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改变了很多,最少她不如以往的那种势利。
生活就是如此,当你穷的只有一文钱的时候,你肯为别人花掉,那你是圣人。你穷的有两文钱,肯为别人花掉一文,那你是个好人。
红拂女不是圣人,也算不上好人,可她手头有些钱的时候,绝对不会捂着不花,她可以为心爱的男人抛却尚书府舒适的生活,也可以为心爱的男人忍受拮据。她希望自己选中的男人荣耀在上,却能忍受十数年的清贫鄙夷,她小气,她刻薄,可她一生中最珍贵的十年逝去的时候,她并不后悔。
满满的几桌子酒菜,就摆在马邑李宅的大院里面,红拂女招呼着众禁卫喝酒,很是热情,“动筷子呀,可是嫌我做的菜不好吗?”
众禁卫都是摇头,“菜太丰盛了,只是李郡丞和萧将军都不在,听说他们一会儿就回,我们再等等好不好?”
他们都是用商量的口气,红拂女眼圈却有些红,轻声道:“好,只是怕饭菜凉了,我家李靖回来说我招待不周。”
“李夫人招待的极为周到,”张庆席上笑道:“我们当初都是商量好了,在草原滴酒不沾,回转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向李郡丞敬上一杯,我们想对李郡丞说一声,他是个好将军,我们服他!”
“我三弟才是将军,”红拂女笑道:“你们莫要吹捧李靖过头了,他不过是个郡丞。”
众禁卫都道:“李夫人,在我们心目中,李大人才算是名副其实的将军!”
孙少方也不在,不然多半打爆他们的头。骂他们不会说话,红拂女心中却是有些振奋,自言自语的望着门外道:“李靖怎么还不回来?”
李靖,萧布衣,孙少方此刻正在马邑城外的一个村子里面。
村子不像是个村子,更像是个废墟,李靖望着废墟,轻轻地叹息一口气。
这没有丝毫意外,此次突厥兵南下,受灾最重的两郡就是马邑和雁门。突厥兵烧杀掳掠,没有攻入马邑城,自然会拿周边的村落撒气。
李靖骑马进入村落,只见到很多百姓在重新搭建简单的家园,一声不吭。
这种掳掠他们见的多了,可却无法避免,只能默默的忍受。李靖却是轻叹一声,不说什么,只是走到了村西,那里毫无例外一片狼藉。一白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无助的坐在块大石上。双目无神。
李靖下马缓步走过去,“这位老丈,请问王二牛家可在附近?”
老者抬起头来,急切道:“我是他爹,你是?”
李靖愣了下,四下望了眼,“王老丈,你住在哪里?”
王老丈上下的打量着李靖,突然颤巍巍的站起,一把抓住了李靖地手。“二牛怎么了?他出征去了,可是出了意外?”
李靖凝望着老者的眼睛,半晌才道:“他是个英雄,打突厥兵的时候。不幸出了意外。”
王老丈无力的坐了下来,却没有痛哭,只是喃喃道:“他是个英雄……”
孙少方见到老者的白苍苍。无依无靠,不由鼻子有些酸。他其实并不知道李靖出城的用意,可是见到李靖竟然是寻找兵士的家属,才明白那些兵士奋勇向前为了什么!
李靖从马鞍的袋子里取十吊钱递给老丈,“这是官府的抚恤,还请老丈你收下。至于纳租庸调,你家以后会全免,这个我已经报给了村正,若有差错,你只管到马邑城找李郡丞就好。”
王老丈望着李靖,并没有接钱,突然问,“你就是李靖李大人?”
李靖微愕,半晌道:“我是。”
王老丈突然笑了起来,嘴唇蠕动了几下,“二牛出征的时候说,他跟地是李大人,让我放心……”
王老丈的声音哽咽起来,李靖沉默,孙少方不知道应该斥责还是难过,萧布衣也是默然,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诗来,陇上征夫陇下魂,死生同恨汉将军!
只是谁又知道万里沙场之苦,李靖功成竟然毫无封赏。他无怨无恨吗,或许他也早知道这个结果?
“他让我放心,他说了,就算他死了,李大人也不会忘记兵士地家人。”王老丈突然间泪流满面,抑制不住的悲伤,“他没有看错人,他去的没有遗憾,我谢谢李将军……”
李靖三人离开村落的时候,天色已晚,李靖用了足足一天的功夫找了十二家,有两家已经再没有人在,他只能颓然而返,他的钱不多,可是他已经尽力。
孙少方走出村落,望着晚霞,突然感慨道:“李将军,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将领。”
李靖亦是望着远方,突然问,“少方,你可知道我带的那些兵士为什么会舍生忘死,奋勇杀敌?”
“当然是因为李将军你。”孙少方毫不犹豫道:“做你的兵士,是他们的幸事。李将军转战草原数千里,击草原族落十数个,让可汗四十万大军无功而返,三百兵士只死十二人,大隋哪个将军能做到?”
萧布衣一路沉默,听到此处也是不由心潮澎湃,不能自己。
李靖却是摇头道:“你说的大错特错!”
见到孙少方和萧布衣愕然,李靖伸手一指废墟般地村落,沉声道:“他们舍生忘死不是为了我李靖,而是为了这一片他们深爱着的黑土!大隋府兵制改制后,兵户编入民户,归属州县管辖,不再存在,可兵士仍有军名,除少数卫府精兵是朝廷供养外,大部分所谓的兵士都归卫府管理,平日种田,战时出征,资装自备。这次赐婚使我带的三百兵士,平日都是在家种田务农。装备优良只是因为赐婚地缘故。他们当兵不为功名,只为了受种田地可以免纳租庸调,一人出兵,家中老少无忧,这三百兵士虽少,可是哪个都是我李靖精心挑选,严加训练,我待他们已经和手足般。”
见到李靖蓦然有些激动,萧布衣和孙少方互望一眼,不知说什么才好。萧布衣却知道。李靖精心训练的三百精兵却是为他萧布衣。
有时候,兄弟间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
“在草原他们得知突厥兵四十万南下去了边陲,其实心急如焚,却能舍生忘死,只是因为都明白,回去无济于事,只能打的狠,打地好,才能拯救他们的家乡父老。”李靖唏嘘道:“淮阴侯说过,韩信将兵。多多益善。一将为功业,沙场枯骨堆。我李靖带兵,不求多,只求胜。李靖只有一条命,他们何尝不是父母生的?我李靖求胜,不需要兵士的尸骨堆出!今日我来派钱,却不是为了他们感激,而不过是稍减我内心的愧疚而已。因为我当初许诺让他们家乡不再受突厥兵的欺凌
我并没有做到,我问心有愧。”
李靖说到这里,铁打的汉子眼角也有了泪光。颇是伤感,萧布衣和孙少方都是悚然动容,良久无言!
等到萧布衣三人回转的时候,现众禁卫居然还在等候。李靖不解道:“红拂,我让你招待他们吃饭,怎么会等上一天?”
红拂女差点揪住李靖的耳朵。“你还好意思说,客来主不顾,你可知道是多大的失礼,这些人只是为了敬你一杯酒,居然等到了现在。”
孙少方却是低声和众禁卫说了几句话,众禁卫霍然站起,有地拍开酒坛的泥封,有的忙着找碗,酒水淋漓,倒满了一桌。
孙少方带头拿起一碗酒,真诚道:“李将军,这碗酒是少方敬你,你官衔或者不如萧大人大,可你的做人,不让萧大人。”
众禁卫听了方才孙少方数言,本来纳闷的恍然,恍然的却变成激动和敬仰。
这种敬仰绝非突如其来,而是月余来的生死苦战积累,到这一刻喷薄而出。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李靖今日不过是去看望已死兵士的家眷,既然如此,他们就算等上几天又能如何?
萧布衣也是伸手端起一碗酒笑道:“少方说的不对,不是不让,是我根本无法比拟。官衔不过是虚的,谁能说李郡丞不会官至极品,成为个真真正正地大将军?!”
众人都是轰然称是,酒满杯干,倒是喝的痛快。
酒过三巡,孙少方早早地带着众禁卫离去,心道人家兄弟情深,再加上还有夫妻久别,招待你一顿已经是很给面子的事情,若是不知趣,拉着人家喝个通宵的话,那红拂女不拿个扫帚赶你算是老天开眼。
红拂女虽然很是热情,孙少方却总觉得她眼神蕴含刀子般,主要是以前积习难改,红拂女的脾气在东都可是大大的有名。
萧布衣也是如此想法,再加上还有他事,也是起身告辞,临到门口的时候,见到孙少方等人走远,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入怀掏出一本书来,回手递给了李靖,“二哥,兄弟我这才坐上了几天右骁卫,就有父老乡亲送来了孙子兵法,我留着也没用,二哥或许能够用得上。”
李靖笑笑,接过那本书掂掂,笑容更浓,“我当然有用,既然三弟盛情,我却之不恭了。”
红拂女见到萧布衣拿出的那本书是用匣子装着,甚为华美,上面用金字写着四个大字,孙子兵法,龙飞凤舞,却也好看。
想着萧布衣不会兵法,却能当上右骁卫大将军,李靖熟习兵法数十年,却不过是郡丞,心中没有埋怨,蓦然有些心酸。
“三弟上次送了贵重的玉,这次又送你二哥兵法,可算是兄弟情深。只是你二哥他说,兵法在于随机应变,这书对他而言……”
李靖摆摆手,“红拂,三弟送的,总是一番好意。”
萧布衣笑笑,转身离去。
红拂女却是和婢女收拾碗筷,李靖现在怎么说也是个郡丞,家里没有个婢女也实在太过寒酸,也就咬牙买了个,只是她收拾惯了。并不呼喝来去。
快手快脚的收拾好一切,红拂女望望天色,已经到了夜晚。
红烛燃起,红拂女走入大厅,伸个懒腰,微笑道:“好久没有如此忙碌地时候。”见到李靖静静的坐在客厅,望着桌上的那本孙子兵法,并未翻动,红拂女摇摇头,“三弟真是好笑。莫名地送你本孙子兵法,却不知道你什么兵法早都是烂记在心了。”
缓缓坐下来,红拂女伸手帮李靖掸掸肩头地灰尘,现衣线开裂,皱了下眉头,“夫君,你这新做的衣服出征回来后已经破的不像样子,我想为你做一身新衣服。只是今日招待三弟地朋友,不想太过寒酸,家里这半年的积蓄又是花的差不多。要不,我们卖了三弟送的那块玉好吗?”
见到李靖并不做声。红拂女轻声道:“我知道那玉是三弟的一番心意,价值连城,可你现在是郡丞,招待比东都要多很多,穿的太过寒酸,也是给三弟抹黑是不是?我们要不就把玉当出去,等到有钱地时候再赎回来?算了,当我没说好了。”
“红拂,”李靖伸手抓住红拂女的双手,那本来是指若春葱。不沾油星,可现在看去,明显粗糙了很多,目光从红拂女的手上又到了她的粗布罗裙上。“你好像也很久没有做身新衣服了。”
红拂女轻轻的依偎在李靖身边,“我要什么新衣服,我的衣服够用。再说。我不常出门的。”
李靖搂住妻子在怀,轻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红拂女刹那间容光焕,感受着难得的宁谧时光,“夫君,其实穷也没什么,穿的破一些也没什么,可明明你有大才,却不为朝廷所用,明明你有大功,却不被朝廷重赏,这才是我最难过的事情。你看地开,我却看不开,就说三弟他……”
“你还是不了解他的。”李靖摇头,伸手打开那本书,烛光下,书中放着金灿灿地光芒。
红拂女目光落在:“这书里怎么会装着金叶子?”
李靖把那本:“你不也说,兵法在于随机应变,这书也是如此。红拂,拿这金叶子去给自己买身衣服吧,我衣服还够用。”
萧布衣从李宅出来的时候,莫名的舒了一口气,为自己,也为李靖夫妇。
望着天上星光璀璨,仿佛情人的眼眸,他多少有些孤单。
他现在身为右骁卫大将军,自然不愁前呼后拥,才出了李宅,就有右卫府的精兵过来护卫,不过他让护卫回转,自己却是在马邑城中闲逛。
走在马邑古城中,萧布衣突然想到,大约一年前,他就是这么走着,那时候还是懵懵懂懂的憧憬着贩马致富,身边还有着杨得志,莫名的遇到了追杀,差点送命,后来才知道是李志雄为了四科举人要杀他。
所有的起因,不过是因为他认识了裴茗翠,为她赛了一场马,人生就是如此,如同海上的孤舟,不经意的一个浪花就会将你带离了伊始地方向。
杨得志呢,怎么许久没有消息,萧布衣想到这里,很是担心,可却觉得丝毫没有办法。
这个时代的一个人,实在和草芥没有分别,杨得志莫名的失踪,无处寻覓,他才蓦然现,自己对他,还是一无所知。自己不知道他有没有过亲人,家住哪里,杨得志从来都没有说过!
缓缓的摇摇头,萧布衣只能希望杨得志这人武功虽不高,但颇为活络,成熟稳重,或许应该没事。
萧布衣轻叹一声,不再去想杨得志,现
然有个面摊,坐着几个人在吃面,萧布衣见到一个白影在忙碌,心中微动,走过去坐了下来,要了一碗面。
老人还是一年前的那个老人,看起来只要不死,就会一直忙碌下去。他好像已经不认识了萧布衣,听他叫了碗面,也不抬头,快手快脚的送上碗炖地烂烂的猪脚面。
萧布衣拿起筷子,却是半晌没有动筷,静静的想着山寨的事情。
世事就是如此,并非你想做什么就一定会成功,他如今离贩马的道路是远了,还是近了。萧布衣也搞不清楚。不过马场到如今,也算是有了规模,他快马回过山寨一次,很是欣慰。
杨广从太原回转西京,他就径直去了马邑,他觉得李靖也是差不多应该回转,不过去马邑的途中,绕远去了山寨,薛布仁带着一帮人手正接到蒙陈雪派人送来第一批马。
萧大鹏还是留守在东都地太仆府,薛布仁却已经从东都回转。处理山寨的事情。
很显然,众人都明白他这个太仆少卿当不长久,能借他这个官位谋求最大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山寨的牧场已经初具规模,去年的母马终于产了第一批马驹,可还要再养个两三年才能使用,从品种来说,还是比不上清江马场的拳毛騧,但是毕竟总给与人了希望,也算是中上之选。蒙陈雪送来的几百匹战马已经算是个大数目,甚至瓦岗混了多年。都不见得有这么多马儿的时候。不过这只是第一批战马,年前最少还有三批战马送过来。
可卖给谁对萧布衣来说。还是个问题,他知道一点,雁门解围后,大隋虽表面上坚持到最后,可谁都清楚大隋风雨飘摇,所有的势力都是加快了谋反地步伐,马儿是紧俏东西,私下一匹好马都可以卖到百姓半年的收入。
留着给自己用,或者卖出去?对如今的萧布衣来说,已经是个选择。
本来他贩马的目的就是赚钱。可他现在恰恰缺的就不是钱,因为他取得了张角的宝藏,已经是惊人的财富,可财富有的时候。不见得比马儿更重要。
可一直困扰在萧布衣心中还有个疑问,如果说天书每当改朝换代的时候就出,这宝藏难道每次都有。前朝没有取了去?他当初在让袁岚去流苏河下取宝藏地时候,甚至想像是空的宝藏,没有想到竟然满载而归,在王世充眼皮子底下取宝藏虽然是个难题,可难度比萧布衣预想地要少很多,这让他多少有些惶惑。
正琢磨的时候,身边已经有两个食客在嘀咕,“老张,现在你说做什么生意的好?这田是种不下去了,种田每年的收入还抵不上税钱,实在让人活不下去了,我觉得现在一匹马简直比一个人还要贵,你说去贩马如何?”
老张摇头道:“老李,贩马那活儿不是我们做的,先你得有钱,其次你得有路子,马源最大的地方就是突厥,可你也知道,突厥才和大隋交恶,草原的大汗说了,禁止各部落和大隋做马匹生意。突厥那条路断了,中原买马只能自产自卖,到处都有人在买马,可就是找不到卖家。”
萧布衣听的津津有味,心道这两个百姓说的倒有道理,既然如此,自己卖马倒是不急。
“可是突厥人总要赚钱,”老李不服气道:“我知道有条便道去突厥的,只要胆子大点,不愁赚不到钱。”
老张摇头道:“你小子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现在做生意不赚钱,做土匪才赚钱。一年前形式还算不差,我也曾经走过一条便道去突厥,差点把命都丢了。那伙马匪才叫强悍,在便道上先丢下大石头来,不砸死你也吓死你,然后径直冲下来,去路退路都给你堵死,遇到抵抗就放箭,商人请地护卫刀还没有举起来就射的和刺猬一样,老子当初吓的几乎尿了裤子,差点光屁股逃回来。”
萧布衣愕然,不由转头望过来,感觉他怎么说的就是自己。老张说起当初地事情心有余悸,可也算段见多识广的往事,忍不住四下望了眼,有些炫耀。
见到萧布衣望向自己,老张霍然跳起,见鬼一样的望着萧布衣道:“你就是那伙强盗地领,我认得你!”
萧布衣埋头吃面,有些尴尬,老张本来还有些胆怯,可见到萧布衣不理他,只以为他做贼心虚,反倒来了底气,跳到萧布衣的面前,大声叫道:“就是你,我认得你!”
萧布衣见到他跳到了面前,陡然间双眸现出寒光,老张吓的连连倒退,大声呼道:“抓强盗呀,抓强盗!”
他喊声未毕,就感觉身边一阵风擦过,寒光闪现,一把利剑直刺萧布衣的胸膛,不由吓了一跳,暗道官府这次怎么来人如此的快捷利索,而且说杀就杀?
萧布衣仿佛回到一年前,只因为黑暗中蓦然窜出一人,对他挥剑就刺,有如当初那些杀手。
只是他已经不是当初的萧布衣!这次刺杀对他而言,不过如同眼前的那碗猪脚面!
萧布衣坐立不动,手中的筷子只是一夹,竟然截住长剑的无锋之处。刺客一惊,才要用力送剑,没有想到萧布衣手腕急翻,‘崩’的一声响,长剑居然被他的一双筷子硬生生的扼断!
刺客心头大寒,只见到一碗面已经兜头盖脸的砸了过来,躲避不及,被面碗打中面门,又烫又痛,眼前白花花的夹杂红,不由只想逃命,陡然间胸口处一凉,刺客倒退了两步,胸口喷出一道血泉,仰天倒了下去。
萧布衣以面阻敌,断剑杀敌不过是片刻的功夫,老张忍不住又尿了裤子,跪倒在地,急声道:“饶命呀,我不认得你!”
萧布衣并不起身,也不说话,老张不敢起身,只怕他杀鸡一样的杀了自己。远方嘈杂一片,已经来了兵士无数,老张见到兵士到来,霍然跳起,指着萧布衣道:“抓强盗,他就是强盗!”
一个兵士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怒声道:“瞎了你个狗眼,这是朝廷右骁卫大将军,你居然敢说是强盗?”兵士打完老张后,回身施礼,恭声道:“萧将军,我等救护来迟,还请恕罪!”
老张差点晕了过去,已经无尿可尿,‘咕咚’又是跪倒,哭声道:“饶命呀,大将军,我不认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