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正听着手下汇报工作和介绍太仆寺的方方面面,的舒服时光,听到有人喊着大事不好,霍然睁开双眸。那人见到萧布衣睁开眼睛,双眸寒光闪烁,说不出的威严,差点吓的坐到地上,不由自主的倒退几步。
“什么事?刘江源?大人面前不得无礼。”钱牧急声道:“回大人,此人叫做刘江源,本是太仆寺的乘黄丞,他是乘黄令赵成鹏的手下。”
“大,大人,大事不好。”刘江源瘦小枯干,不知是冻是怕,浑身都在打着哆嗦。
萧布衣郁闷,心道你让老子休息一天行不行?老子最近提心吊胆,拍马吹牛的好不容易混个官当当,怎么我头天上任就会有事?会有什么事,难道是宇文化及死灰复燃,过来找自己的麻烦?萧布衣以前还对宇文化及有些顾忌,可现在倒是不怕,最少袁岚给他找了个远房姑母,这个比什么都可靠。
“有事慢慢说,天塌下来,还有四个署令顶着呢。”萧布衣微笑着先把自己置身事外。
刘江源苦着脸,“只怕署令也是顶不住的。”
三署令面面相觑,知道刘江源虽然看起来慌张,可这人最是沉稳,他都说署令顶不住,难道是乘黄令有了麻烦?众人想到这里,都是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他们当然知道乘黄令做什么去了。
萧布衣无知无畏,只是说。“既然他们不行,你现在可以把事情和我说说了。”
刘江源长舒一口气,“大人如果肯出头的话,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今日无忧公主召见乘黄令赵成鹏,让他教学骑马,赵大人不敢违背,带属下前去。本来骑地好好的,马儿也是温顺的。没有想到乘黄令才离开半步。马儿就惊了。把无忧公主从马上摔了下来。”
三署令都是脸色苍白,暗道糟糕,这个乘黄令在太仆四署令中最为稳重,因为是给皇子公主,皇亲国戚等驯马教马,闭着眼睛都不会让马主有事,这次怎么会让无忧公主掉下马来?这事情可大可小。怪不得刘江源害怕。
“无忧公主?”萧布衣皱了下眉头,“那摔伤了没有?”
刘江源犹豫下,“公主已经不能走动,也不传御医,却扣住乘黄令,只说太仆寺办事不利,让少卿去领人。属下当时急的只记得少卿被削职为民,却忘记萧大人来任职。只是说少卿不在。她说不在也好,那就等着领回乘黄令的脑袋吧。属下好在想起今天有大人到任,紧赶慢赶的回来。天幸大人还在,还请大人出马,救乘黄令一命。”
“无忧公主?”萧布衣脑海中闪过那个金顶玉帘的小轿,暗想应该不会这么巧吧,要是那个公主的话,倒可以讲讲情面,可若是和南阳公主一样地公主,自己还是不要主动送上门去。
虽然没有见过南阳公主,可他知道那是宇文士及地老婆,宇文士及是宇文化及地兄弟,无忧公主又是南阳公主的姐妹,这兄弟姐妹表里带亲的,难免不对自己这个新上任的太仆少卿下拌子。
萧布衣事事不想成功先想失败,不想名声先想陷害,这才能让他处处避过危机。三署令都在为乘黄令脑袋愁的时候,他却为自己的脑袋着想。刘江源口气焦急,他却知道公主不会不知道宇文化及被削职。她执意要太仆少卿去领人,这就说明这个公主真的目地极有可能是想见他。私心爱慕的事情萧布衣从来不会自作多情的想到,他想当然的觉得这个公主可能是和南阳公主串通一气要对自己打击报复了,只是没有想到打击来的如此之快,萧布衣暗自叹息。
见到三署令都望着观世音一样的望着自己,萧布衣只能硬着头皮道:“看着我干什么,属下有责,我这个属上当然要替你们分担些。”
三人好笑他属上的这个称呼,却都是拱手施礼道:“多谢大人为属下分忧,我们在这里只希望大人和乘黄令平安无事。”
萧布衣眼珠子一瞪,“怎么的,难道就我一个人去?”
单修文露出了为难之色,“回大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公主那里如果属下们没有别地事情,是不能轻易就去地。”
“让你们去怎么会没有事情?”萧布衣大摇其头,“单修文你会喂马是吧,你要看看马儿的马料是不是有问题,钱牧,这快要过年了,你负责酥).|.吃的点心果脯什么地,让公主开开心心那对大家都有好处,顺便记得问问无忧公主过年需要些什么,早些准备才好。张祥,你虽然负责王公之下马儿的驯驭工作,可乘黄令既然出了错漏,如果公主一时间雅兴大,一定要骑马的话,我只怕你要顶上一阵子,我对这个可是一窍不通的。”
萧布衣把责任分摊完毕,自己什么事情不管,三位属下都是佩服,齐声道:“大人英明,属下佩服的五体投地,大人说的极是,属下马上去准备下。”
钱牧礼盒准备的极快,宫中有人想要新鲜口味,一般都会传达到内侍省,再由内侍省到太仆寺取货,不过也有的熟人绕过内侍省,直接到太仆寺要酥).|
太仆寺关系远近而已。
一少卿三署令外加一个署丞,五人说不上浩浩汤汤,却也是趾高气扬的出了公署向紫微城进。进紫微城过兴教门的时候还是照例的盘查,不过现在萧布衣贵为太仆少卿,盘查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五人才过了兴教门,就听到有人招呼道:“萧大人,这么巧的碰到你。”
萧布衣回头望过去,现是孙少方。倒有些意外之喜,“孙大人今天不当值吗?”
孙少方苦笑道:“萧大人,你叫我大人这可折杀我了,萧大人有事?看我这嘴,不该问的。”
“没什么要紧事。”萧布衣轻描淡写道:“去宫中为公主驯马地。”
孙少方看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手下,心道萧布衣才当上太仆少卿,这排场可真不小,驯马也要三署令一署丞跟随。他还不知道还有个署令在宫内扣着。不然多半会吐血的。
“萧大人最近有事吗?看我说的。当然有事,不过不知道明晚可否有空,几个兄弟在武德殿前见到萧大人大展神威,都是钦佩不已,只可惜萧大人不能统帅我们卫府的禁卫。都和我说了,想和萧大人再喝两杯,又怕你现在……”
孙少方欲言又止。用意不言而喻,萧布衣想了下,回头问单修文道:“典厩令,我明晚有事吗?”
单修文苦着脸,“大人明晚的公事是应该没有的。”
他不知道萧布衣想让他说有事还是没事,只能含糊其辞,萧布衣开心笑道:“那就是没事了,孙亲卫。明晚约好。痛痛快快的喝上一杯。”
孙少方大喜,“萧大人果然爽快,孙少方谢过。”
萧布衣心想谢我做什么。难道你是有求于我?可老子不过是个马官,找匹好马给你借花献佛倒是可以,要是别地也是无能为力地。不过他知道人情世故地重要性,这个禁卫拉拢下总没有坏处。
孙少方告辞后,萧布衣几人才行了不到盏茶的功夫,又有人叫道:“萧大人请留步。”
萧布衣心道自己怎么如此有名,这样留下去,估计到公主那里只能去领回乘黄令的脑袋了,扭头望过去,见到冯毅中气势汹汹的带着几个兵卫冲了过来,不由骇然,勒马凝神以待。
冯毅中到了萧布衣近前几步,强自勒马,脸上有了惊喜,“萧大人有事?”
萧布衣心道,我虽然是太仆少卿,没事也不会在紫微城闲逛的,你们怎么问的都是一句?
“末将不该问的。”冯毅中见到萧布衣不语,看了一眼他身后地属下,“上次武德殿前萧大人大展神威,末将对萧大人的武功那是钦佩十分。”
三署令本来还觉得这个大人只是一般,可见到宫中的禁卫和武侯府的郎将都对少卿毕恭毕敬,都是觉得大有面子的事情。以前宇文化及只是拉拢和圣上的关系,对手下一不顺心就是非打即骂,这个萧大人虽然喜欢推卸责任,却让人觉得比原先那个少卿强上很多。
“没什么要紧事,冯大人有事吗?”萧布衣反客为主的问。
“不知道萧大人明晚有事没有?末将想请大人一叙的。”冯郎将若有期待,“还有请萧大人莫要叫我大人,实在有点折杀我了。”
萧布衣扭头问单修文,“典厩令,我明晚有事吗?”
单修文差点吐血,心道怎么还是这句?
“回大人,明晚你公事是没有地,可是方才你才答应了孙亲卫要明晚喝酒地。”
萧布衣心想,老子当然记得,不过是借你这个属下的口说一下,以免冯郎将说我架子大而已,“哦,是这样,你看我糊涂的,转眼之间就不记得了,冯郎将,那真地有些抱歉,看看以后有空再说?”
冯郎将有些失落,却还是抱拳道:“既然如此,看看是否后天晚上来找大人?”
萧布衣只能点头,“看情况吧,冯郎将,我倒是很想和你们这种豪杰喝个痛快的,对了,刺杀李大人的刺客有没有眉目?”
冯郎将苦笑摇头,“还是一无所获,在下只怕过期找不到刺客,只能等着上方责罚的,好的,大人有事,末将就不耽误了。”
萧布衣抱拳和冯郎将告辞,心想缉拿历山飞是武侯府的事情,你来找我喝酒,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想抓历山飞,我也不行。
边走边想的功夫,耳边又是传来一声喊,“萧大人。”
三署令只好勒马,心道这个萧大人真的威名远播,估计又是在武德殿见到这位萧大人大展神威过来请喝酒的,只是一看到来地那位。都是吃了一惊,齐齐的下马施礼道:“下官见过银青光禄大夫。”
这次萧布衣没有了架子,翻身下马施礼道:“国舅爷,你叫我大人可是折杀我了。”
三署令心中只道这个属上卑鄙无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本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和别人嘻嘻哈哈。可看起来。他懂的比谁都要多。
来的赫然是银青光禄大夫萧瑀。也就是萧皇后的弟弟,银青光禄大夫是个散官,不做事的,萧布衣现在也是银青光禄大夫,只拿俸禄即可,本来二人是平级
瑀那是国舅。别人都是不敢轻易得罪的。
萧瑀也翻身下马,微笑的扶住萧布衣地施礼,“布衣,你现在是太仆少卿,官位在我之上地,我不叫你萧大人叫什么?”
萧布衣只是苦笑,“我算是什么大人,要轮辈分。萧叔叔可是我地长辈。让你叫声大人,我回去只怕老爸打的。”
萧瑀听到他叫一声萧叔叔,不由哈哈大笑。“第一次见到你小子的时候现你谨慎非常,没有想到如此风趣的,怎么的,最近很忙?有空多看看你姑姑,她只怕你忙的不可开交,不好找你,我今天碰到你,顺便问下。”
三署令吓的面无人色,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少卿来头巨牛,皇后竟然是他地姑姑,怪不得就算宇文家都是被他踩的命。
“没有空,挤挤时间也是要看看姑姑的。”萧布衣凭空多了个姑姑,心中怪异,却还是应承道:“过几天一定去看看姑姑,我这两天有事很忙,要不我推了……”
“那倒不用,”萧瑀拍拍萧布衣的肩头,“记得常走动就好,我很看好你的,”看了他几个手下一眼,萧瑀压低了声音,“布衣,圣上有几次竟然也谈起你来,说你的脑袋和别人的不一样……”
萧布衣苦笑,“再不一样的脑袋,砍起来也只是一个地。”
萧瑀点头,“你知道这点我就放心了,圣上对你居然大有好感,也是个异数,布衣,你好好做事,前途不可限量。”
萧瑀又和萧布衣聊了片刻,这才告辞离去。可孙少方,冯郎将,国舅三人这么一找,三署令才知道这个太仆少卿最近实在有点火,更是收了轻视,多了分敬畏。
萧布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这个无忧公主为什么要学骑马?”
钱牧眯缝着针眼道:“回大人,公主为什么想要学骑马我们怎么敢问?”
“无忧公主为人怎么样?”萧布衣又问。
张祥憋出了一句,“回大人,无忧公主地为人,我们这帮属下如何敢品评?”
萧布衣点头道:“很好,很好,不错,不错。”
三署令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少卿是夸奖还是讽刺。几人进了深宫,只见到宫殿密布森严,都是禁言慎行,一炷香的功夫来到公主居住的宫殿前,纷纷下马,萧布衣见到宫殿前积雪只是清理出通路,脚印却少,暗想这个宫殿看起来倒有些寂寞。
宫殿前两个宫人立着,萧布衣报了身份,宫人进入通传,不一会儿领他们去后花园见公主,一路行来,白雪皑皑,梅香暗传,宫人都是没有几个,萧布衣皱了下眉头,见了三个手下噤若寒蝉般,也不好多问。
才到了后花园,就听到一个女子大声道:“乘黄令,你这雪人堆地不好看,重新来过。”
萧布衣听到声音心中一动,举目望过去,先见到一个戴着罗的女子孤单单的坐在亭子里面,听到脚步声抬头望过来,萧布衣目光敏锐,看的清楚。见到女子双眸颇为活络,漆黑两点,姿态也是美的,只是怎么来看,女人都是孤单寂寞,忧愁心锁,哪里有什么无忧的样子?
喊乘黄令堆雪人的却是另有其人,那人拍手大笑,赫然就是行刺李柱国那天遇到的丫环。萧布衣暗自琢磨,却已经缓步上前,一人身材中等,愁眉苦脸的正在推倒了一个雪人重新来过,他身边一匹红马倒是飘逸不群,雪中站立有如燃着的碳一般。
丫环也是听到脚步声,抬头望过来,大声道:“你是谁?”
萧布衣心想这位忘性比自己还大,陪个笑脸道:“太仆少卿萧布衣过来给公主问安,还劳烦通传一声。”
他这不过是做做样子,走个过场而已,没有想到丫环上下打量了萧布衣一眼,“你就是太仆少卿萧布衣?”
萧布衣面不改色,还是在笑,“不错。”
“好你一个太仆少卿。”丫环伸手一指,“你的属下不能尽责,摔坏了公主,你现在赶来,已经是疏忽职守,公主千金之体,如今不能动弹,你说你该当何罪?”
四署令都是敢怒不敢言,萧布衣终于收敛了笑容,冷冷道:“乘黄令粗心伤了公主,理应重罚,我身为太仆少卿,不能免责。只是我是朝廷命官,就算有错,也要圣上知晓,刑部下文,大理寺来审才是大隋律历,你一个公主身边的丫环而已,不知道官有几品,职责有何?你一个丫环指着朝廷要员指手画脚,询问该当何罪,是不知道大隋的律历呢,还是在公主身边没有学会做下人的道理?”
丫环愣了下,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