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须陀长叹的时候,满是落寞,罗士信一旁想要安慰,却是颓然。张须陀看起来很累,他亦是如此,他十四从军以来,本是满腔豪情,想凭一身的本事,杀贼保家,创不世的功业。可征战多年,贼越剿越多,家乡亦是烦乱,昔日朋友亲人变身为盗的不在少数,有些人甚至和他反目成仇,视他为大敌。
罗士信突然有些惘然,不知道自己这些年做的是否有意义,他能坚持跟随张须陀,已经不是为了大隋,而不过是为了张须陀的知遇之恩。
没有张须陀,也就没有今日的罗士信!
看到临深渊而立的张须陀,仿佛见到了张须陀一直以来的处境。罗士信突然想问,张将军是否也是如此的想法?
张须陀很忠,即忠于杨广,也忠于大隋。
杨广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对大权在握之人向来心存忌惮,从杨素到李敏,杨广在位十多年,坑杀的权臣重臣绝对不止十位,只要对他江山有所威胁,杨广会毫不犹豫的铲除,不会顾及丝毫亲情,萧布衣就是其中的一例,虽说他也是杨广的外戚。可天底下若说还有一人不被杨广顾忌,那就是张须陀,这在大隋绝对是个异数。
张须陀手握兵马,掌管河南道十二郡官职的升迁,其实不止河南道十二郡,就算他率兵打到淮北诸郡,百官见到他也是毕恭毕敬。他官职或许还不如朝中七贵,可他的权利就算朝中七贵加起来都不及。
可杨广竟然对他从来不起猜忌之意,给他的权利只有越来越大。
士为知己者死,张须陀也从来没有辜负过杨广的器重。他征战良久,从未败过,河北,山东,河南,淮北等地的盗匪听到张须陀的名字都会变色。见到张须陀的旗帜,更是望风而逃。
盗匪横行,巨盗此起彼伏,连绵不休,可死在张须陀手中的巨盗已经数不胜数。
但张须陀毕竟是人,他不是神。
现在的大隋之乱绝非他一人能够平定。根基不稳,任凭他有如神地手段也是难以回天。
知道萧布衣声名鹊起之时,张须陀很是欣慰,他希望自己能和萧布衣联手平叛,可知道萧布衣是天机的时候,他只能感慨造化弄人,如果萧布衣真的是天机的话,声名越隆,对大隋只能为祸愈烈!张须陀不想错杀这种难得的将才。这才设下考验,只希望萧布衣和天机无关,和太平道无关。
可他见到萧布衣识得天书文字的时候,他挽弓怒射地时候,毫不犹豫,在他看来,太平道徒向来是历代朝廷江山为祸之缘,诛杀没有商量的余地。但他还是小瞧了萧布衣,小瞧了萧布衣的魄力。
萧布衣取得诺大的名声。轻易舍弃没有丝毫的犹豫,萧布衣当然也是对他有了戒心,刺客伏击就证明了这点。萧布衣能逃,在于他能够毅然割舍很多东西,这个人以后,绝对是大隋的心腹大患。
萧布衣输了,落荒而逃,可他张须陀也没有赢到什么。
想到这里张须陀再次长叹,脸上满是愁苦之意,山风更紧。夜色愈浓。
萧布衣从悬崖上跳下来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虽然他觉得吃白饭的女子目前还不会害他,可从高处跳下的惊秫,那是很少有人能够体会。
他没有想到自己能有和此女子联手地时候,女子洛水袭驾的时候,他和她还是生死之敌。可世事往往如此巧妙,黑衣女子竟然主动找上门来。就在翟无双刺杀他的那一天。
接下来的事情都是在暗中策划,所有的一切只有他和黑衣女子才清楚。
他们实在算不上亲密,只是因为合作的关系才走在一起,萧布衣喜欢叫女子吃白饭的,因为他现女子要求很是简单。每顿饭通常都是白饭咸菜足矣。她吃饭每顿都是很仔细,细嚼慢咽。每粒米饭都不浪费,好像吃了这顿下次没有着落一般。
他们的关系实在算不上亲密,可眼下看起来再亲密不过,萧布衣紧紧的搂住女子地纤腰,空中坠落,香艳刺激实在是萧布衣从所未遇。萧布衣看似关怀,却还是暗藏戒心,留意女子的动静。
纤腰盈盈一握,柔若无骨,萧布衣搂住的时候,女子看起来并没有反对。
当然不反对也不意味着赞成,也有迫不得已的味道。女子目光冷漠,皱着眉头,纱巾中隐约抿着嘴唇。
女子受伤实在不轻,可她也算虽败尤荣。
普天下能伤了张须陀的人,实在并不多见,她却刺中了张须陀一剑,可付出的代价却是惨重。
张须陀毕竟不凡,一箭射出,女子为求杀了张须陀,冒险一击,却被长箭射穿手臂,鲜血淋漓。刺中张须陀的时候,又被张须陀打上一掌,半边身子筋骨欲折,如今还是不能动弹。张须陀受二人攻击,分心之下未能尽出全力,可一双手掌之力开石裂碑,
她只余一只手能动,胸中烦闷欲死,要不是多年清心寡欲的修炼,再加上萧布衣拼命相救,她说不定已经死在张须陀的手下。
可张须陀不过是轻伤而已,张须陀大隋第一高手,绝非虚传。
虽只是一只手,可女子还是空着,依偎在萧布衣怀中,下落的途中双眸一霎不霎。陡然间出手,一条黑色丝带飞出,缠绕在一颗悬崖边凸出地矮松之上。
丝带似绸似帛,却是极有韧性,并未撕裂,可矮松却是抗不住二人下坠之力,喀嚓折断。
可二人下坠之势却是稍缓,女子抖手振飞断松,手腕再挥,再次缠住一颗小树,小树再断。二人坠势又缓了几分。
断崖上长的枯藤矮树不少,从岩缝中盘出,女子缠住第三颗树的时候,已经单臂用力,向悬崖边靠去。
二人去势也急,萧布衣却是凝臂在掌。轻柔的抵住岩壁。女子收拢丝带之时,萧布衣已经选中凸石踩中,搂住女子凭壁而立,虽是险恶,却暂时脱离危险。
“看起来我们配合还算不差。”萧布衣笑道。
黑衣女子冷漠道:“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萧布衣目光四望,“愁也一天,笑也一天,既然没死,总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黑衣女子伸手指去。“那里可以下去。”
萧布衣望去,现左侧岩壁有道裂缝,被雨水冲刷的久了,裂出长长一道口子,勉强可以攀爬,点点头,纵身跃过去,单掌如钩,牢牢攀住岩石。踩着裂缝迅疾的滑落。
沙石簌簌而落,萧布衣搂着一人,小心翼翼的颇为吃力。
黑衣女子只是望着他,任由萧布衣出手,突然问,“你不恨我?”
“恨你做什么?”萧布衣只想早些到了谷底,择路而逃,他暂时不想再见张须陀。
“我害地你从大将军到亡命天涯,从身居极品到了一无所有,我以为你会恨我。”
萧布衣笑笑。“我本来就是一无所有,现在多了你一个,总算有点收获。”
黑衣女子再不言语,萧布衣手脚齐用,滑下来地时候疲惫不堪。只是微微调息下,觉得逃命不成问题,扭头望向黑衣女子道:“吃白饭的,你要自己走。还是先和我一块逃命。”
女子下到谷底早就脱离了萧布衣的怀抱,颇有些过河拆桥的味道。听到萧布衣询问,沉吟下,“先和你一起吧,我只怕张须陀来了。我独木难撑。”
“多了个我也不见得撑得住。”萧布衣苦笑。辨别下方向,女子伸手指道:“这里有三个出口可以出山。一条是向北,可到洪泽湖,一条是向东,前去东海,另外一条是向西。张须陀虽是神勇,就算他能从山巅绕路过来,可毕竟没有分身之术,就算追来,也只有余力堵住一条路口……”
“你建议走哪条?”
黑衣女子沉吟下,“向北过洪泽湖有杨义臣,张须陀地重兵把守,他应该不会想到我们会去,我们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径直北上再做打算。”
萧布衣点头,“那我准备向西,你都考虑到地事情,张须陀多半也会考虑地到。向北大有凶险。”
黑衣女子淡淡道:“萧布衣,你过于自负了些。”
“我这是小心谨慎,怎么说得上自负,走吧。”萧布衣伸手相扶。
黑衣女子伸手打掉萧布衣地手,却是径直向西方走过去,萧布衣笑笑,跟在身后。黑衣女子虽然对他不满,却还是选择了萧布衣的建议。
二人出了谷口,出乎意料的是没有张须陀拦截,黑衣女子停下脚步,皱眉问,“现在如何做?”
“去清水渡。”萧布衣沉声道:“我们从那里取道上内地,暂时躲避一时。”
黑衣女子不置可否,辨别下方向,向西南的方向行去,清水渡她也知道,那是淮水入洪泽湖前的一个渡口,在西南的方向。
她受伤颇重,脚步少了些当初的轻盈平稳,只是行走的过程中,腰身渐渐地挺的笔直,步伐也由踉跄不稳渐转平稳,再行一段时间,除了身子还是僵硬些,步伐已经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萧布衣行走的时候也是在调息。
他习练易筋经以来,无论坐,站,行都可以调息运气,虽被张须陀打的两次呕血,可从山巅坠落,到行出谷中一段时间,虽是劳累,两年来的苦练不辍起了作用。缓冲一些时间后,又是精力十足,听到黑衣女子步伐渐渐变的轻盈起来,萧布衣心道,此人功夫还在自己之上,想必也是方法得当之故。
“绕过那座山后,前面就是清水渡了。”萧布衣没话找话。本以为黑衣女子不答,没想到她回头望了眼,停住了脚步,“看来你算计的也不是那么准,我只怕我们到不了那里。”
“为什么?”萧布衣话音才落。只听到马蹄声急震,数百兵士从山上一拥而下,挽弓挡住了去路。蓬散,手持利斧。赫然就是在东都遇见过的程咬金。
“萧布衣,我已经恭候多时了。”程咬金去除了叫嚷,马上端坐,脸色阴沉,和上次见到那个大吵大闹地程咬金颇是不同。
“程兄等我作甚,莫非想要归还我调度的马匹?”萧布衣随口问了句。
夜幕下的程咬金脸色异样,知道萧布衣旧事重提,隐约有讥笑他忘恩负义之意,“萧大人。咬金不过一介莽夫,东都之时,和叔宝都是深感萧大人的恩德,若非萧大人援手,我们也不见得顺利取马。只是世事难料,没想到今日刀剑相见……”
“我也没有想到。”萧布衣脸上没有丝毫紧张,还是笑道:“其实大伙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更好。”
“箭在弦上,不得不。”程咬金脸色凝重道:“张将军有令,我不能不从。”
程咬金也是颇为无奈。他不想和萧布衣为敌,一是因为当初在东都萧布衣帮过二人,二是萧布衣威名赫赫,自己也不愿唱这个黑脸。萧布衣死不死和他实在没有关系,可因为截杀萧布衣引起更多地麻烦,实在不是他的本意。
现在萧布衣威名赫赫,虽是落荒而逃,看似一无所有,可就算程咬金都明白,萧布衣声望已起。中原人尽皆知,只要振臂一呼,再想起事实在不难。程咬金跟张须陀东征西讨,初始不过是为了护守家园,后来倒想借征讨闯下威名,求得富贵,可征讨多年,还是前途渺渺。大隋愈乱相,倒让程咬金茫然,不知道路在何妨,可要像翟让等人造反,毕竟还是不能。他现在彷徨无计。拦萧布衣非本愿。不拦也是不行,倒是左右为难。
他埋伏在这里。本意并非堵截萧布衣,而是擒拿跟随萧布衣叛逃的余党。张须陀分兵作战,对擒拿萧布衣早就做了有针对性的布置。他了解到萧布衣的左膀右臂一是尉迟恭,一是裴行俨,而更大地难题却是萧布衣手下地数万兵士。萧布衣如今在将士中颇有威望,若是贸然抓之斩了,只怕会引起军中哗变,更是一不可收拾,虽说卫府精兵多是听从圣上的旨意,跟随萧布衣造反的可能极小,但是能稳妥行事当然最好。就算军中不哗变,只以一个天机的罪名对萧布衣问罪,只怕朝野均会议论纷纷。张须陀为了减少影响,这才让杨义臣和秦叔宝对付尉迟恭,顺便不声不响的安抚收编萧布衣的大军,又让裴仁基和庞玉去劝降裴行俨,让程咬金埋伏在这条路线,捉拿叛逆,自己却亲自布局,让罗士信假扮无上王,套出萧布衣的口实,然后再径直斩之,不动声息。
所有地计谋都是不差,可就算张须陀也没有想到,萧布衣不但从岛中宫殿逃出来,还能力破重围,一直杀到程咬金的面前!
“萧布衣,你那么多废话干什么。”黑衣女子虽是责怪,语气却还是平淡,她好像只是说出自己地念头,并不夹杂太过的情感,“要不逃,要不杀过去,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太多的选择?”
“还有。”萧布衣含笑道。
黑衣女子大为奇怪,“你还有什么选择。”
“等。”萧布衣简单明了。
“等张须陀吗?”黑衣女子问。
“等天兵。”萧布衣说完这句话地时候,脸上有了无奈地笑容,程咬金见到远远喝道:“萧大人,我不是你的对手,还请恕我无礼。”他话一说完,正准备挥兵围攻萧布衣,毕竟萧布衣虽是高手,这里地兵士也不是白给。只是他命令不等下达,脸色剧变,只因从他身后突然传来轰轰隆隆的马蹄之声。
马蹄之声急促,甫一响起,转瞬就要冲到程咬金大军之后的样子。
程咬金大惊,听蹄声轰隆,竟似有千军万马地样子,从他的后方,哪里又会出来一只大军?对手气势汹汹。程咬金也是身经百战,如何听不出对方来意不善。
顾不得萧布衣,程咬金号令兵士回转迎敌,只听到黑暗之后一声断喝,“刺!”然后他就看到敌军黑色盔甲,黑色幽灵般的从他后方冒出来。深深的刺入他的后军之中。
敌军持盾拿枪,挺抢前冲,硬生生的从隋军中冲了过来,人数也不算多,但是攻其不备,隋军大乱阵脚。
程咬金又惊又怒,已被散乱地隋军冲的站不住脚,战马嘶叫乱跳,他好不容易勒住战马。对方一将却是挺抢刺来,直奔程咬金的咽喉,大喝道:“滚开!”
枪势迅疾非常,程咬金挥斧去挡,那人已经抽枪再刺,转扎他的胸口。
程咬金暗自皱眉,知道对手枪势迅疾,挥动游刃有余,居然是个使枪高手。他武功亦不是不差。手中大斧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只是被对手占了先机,不由连连后退。
那人双眼颇大,胡子茬茬,挺抢马上,意气风。他身边一匹白马,黑夜中异常扎眼,神俊非常,鞍上却是没人,见到远方地萧布衣。长嘶一声,已经越众而出,向萧布衣奔来。
马儿正是月光。
萧布衣见到月光,心中升起暖意,微笑伸手扯住黑衣女子,“共乘一骑如何?”
他话甫毕,月光已经到了萧布衣的身边,萧布衣拉着黑衣女子纵起。跃到马身上,呼哨一声,月光欢愉转身,原路冲了回去。
黑衣女子携手和萧布衣跃起,跃到月光地身上。坐在萧布衣的身前。并没有什么建议。她素来沉默寡言,和萧布衣说的话已经算多。只是等到萧布衣催马入了乱军之中。她却是霍然跃起,半空中丝带挥舞,缠住一名隋兵,手腕抖震,隋兵已经哎呦妈呀的飞到半空,摔到乱军之中,转瞬被铁骑踏成肉泥。
黑衣女子杀隋兵夺其马,只不过是弹指之间,催马来到萧布衣的身边,不一言。萧布衣只是微笑,心道这女子很是怪异,让人难以理会她的心思。
那面地将领却把程咬金杀的连连倒退。
萧布衣不欲进行这无谓之战,心道就算把这里的隋军尽数杀了又能如何,轻呼声,“世绩,走吧。”
大胡子将领当然就是徐世绩,徐世绩听到萧布衣地吩咐,长啸一声,挥枪喝道:“撤。”
两军正在乱战,人数却是相若,唯一的区别就是隋军乱作一团,无法控制,黑甲骑兵却是纪律严明。听到徐世绩喝令,阵型陡转,虽然地势狭窄,运作却是游刃有余。
黑甲骑兵陡然变阵,流水般滑过隋兵,长枪铁盾之下,已经杀了隋兵百余人,等到拥着萧布衣闯过了程咬金地队伍,阵型不散,缓缓撤离,徐世绩压阵,隋兵早就心惊,居然不敢追赶。
程咬金这才醒悟过来,怒声道:“你就是徐世绩?!萧布衣,你果然包藏祸心,竟然和瓦岗沆瀣一气。”
虽是如此说法,程咬金见到对方来势汹汹,阵容齐整,装备精良,甚至隋兵都是有所不及,不由心寒,竟不敢追。
萧布衣扬声喝道:“程咬金,烦你转告张将军,萧布衣如今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今日萧布衣败北,铭记在心,只望他日有缘,再请张将军赐教。”
萧布衣徐世绩率军没入黑暗之中,程咬金没有愤恨,只是长叹一声,喝令隋兵整顿回转,才到半途,就碰到罗士信迎过来,二人都见到彼此地沮丧莫名,知道事情不成。罗士信见到程咬金的脸色,轻声安慰道:“老程,胜败乃兵家常事,见过萧布衣了,可他单身一人,就能击败你率地兵士?”
程咬金闷哼一声,“什么单身一人,萧布衣早知道我的动向,派了大军抄我后路,我如何不败?”
罗士信吃惊道:“他哪里还有大军,我们不是已经控制了他所有的力量?”
“我怎么知道,多半是天兵吧。”程咬金嘟囔一声,意兴阑珊,“张将军呢?”
“他没有出来,在营寨等你,让我通知你暂且回转。”
程咬金心道,怎么不早说,害的我里外不是人,丢盔卸甲。虽是埋怨,还是跟着罗士信回转营寨。
营寨就在龟山之中,也就是原先裴行俨驻军之地,只是如今换成了张须陀。
张须陀威名赫赫,军中倒是无有不服,程咬金罗士信到了营寨,现大帐内***辉煌,庞玉地尸身也是搬到营寨内,血肉模糊。张须陀脸色一如既往的愁苦,裴仁基却是惴惴的立在一旁。
庞玉虽死,可胸口却有个大洞,甚为恐怖,裴仁基一望就知道并非长枪,而是马槊戳出来的,想起儿子善用马槊,裴仁基更是惶恐。
见到程咬金的狼狈,张须陀道:“咬金,怎么回事?”
程咬金把事情简单说说,张须陀更皱眉头,“你说他还有数百铁甲骑兵?向西南的方向逃去了?咬金,你分配人手,在沿途的郡县布通捕文书,如果有这么一群人,反倒容易找他们的下落。看郡县官员追踪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先查到他们落脚的地方,不要轻举妄动,这件事马上去做。”
程咬金点头称是,出了帐篷后轻轻叹息,摇了下头,已经没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