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面对李子通的威胁并不畏惧,回的不急不缓,表子通听到耳中却是脸色微变,大为头痛。
李子通来到雍丘暗算萧布衣当然是经过精心周密的算计,他这个人心机很深,行踪也神秘,只因杀了萧布衣报酬颇为丰厚,这才引他心动。
这世上本来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在李子通看来,向来多萧布衣一个不多,少萧布衣一个不少,李子通一直觉得,有利可图的事情,老爹都可以出卖,何况是杀个小小的萧布衣。
他听说过萧布衣,被京都来的百姓吹的神乎其神,可那毕竟是很遥远的事情,没有身临其境的人,旁观起来总是觉得轻松,他觉得算计诸多已经完全够用。他知道萧布衣顺通济渠南下,早早的安排妥当。先是让几个手下冒充瓦岗军,到河道上刺杀萧布衣试探下动静,这附近是瓦岗军活动的范围,所有的散匪游勇都是冒充瓦岗的旗号,充充场面,当然能杀了萧布衣最好,杀不了也是试探下萧布衣的实力。可没有想到的是,萧布衣的实力没有试探出来,他派出去的手下已经死了大半,甚至他的手下没有上了萧布衣的船,甚至萧布衣还没有出手。他一计不成当用二计,让手下凿穿萧布衣的船!只要船沉了,他倒没有指望淹死萧布衣,可萧布衣沉船后当留在雍丘,那时候他就可以实施第三步计划。船虽没沉,可是萧布衣毕竟留了下来。他早有内线在萧布衣的身边,那当然就是周定邦!他让周定邦引张庆去了赌场,扣下张庆,然后把孙少方和萧布衣引过来,孙少方就由周定邦来解决,当然萧布衣就是由他和张金称联手杀掉。
张金称也是悍匪,当然也是不得志那种,这年头起义简单。只要有点能力。有点威望。振臂一呼,很多被逼地没有活路的人都是聚了过来,尤其是以山东河北两地为甚,只因为这两地最是靠近高丽,每次征讨高丽的时候都是赋税最重,死的最多,可起义虽然容易。想要做大却是艰难,只因大隋还有名将张须陀!张金称聚众几万的时候,就被张须陀现了苗头过来围剿,打的溃不成军,几万变成了几百。他李子通也是如此,山东河北河南只要有张须陀在,任谁都是讨不了好去,李子通在长白山一带无法展。只能带着手下转战江淮看看运气。这时有人联系他,说杀了萧布衣,酬金是黄金五百两。甚至可以先预付一成的定金。
黄金五百两对于李子通而言,实在是笔相当巨大财富,李子雄接到定金后怦然心动,有了这笔钱,他当然可以拉起一只优良装备的队伍出来,有人有钱或许还能成大事。就算不起事,这些钱也够他舒舒服服地过上一辈子。他碰到了张金称,二人一拍即合,就在赌场布下了圈套,李子通为求稳妥,甚至让手下去抓重病地贝培,自己则是假装副都尉,和张金称胡驴演出好戏,保护萧大人地时候借机干掉他,这在李子通看来已经是天衣无缝,可他却是没有想到,这样都是杀不了萧布衣!
终于知道这黄金五百两不是那么容易到手的时候,李子通只指望手下把贝培带过来,借以要挟萧布衣,可见到萧布衣若无其事的样子,言辞中的力量让人心寒,他又觉得就算带来了贝培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他心中甚至有一丝后悔,觉得得罪了萧布衣,要是不杀他,以后肯定是天大的麻烦!可他现在却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只能拼死一搏。
犹豫的时候,赌坊的赌徒都已经散了出去,赌坊中李子通这面魏五已死,临时招来地打手早就逃命去了,胡驴也是风紧扯呼,下落不明,能够倚仗的只剩下张金称和带来的几个手下,当然还有周定邦,只是周定邦是伏兵,指望出奇制胜,武功并不算高,动用一次后已经没有了太多的作用。萧布衣那方也只有孙少方和那个护卫,按理说的话,自己还有杀萧布衣的把握。斜眼见到桑月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偷偷向赌坊的门口爬去,只是没有人顾及到她。李子通心中冷笑,知道婊子无义,她刚才晕倒都是在做戏,这女人手头有两下子,可你指望她和你上床还行,要是指望她陪你拼命那是难过登天。
想到这里,李子通已经打定主意,杀萧布衣的计划不变!拱手向张金称笑道:“张兄,今日你我联手去杀一人,实在是前所未有。杀了萧布衣,以后李子通唯张兄马是瞻,有福同享!”
张金称缓缓点头,撇了手上地断剑,捡起了把长刀,方才他被萧布衣一掌拍在胸口,气血翻涌,差点呕出血来,这会儿终于顺畅了气息,却是惊骇萧布衣地武功,简直耸人听闻。他听李子通说,这家伙不过是走裴阀的关系,混了个太仆少卿,如今受人保护南下来作威作福,本以为杀他和杀鸡一般,可看起来萧布衣比武侯府的武卫还要扎手!张金称估计眼下形势和李子通无异,知道除了死战外,已经没有他法。不过他这几年就是在死人堆打滚,拼命倒也无惧。
李子通却是脚尖一挑,锁链在手,长声道:“你们几个先杀了那两个狗腿子再说。”
他打算地极好,让手下杀了孙少方和张庆,然后再合击萧布衣,可他忽略了一点,萧布衣不是他的手下,也向来不按套路出牌,他吩咐才下去,萧布衣就已经行动。他一个扫堂腿下去,地上所有的东西都是霍然而起,‘呼’的声向李子通张金称打去,这里面不但包括铜钱银豆,当然也有木屑断刀,李子通张金称都是身经百战,不敢大意。拨打袭来
凝神以待萧布衣随后的攻势!
萧布衣却是不来,反倒倒身退去,李子通恼怒,厉声道:“莫要放走了萧布衣。”
他和张金称都是长身而起,追了过来,却现萧布衣已经一腿踢飞了来拦地一个贼匪,手中短剑一晃急刺。已经削断另外一人的长刀。顺势刺入了那人的胸膛。另外三人都是骇然。想不到这人功夫如此高明,两个转头就跑,还有一人壮起胆子来拦,却被萧布衣一肘击在了胸口,倒飞了出去,地上滚了两滚,再也爬不起来。
萧布衣瞬间解决了三人。用力前窜,避开了李子通和张金称的袭击,回转身来的时候,守在破庙的大门处,短剑一横,微笑道:“不用急,我们慢慢来,我只怕他们打扰了我们的雅兴!”
张金称和李子通见到萧布衣举手投足都是犀利异常。大为头痛。感觉猎物变成了自己,萧布衣放声长笑道:“李子通,今日暗算我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他声音满是豪气,李子通握住锁链地手都有些抖,陡然间听到萧布衣厉喝一声,回掌拍去,轰隆一声大响,庙门哗啦啦地倒了半边,萧布衣踉跄向前几步,背心赫然插了把匕,鲜血淋淋!
这下变生俄顷,实在出乎太多人地意料,孙少方见到萧布衣先为他们解决难题,立威先杀了三人,心中感激,本来想要先杀了周定邦这个内鬼,哪里想到萧布衣居然中了暗算,不由大惊失色,上前扶住萧布衣道:“萧大人,你怎么了!”
李子通见到萧布衣打烂庙门,一掌之威竟至如斯,大惊失色,可见到他被插中要害,又是大喜,却不知道哪里出来的强援相助,只见胡驴着腰,肿着脸,脸上血迹未干的从门口处闪了出来,含糊不清的冷笑道:“你,你打掉了我的牙,我就要了你的命。”
胡驴受伤看起来也不轻,说完在咳,但他显然也是个狠角色,居然一直守候在门口,伺机暗算萧布衣,竟然一击得手!
萧布衣怒声道:“胡驴你这个小人,今日不杀你,我……”他说到这里,咳嗽连连,以手掩嘴,无力为继。他后心要害命中一把匕,现在还能站立已经算是奇迹。张金称李子通大喜,再不迟疑的飞身而起,刀光闪烁,铁索纵横,已经向萧布衣兜头打来。孙少方厉声喝道:“张庆,背大人先走。”
他一声断喝后,陡然冲了上去,长刀连闪,就想拦住李子通二人,李子通张金称如何把个禁卫放在眼中,张金称要杀萧布衣心切,空中身子一转,已经绕过了孙少方,李子通空中铁索飞出,缠住孙少方地单刀,只是一抖,孙少方扛不住大力,单刀已经脱手,李子通再一抖手,铁索倏然飞出,已经击中孙少方的肩头。他这一击极为沉重,暗想孙少方就算肩骨不碎,也是会躲闪到一旁。
没有想到孙少方虽是做人圆滑,关键的时候悍不畏死,闷哼一声后,不进反退,居然去抓李子通的双腿,李子通空中腿法如电,‘乒乒乓乓’瞬间已经出了四腿,孙少方被他踢的吐血,却是一步不退,奋起神勇抓住了李子通的脚踝!
李子通大惊,没有想到孙少方不躲不闪,不要命的只为来缠住了他,他本没有把孙少方放在眼中,只想击退孙少方,全力去杀萧布衣,是以并没有出了全力,却没有想到大意之下,居然被孙少方缠住。孙少方嘴角溢血,抓住李子通的脚踝,愣生生将他扯了下来,反手就要抱住他地小腿!
那面地张金称已经到了萧布衣的身边,见到萧布衣踉跄向门口逃命,冷笑一声,刀尖急点他的背后,萧布衣到底还是身手高强,及时回身用宝剑去削来袭地单刀,只是张金称早就防备了他削铁如泥的宝剑,手腕急翻,霍然变招,刀背击在剑身之上,萧布衣无力之下,已经被他击飞了宝剑。胡驴见到萧布衣逃命,本是早早的躲到一旁,见萧布衣宝剑失去,胆子壮了起来,飞身过来,一把从背后抱住了萧布衣,大声道:“杀了他!”
张金称大喜,长刀再闪,切向萧布衣的脖颈。胡驴和萧布衣抱在一团,他这一刀下去,萧布衣可能人头落地,胡驴多半也是不能幸免。可是他素来心狠手辣,做事只求成功,哪里管得了许多,胡驴微不足道,死了也是无所谓。只是刀砍下去之时。心中多少觉得有些不对。在他地心目中,胡驴本来不是这种拼命之人!
长刀斩落,那面的李子通终于挣脱了孙少方,长身飞起扑了过来,他虽然恨极孙少方,却是知道轻重,明白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杀了萧布衣。其次就是张金称!
不错,在他心目中,张金称就是他今夜要杀的第二个人。此人是他的帮手,只是此人不除,萧布衣死了,五百两黄金难免分出去一半,子通当然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他人在半空,目标却是张金称的后背。突然间现他还是先完成第一个目标的好。萧布衣暂时还死不了!
萧布衣断喝一声,胡驴滚地葫芦一般地被甩到了旁边,萧布衣本是无力之下。却是陡然加,缩头前窜闪过了必中地一刀,出拳击中了张金称地胸口。张金称没有提防有诈,闷哼一声,连人带刀的被打的飞了起来,倒飞的度,也是骇人听闻!
李子通知道不好,这个萧布衣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哪里有半点受伤的样子!陡然间身侧的胡驴抬抬手臂,‘咯’的声响,一道暗影向李子通疾射过来,正中他地脖颈,标出一道鲜血。李子通猝不及防,怎么
生肘腋,胡驴居然会向自己下手,中箭的时候已经心白这人绝对不是胡驴!这一切不过也是一场圈套,只是此人是谁,难道知道自己要杀萧布衣,早早的布下了杀局,萧布衣怎么又和他配合的天衣无缝,可这怎么可能?
但是无论如何,疼痛要他相信眼前的事实,李子通脖颈中了一箭,却是空中急旋,不进反退,胡驴人在地上坐着,也不动弹,手臂虚指,又是‘咯咯咯’的几声响,暗影重重,打的却是李子通的退却之路。李子通毕竟不同凡响,手中铁索横出,圈住了窗棱,再一用力,整个人陡然冲天而起,撞裂了屋顶,再是一晃,已经不见了踪影。
张金称被打地七荤八素,筋骨欲断,见到李子雄逃命,心中暗骂,知道自己也只有逃命,见到门口地道路不通,却是毫不犹豫的向墙上撞过去,‘轰’的一声巨响,转瞬泥墙出了大窟窿,他也是逃命不迭,转瞬没入了黑暗之中。
萧布衣没有起步去追,只是握紧了拳头,斜睨着桑月娇道:“你在做什么?”
桑月娇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胡驴地身边,小心翼翼的站起,长刀不离胡驴的脖颈,看着萧布衣的脸色道:“萧大人,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想求大人一件事。”
胡驴似乎站起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呆呆的坐着,不看带有寒意的钢刀,只是望着满是暖意的萧布衣,他毕竟还是来的及时,所以他觉得自己就算死了,也是没有憾事了。
孙少方受伤不轻,肩头痛的无法抬起,胸口也差点被李子通踹塌,实在是没有力气拦阻李子通过去,本以为自己和萧布衣都要毙命在这破庙里面,暗自懊丧自己托大,只让所有的人跟在外边,却不带入到赌场。突然见到胡驴倒戈射伤李子通,张金称被萧布衣打飞逃命,萧布衣被刺了一匕,如今匕还是挂在背心,竟然没事人一样,满是神勇,不由觉得这个世界实在过于疯狂。
萧布衣冷笑道:“你擒住你们的人,然后要挟我一件事,难道不觉得很是滑稽?”
“我不觉得很滑稽,我只是很钦佩。”桑月娇轻轻的叹息,“萧大人何必明知故问,你当然知道他不是胡驴,他只是换了胡驴的衣服,然后把自己的脸弄的鲜血淋淋,可笑李子通张金称聪明一世,竟然被假胡驴骗过。不过方才场面极其的混乱诡异,换作是我,多半也是中计了。这个假胡驴假装在萧大人你背上插了一匕,让他们信以为真你被暗算,这才放松了警惕,然后假胡驴装作抱住萧大人,让他们以为萧大人不能动弹,这才让萧大人一击得手,击退张金称。杀伤高手李子通。高,这计策实在是高,只是能在片刻就想出这种计策的人更是高明!”
萧布衣望着胡驴,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他当然知道这个胡驴是假地,他更知道这个胡驴就是贝培!
他知道她的心意,他也知道她的任性,可是他更感动她的深情。
在他还在担心贝培安危的时候。没有想到贝培居然已经过来帮他。这件事从一开始。他就隐约觉察到了不对。周定邦实在表现的太想让他去,可他和周定邦并不熟悉。孙少方当然也是看出了周定邦的不妥,及时的向他暗示,借口去茅厕地时候,多半就是找护卫来跟随。可是如果周定邦不稳妥地话,那孙少方呢,到底是否稳妥?萧布衣心中实在没底。
他在赌场地时候。始终都是在观察周定邦和孙少方两人,他在说出借刀一用的时候,看似漫不经心,却是留心孙少方的脸色,他现孙少方不像有问题的人,最少在自己出手取孙少方腰刀之际,他除了错愕,没有惊惶。可后来的展就算萧布衣也是意料不到。贝培竟然及时赶来。萧布衣不知道前一刻晃晃悠悠的贝培怎么会有力气跑了几里路,可却知道这几里路对贝培意味着什么。磨难,信念。对他的担忧,当然还有对他地爱意!
她已经不是杀手,她更不是萧布衣的护卫,可是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关心萧布衣的安危。
贝培早早的藏在庙门口,在萧布衣守住门口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和我做戏,我是胡驴。’
他当然听得出贝培的声音,虽然暂时不明白如何做戏,可是以他们二人的应变,做戏起来简直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他见到了贝培的化妆后已经明白了她地想法,很多时候,演戏不必事先彩排一遍,刀光剑影中不会给你重来一次地机会。他假装重伤愤怒,假装大骂胡驴,果然引李子通和张金称上当,这时他见到孙少方的拼命,内心更是感激。张金称被击退,李子通重伤,可是他现在不能去追,只因为孙少方也是重伤,贝培更是性命垂危!
“民女得罪了萧大人,实在的诚惶诚恐。”桑月娇握刀地手也有些抖,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活命的机会。她不是不想走,而是等到到了门外的时候,已经见到门外满是埋伏的黑影,那些当然不会再是李子通的手下,而是这个萧大人的伏兵。她现自己已经捅了马蜂窝,这是朝中大员,她得罪了萧布衣,不用说,不但赌场不用开了,而且很可能有牢狱之灾,她当然不甘心,她没有李子通和张金称的本事,暗骂他们逃命不是男人,却要为自己图谋生活。当然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抱着个马蜂窝,所以她还是以为自己很有机会,老天给了她一个机会,她诧异的现这个假胡驴好像也是身受重伤的样子,但是假胡驴既然和萧布衣一伙,当然可以让萧布衣投鼠忌器,所以
的抓住了这个机会。当然她如果知道以后如何展不要这个机会的。
“我可是没有见到你的诚惶诚恐。”萧布衣不动声色,却是盯着桑月娇手中的刀,贝培现在看起来很虚弱,反抗之力都没有,这是个危险的距离,“你放了她,所生的一切,我既往不咎。”
桑月娇心中有底了,她看了一辈子男人,当然从萧布衣眼中看出了关切,“萧大人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萧布衣并不急躁,相反在这种时候,他比任何人更耐心,孙少方挣扎的坐了起来,抹了下嘴角的血迹,地上就忍不住骂道:“你这个**荡妇,你难道不知道萧大人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我警告你,这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你赶快扔了刀,你放弃了这个机会,你不会后悔,你不会再有机会后悔!”
桑月娇拍拍胸口道:“哎呀,这位爷,我好怕呀,民女只有一条命,经不住你们这么吓的,不过这位爷当然也只有一条命。一命换一命,民女倒也不亏,只是这位爷出生入死,想必性命比起我要贵重太多了……”
她现在拿准萧布衣不会用这个假胡驴做赌,当然要为自己讨得最大的本钱,然后亡命天涯!
“你说错了。”贝培终于说话。
“我说错了什么?”桑月娇用刀压住了贝培地脖子。脸上露出了凶恶,为了保命,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蹬鹰,她当然也不会例外。
“我的命其实也不值钱。”贝培轻轻的咳嗽道:“我……”她话音未落,引桑月娇去听,然后用尽全身的最后一点力气向前滚了去!
她病的实在不轻,现在已经是凭意志支撑。她在床榻上的时候。恨不得倒头就睡。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可她清醒过来,知道萧布衣有危险的时候,她不知道哪里来地力气,她对自己能赶到这里都很吃惊,她为自己能奋起力气做戏感觉到吃惊,她对自己还能袭击李子通感觉到吃惊,她射向李子通几箭地时候。只感觉到胳膊上绑着大石头一样,李子通逃命之后,她再没有了半分力气,她甚至只想躺下来,在她最松懈地一刻,桑月娇制住了她,她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很没用!
见到萧布衣关切的眼神,贝培已经做了一个决定。她宁可死。也不会让自己心爱的男人受一点委屈!她选择了冒险一搏,她不想让这个女人和萧布衣讲任何条件,她滚出去的时候。只觉得脖颈处一凉一热,**辣的烫,知道自己已经中刀,她那一刻只是想,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萧布衣?
她只是睁着眼睛,不想合上,她不知道自己这一闭上眼眸,能不能再次睁开。她滚了两滚,就已经落到了一个结实的臂弯中,萧布衣嘶声叫道:“贝培!”
贝培听到身后‘咕咚’一声,想必那是桑月娇栽倒的声音,她不想去看,只是因为她不关心,她也不想浪费宝贵地时间去看,她只是望着眼前这个双目尽赤的男人,一霎不霎。
她想要伸手去摸萧布衣的脸,却是无力抬起,只是嘴角浮出笑容道:“萧,萧大哥,我其实叫做,裴,蓓,蓓蕾的,蓓……”
萧布衣只是点头,含泪道:“我知道。”
“你知道?”贝培喃喃道,还是凝望着萧布衣,心想都说地狱有孟婆汤,奈何桥,十大阎罗殿,自己不怕奈何桥,不怕阎罗殿,只怕孟婆汤,只怕喝了孟婆汤后忘记这个永远不想忘记的男人!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萧布衣嗄声道:“贝培,你要挺住,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
他喊的震耳欲聋,孙少方呆呆的望,眼角也有了泪痕。他在地上看的清清楚楚,贝培用力滚出去,被桑月娇在脖颈划了一刀,桑月娇还要出手,萧布衣却是一抬手,桑月娇就捂住胸口倒了下去。一道寒光透过桑月娇地身体钉在了她身后地墙上,力道之霸道让人心惊。
萧布衣如同疯了般的呼喊,贝培嘴唇动了两下,“萧,萧大哥,叫,叫我,裴,裴蓓好吗?”
她说完这句话后,再也支撑不住,只觉得眼皮也有了千斤之重,缓缓的合上双眼,坠入了无边地黑暗中。只是就算在黑暗之中,她也是听到了那若有若无的呼喊,裴蓓!
那一刻的她只是在想,这是萧大哥的呼喊吗?
萧布衣双目皆赤,状似疯狂,只顾得呼喊裴蓓的名字,孙少方却是挣扎站起,踉跄的来到萧布衣身边,伸手摸了下裴蓓的手腕,叫道:“萧大人。”
“做什么?”萧布衣霍然回头,悲愤满面。
孙少方吓了一跳,“贝兄没有死。”
“你说什么?”萧布衣大喜过望,“裴蓓没有死?”
孙少方点头,不知道该叫这个假胡驴什么,更不知道这个裴蓓贝培到底什么门道,“她还有脉搏,桑月娇的一刀不过是轻伤。”
见到萧布衣的大悲大喜,让孙少方感慨谁都有失去理智的时候,沉稳冷静有如萧布衣般,居然也是有如此失控的时候。
萧布衣镇静下来,伸手一摸裴蓓的脉门,的确感觉到轻微的跳,又试探下她的鼻息,现鼻息虽然微弱,但证明还活着。看了眼她脖颈后的刀伤,现虽不算轻,但还不能算是致命,这么说裴蓓晕过去,只是大病加疲劳的缘故?有些歉然地望了眼孙少方,“孙兄。抱歉。”
孙少方苦笑道:“萧兄性情中人,有什么抱歉的,只是你这么一怒我才知道,原来萧大人也有伤心的时候。”他想要轻
氛,笑一下,却是牵动了伤口,疼的皱眉,“萧大人问医去。我要先处理点事情。”
“你的伤势要紧吗?”萧布衣虽然很想马上去找神医。却还是要问一句。
“不碍事。”孙少方摇头。“还有张庆和门外的一帮护卫呢。”
萧布衣看了眼周定邦,只见他脸色苍白的立在那里,失魂落魄,不再理会,点头走出了赌坊。阿锈周慕儒早早的迎了上来,见到萧布衣抱着裴蓓,吃惊地问。“萧老大,怎么了?”
他们信得着裴蓓地安排,都是听从裴蓓地吩咐,并没有进入赌场,只准备在外边拦截,没有想到萧布衣最先出来。
“去找这里最好的神医,慕儒阿锈陪我就好,你们都留下来等候孙亲卫吩咐。”萧布衣毕竟不放心孙少方在此。
众禁卫面面相觑。却都是应承。
孙少方望着萧布衣远去的身影不见。这才转过身来,缓缓的捡起了一把单刀,望向周定邦道:“为什么不敢看我?”
周定邦本是失魂落魄。这会儿却是满头的汗水,“孙大哥……”
孙少方挥手止住,“你莫要再叫我是大哥,我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只是想吐!”他的眼中终于露出愤怒之意,厉声问,“为什么?”
张庆一直都觉得孙少方淡定自若,可从他地愤怒却看出他的伤心,孙少方是个重情之人,他虽然在萧布衣面前不说什么,可他也一样不能忍受被兄弟手下出卖。
“不为,不为什么……”周定邦喏喏道:“孙大,孙大人,我求你给我个机会,我是一时的鬼迷心窍。”
“鬼迷心窍?”孙少方惨笑道:“鬼迷心窍就可以让你出卖兄弟,出卖你这个一直叫着的大哥?周定邦,我只想问你一句,我孙少方可曾亏待过你?”
“不曾。”周定邦屈膝跪了下来,大汗淋漓。
“谁让你陷害刺杀萧大人?”孙少方问。
周定邦不语。
孙少方冷眼看着他,‘呛啷’声响,丢了单刀在地上,“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哪个!好,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走,第一,捡起刀来杀了我,然后从破庙走出去,第二条路,自行了断!”
周定邦浑身颤抖起来,颤声道:“孙大哥,我还有一家老小。”
“只有你有一家老小,难道我没有,难道萧大人没有,难道张庆没有,难道南下的弟兄们没有老小吗?”孙少方怒吼道:“我们奉旨保护萧大人,萧大人死了,这些的人哪个能活?周定邦,我告诉你,做人活着要有个义字,就算你如何鬼迷心窍,这些兄弟的性命都不被你看到眼中,我还能说什么?你不把我看作是兄弟,可我一直把你当作是兄弟,但你就这么对待你兄弟?今日不用废话,你我只能活一个,你来决定。”
他说完话后,霍然转身,背对周定邦,脸上反倒沉静下来。
周定邦只是望着地上的那把刀,寒光闪现,浑身剧烈地抖动,却还是伸出手去抓刀,张庆牙关紧咬,已经握住了刀柄。
周定邦终于抓住刀柄,霍然站起,挥刀刺去!张庆上前一步,却又是退后,转过头去。
‘噗’地一声响后,周定邦手中单刀已经刺入自己的腹部,直没刀柄,却还是死死的望着孙少方道:“孙大哥,请让我再叫你一声孙大哥……”
孙少方没有回头,眼中却是突然迸出泪痕。
“我知道你对我们兄弟地好,我真的对不起你。”周定邦腹部鲜血流淌,全身无力,缓缓的跪在地上,喘息道:“他们让我杀了你们,不然就杀了我的母亲和儿子。”
孙少方霍然转身,失声道:“你怎么不早说?”
周定邦惨笑道:“我怎么能早说,你不敢拿萧大人的性命做赌注,我何尝敢拿母子的性命做赌?我出了京都,就是注定要死了,你说我和你只能活一个,其实是我和萧大人只能活一个。孙,孙大哥,刺你那一剑我必须要刺,不然,不然我的母亲儿子都要送命。可刺了这一剑,我知道我罪不可赦,我,我只盼,孙大哥你能,原,谅,我。”
孙少方一把抓住周定邦的手臂,嘴唇咬的出血,“我,我原谅你。”
周定邦双目渐渐失去了神采,轻声道:“谢谢,谢……”
孙少方双臂一沉,周定邦却是早早的垂头下来,一动不动。孙少方无力的坐在了地上,失神良久这才艰难的站了起来,“张庆,定邦是为了保护萧大人而死,今日的事情,不要对兄弟们说。”
张庆早就泪流满面,点头道:“孙大哥,我知道,可萧大人他?”
“萧大人什么都不会问。”孙少方叹息一声,“他是个好人,我是恶人。”他说到这里,飞快的揩去眼角的泪水,淡淡道:“张庆,好好的找个地方埋了他,取了遗物到时候送给定邦的母亲,记得帮他们母子讨要殉职的俸禄。我在我来做,我若是死了的话,请你帮我做到这些。”
张庆惊诧道:“孙大哥,你何出此言?”
孙少方已经向赌坊外一步步走去,最后说了一句,“人都会死的!定邦如此,你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