都在张掖等地,这会怎么来到了扬州?
裴矩缓步走到宇文述床榻前,宇文化及站起来,哭丧着脸道:“裴大人,家父恐怕了不行了,这可怎么办……”
裴矩轻叹一声,“宇文公为朝廷竭尽心力,身染重病,圣上也是忧心,这次却是圣上要我前来看望。”
宇文述听到圣上两个字的时候,眼皮子轻微跳动,片刻后终于睁开了眼睛,嘴唇蠕动两下,感觉脸皮僵硬,不出声来。
裴矩脸上露出怜悯之意,他和宇文述同殿称臣已久,见宇文述奄奄一息,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意。
“宇文将军,圣上知你病重,本想亲自前来看望……”
宇文述的眼角露出两滴泪水,张张嘴,还是不能声。就算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到底是感激还是愧疚。
“可圣上毕竟不便前来,”裴矩轻叹一声,“因为这不符合宫中的规矩,但圣上对宇文将军颇为挂牵,这才让老夫前来,只想问问宇文将军有什么需求?”
宇文述振作了精神,双眸中有了点神采,奋起全身的力气,伸手一指宇文化及道:“化及……臣……之长子,侍郎……请告圣上……望……望……圣上……垂……垂……怜……”
他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后,一口痰涌到嗓子,呼吸突然变地急促,可一只手并不放下,只是指着宇文化及,满脸通红。
裴矩目光一闪,扭头道:“快请太医来!”
宇文化及上前扶住了老子,嘶声道:“爹……爹!”
“你……好……自……”宇文述突然没了声息,凝望着儿子,双眸又是流出了泪水,只是神采慢慢散去。
“太医,快!”宇文化及撕心裂肺的叫。
太医终于赶到,只是见到宇文述的眼神,心中就是打了个突,再伸手轻轻的摸了下宇文述的手腕,无奈道:“宇文将军已经过世了!”
“你说谎!”宇文化及一声怒吼,想要去揪住太医。
“化及……”裴矩轻声道:“不得无礼!”
宇文化及本是悲愤莫名。却大部分为了自身,听到裴矩的呵斥,突然想到了什么,嚎啕大哭道:“裴大人,我爹过世了,你……”
裴矩轻叹声,“人谁不死。还请化及节哀,你先为令尊准备后事,我这就回宫禀告圣上。”
宇文化及脸色微变,突然道:“裴大人,还请借一步说话。智及、士及你们先为爹准备后事,我。我和裴大人有些事情要谈。”
裴矩不出意外,嘴角带着高深莫测的笑。
宇文化及和裴矩到了内堂,屏蔽了左右,裴矩轻声问,“不知道化及有什么事情?”
宇文化及霍然上前两步,咕咚跪倒在地道:“裴大人救我。”
裴矩皱眉道:“化及何出此言?我和令尊素来交好,你若有什么为难地事情。我绝对没有不帮手的道理。”
宇文化及鼻涕一把泪一把。爬到裴矩地脚下道:“裴大人,家父过世的突然,很多事情都没有交代……”
裴矩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他连陈夫人还阳的事情都没有交代?”
宇文化及连连点头,“正是如此,还请裴大人救我。”
“那关系到陈夫人还阳的两个道士呢?”裴矩压低了声音。
宇文化及脸露绝望道:“桓法嗣还在,可徐洪客却是不知道去向。”
裴矩目道:“他……他难道……”
宇文化及悲哀道:“我觉得他欺骗了家父,家父忠心耿耿,却是铸下大错。家父正因为得知徐洪客那狗贼逃走,这才一病不起。可家父一直昏迷,什么都没有交代,我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还请裴大人看在和家父一向交好地份上,救我家一命。”
以往有宇文述在。宇文化及从未关心什么还阳还阴之事。可宇文述一死,宇文化及马上意识到不妙。杨广怒,绝非他宇文化及能够抵抗。如果不能给陈宣华还阳,宇文一家百来口很可能都被连根拔起。他本来就不算聪明,一直都是活在父亲影子下,优柔寡断,欺软怕硬,更是少有什么主见。方才宇文述过世,他嚎啕大哭不是为了父亲,而是为了自己和一家老小,这时候的他生死攸关,也顾不上许多,如同溺水之人捞着根稻草,不管有用没用,只是抓住不放。
裴矩凝眉道:“你说还阳一事是假?”
宇文化及犹豫下才道:“裴大人,我找不到徐洪客地时候就觉得有古怪,通知了家父,结果家父就是一病不起。我又才去质问桓法嗣,他也知道不好,这才说一切都是徐洪客主使,他贪图钱财,其余的事情一无所知。我如今已经把他严加看管,还请裴大人看到家父的薄面上,向圣上多多美言,说明真相,若能救宇文家一命,化及永感恩德,今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裴大人地救命之恩。”
裴矩长叹一声,“化及,圣上来到江南唯一的心愿就是给陈夫人还阳,他对此事期盼甚久,我只怕向圣上说出真相,他伤心欲绝,悲愤之下,宇文家会被株连九族。”
宇文化及额头上冷汗直冒,抱着裴矩的脚痛哭道:“裴大人,那可怎么办?你一定要救我!”
裴矩沉声道:“若要救你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你必须要听从我的安排,绝不可擅作主张。”
宇文化及大喜,连连点头道:“裴大人,我一切都听你的,只要你能救我全家,化及永生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裴矩从宇文府中出来,径直去了皇宫,只等了片刻,杨广就宣他晋见,才见裴矩就问,“宇文爱卿现在如何了?”
裴矩脸露悲痛,“圣上,宇文将军他……方才……已经过世了。”
杨广脸色有些木然,眼中闪过哀恸,无力的坐在龙椅之上,喃喃道:“宇文述死了?”
宇文述跟随杨广数十年,对他来说,和影子一样。杨广虽然知道宇文述已经年逾古稀,这一病实在是凶多吉少,可真地听到他地死讯,内心承受的打击还是巨大。
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逝去,让他心中也是忍不住有了悲凉之意。
先是张须陀,又是宇文述,他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离他而去!
不知沉默多久,杨广又问,“宇文爱卿临死之前,可有什么心愿?”
裴矩轻声道:“他说人终有一死,还请圣上莫要伤心,他最挂记的还是圣上的龙体。”
杨广眼角流出泪来,轻叹道:“宇文爱卿一生为朕,就算临死都还记挂着朕,可真的算是忠心耿耿。除了牵挂朕之外,他可有什么心愿?”
“宇文将军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的三个儿子。”
杨广点点头,“朕会记得。”无力的挥挥手,杨广乏力道:“裴爱卿,你先退下吧,朕想要静静。”
裴矩微愕,还是说了声遵旨,出了皇宫后,宇文化及急急地迎上来道:“裴大人,圣上怎么说?”
裴矩摇头,“圣上伤心令尊之死,暂时没有提及陈夫人还阳一事。化及,你先暂且回府为令尊准备后事,等圣上宣召后,老夫再为你说情。只是老夫吩咐的话,你可都记下了?”
宇文化及连连点头,可怜巴巴的望着裴矩,“裴大人,宇文一家老少,可都是指望着你,还请裴大人垂怜。”
他无奈的离去,裴矩微皱眉头,满是心事的回转裴府。
还没有进入客厅,就先闻到一股浓重地草药味,见到客厅中端坐一人,怔怔地呆,桌上放着药碗,满满的药没有喝,不由皱眉道:“茗翠,怎么不吃药?”
裴茗翠缓缓地转过头来,淡淡道:“爹,你回来了。”
裴茗翠比起离开杨广的时候,又消瘦了很多,容颜憔悴,双眼凹陷,看起来有些凄凉,只是秀眉微蹙,那种骨子里面的忧虑和沉凝,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