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老臣出山
“为何?老朽岂知道为何?”韩爌感觉比那窦娥还冤,虽然前些年自己是在谋划着跟那洛阳的福王一家做对,可自从与皇帝签署了和平协议开始参合到发财大计中已经很听话了啊。若非自己竭力配合,皇帝收拾齐党、秦党时会那么轻松?要不是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这些新进之人能这么快完全掌控住北方诸省大权?可那死胖子为什么就偏偏选择对自己下手,这是否就是传说中的人善被人欺?
“难道老大人到现在都还真的没想通?”王之桢刚才虽然说是朱由骢纵容浙党发难,但他相信以韩爌的老谋深算是很容易看清楚策划整件事的幕后黑手是谁!
“他无非就是认为老夫的存在妨碍到了他把持朝政而已!”韩爌几乎是用吼的道:“可他坐拥亿万家产手握数十万雄兵,麾下更有尔等良臣猛将,可以说天下之大罕有敌手。即便没有皇上宁愿违背祖制全力支持,以老夫等人的实力想在段期内动摇他的地位那也是痴心妄想。他若是为了收复辽东又何必苦苦相‘逼’,效法先皇借他人之手铲除我等朝庭重臣?”
“看来老大人是真的没有想通!”王之桢摇了摇头道:“若依老大人之言,将军确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如今事实已经证明辽东鞑子不过是疥藓之疾,朝廷大军一至战‘乱’即平!而且你也严重低估了将军的实力,若仅是对付当朝大臣他甚至可以不派一兵一卒……”
“愿闻其详!”韩爌才不会相信这最后一句鬼话呢,要不是那死胖子钱多人狠手下兵痞如云,他还能凭什么和士人作对?
“朝中不是一直在奇怪皇上为何每每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天下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没有回答,王之桢说出了一个让朝廷百官都感到困‘惑’的问题。
“这也是他所为?”
“不是!”短短两个字并没有让韩爌感到安心,而王之桢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他的这种想法。“因为皇上启用了白莲教做为朝廷的耳目,但这些人最先选择投靠的对象却是镇国将军。可以说只要将军一声令下,行天子之令顺百姓之心的上千万白莲教徒都是你们的敌人!难道老大人以为凭纷争不断的朝中大臣,还有能力应付那样的场面吗?”
“他……他到底所图为何?”韩爌不但震惊而且十分不解,如果说那死胖子仅仅是手握兵权,那还有可能是害怕自己这些在民间有极高声望的老臣发动民众与他作对而投鼠忌器。可如今是人家手里有钱有权有皇帝的支持有最能笼络民心的白莲教,更驱逐鞑虏收复故土囤师辽东,传说中的天时地利人和皆具,别说收拾朝中大臣了,套句大不逆的话人家想南面称尊都是极其轻松的事。
“将军所图者与晚生等所求尽皆相同……”王之桢突然站直身体,一脸向往地道:“就短期而言,我们的所做所为就是要结束党争!”
“结束党争?”听到这四个字韩爌更是火大,那死胖子真要结束党争为什么还要捧起以浙党与东林英才斗个你死我活的?他真要这个结果的话,说句话给点支持让自己带领‘门’下去收拾那些杂鱼不是更简单?
“将军所言之党争非朝堂之争,而是与民之争!”
“胡言‘乱’语,老夫等人何曾与民争利?”这大帽子可是士人们以前常用来扣在皇帝头上的,如今却反被人拿来诬陷自己,以韩爌的大度那也是受不了!
王之桢并没有因为韩爌的愤怒而退缩,驳斥道:“老大人既未与民争利,那名下万亩良田家中千万财产又从何而来?”
“此……此乃老夫……”韩爌到是想说这都属于自家做生意赚的,但士人们既然把商人划为最低等级比他现在这个乞丐身份都不如,他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老大人或许想说这是您府上商户的正当收入。”王之桢替韩爌把他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然后嘲笑道:“然而贬低商户提倡海禁,不过是你们为了能垄断贸易阻止百姓进入这个行当与你们争利的借口而已!若非老大人您身居高位,那些被形容成惟利是图的商户会主动投靠?若非有人依仗老大人之势盘剥百姓,你能聚敛起如此巨大的财富?”
“这……”你小子也是读书人啊,应该知道把商人贬为四民之末可不是老夫干的,那都在书上写着呢!那些惟利是图的家伙为了能少被官府教育,主动上‘门’投靠那更非老夫所‘逼’,人家都来了我还能拒人与千里之外?
“老大人甚至可以自诩清廉……”王之桢突然把话题扯到了另一个方面。“到现在为止,晚生也承认找不到任何老大人曾经参与贪墨朝廷赈灾款项和军中饷银的罪证。但却有您‘门’生故旧每年的孝敬清单,我大明官员年俸多少老大人应该比晚生更为清楚,他们若非干了这些祸国殃民的破事会有那么大的能耐?”
“老……老夫……”对于朝堂上的那些龌龊事韩爌知道的比王之桢更多,他已经没力气再去否认什么了。
“老大人不是想知道将军为什么要捧起温长卿一派吗?”王之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官银道:“这是在您府上找到的,若无浙党人士的举报,我们即使盯上了老大人的所有宅院也绝想不到老大人你有这么多家产,也就不会‘花’心思去寻找!同样的,若没有他们提供的线索,即便以白莲教众人的手段也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查到您那么多罪证,并公布于众!”
“毒!他太毒了!当初借老夫之手谋到了北方诸省,如今又借温长卿之助将老夫拉下马……”
“老大人您说错了,将军不是毒而是无耻!”王之桢打断了韩爌的话,笑道:“而且晚生也很无耻,今天来找您就是想再借一下您的力量!”
“还请巡抚大人恕老朽无能为力!”虽然这几个与韩爌过得很凄惨,但同僚可以不义他却不想不仁。如果现在投靠了镇国将军,非但无法报这破家之仇还很可能声败名裂。
“晚生此行还带了一个人同行,老大人还是见过再说出您的决定吧!”王之桢朝破庙外喊道:“把老夫人和公子请进来!”
这次不用王之桢多说,韩爌已经猜到即将见到的是谁了。看来这家伙还真是老实,的确够无耻的居然连绑架人质这招都用上了,自己还能真的坚持到底吗?
“不孝儿见过父亲大人!”被请进来的正是韩爌长子,不过瞧他这样子比当爹的乞丐也好不了多少,甚至更是不如。至少人家韩老爷子住得虽然差了点,但仗着还识几个字在这小山村里颇受尊重没给饿着。
“郇儿?你怎么成这样子了?”看到破衣烂衫脸上还带着伤痕的长子,韩爌愤怒地指着王之桢道:“你……你……”
“老大人,您最好把事情问清楚再指责晚生!”
“郇儿快告诉为父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母亲呢?”自从步入朝堂后韩爌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留在老家的妻儿了,这次自己被贬为庶民除了这对被遗忘的母子托人捎话来希望自己回去一起过那种粗茶淡饭的日子外,其他人都避之惟恐不及。
“父亲……”韩郇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起这几个月的遭遇来。
“无耻!‘混’帐!”作为斯文人,韩爌肚子里并没有太多骂人的话。想不到比起这对苦命的母子,自己遭受的那些冷眼和背叛根本就不值一提。因为这次是浙党和镇国将军联手合作,依东林党人的势力也已经没法阻止,所以大家干脆选择了把韩家往死里整。那些往日里称兄道弟的同僚也彻底‘露’出了凶残的一面,他们害怕有什么把柄被藏在韩家老宅居然请来刺客前去杀人放火。幸亏山西巡抚高斗枢在去辽东前心情不错派了人去保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做的还不止这些!”王之桢递过一个小信封道:“这是晚生月前接到的密报,还请老大人有点准备……”
“他……他们怎么能这样?”随着信纸的飘落,韩爌已经是泪流满面。虽然那些妻儿都背叛了自己,但他作为父亲除了感叹家‘门’不幸世态炎凉以外真的没有怨恨过过什么。想不到那个张无画会这么狠毒,居然把自己前去投靠的家人直接‘交’给了浙党。
“老大人也知道江南一地并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所以对此事也是爱莫能助!”王之桢那表情很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但他说的也的确是实话。当时的辽东战役还没有完全结束,朱由骢正在沈阳城外联合一群滑头琢磨怎么坑人,他们也就不能进入士人们的地盘。
“告诉镇国将军,只要他保证我家人的安全再答应三个条件,老夫就为他效命!”韩爌彻底愤怒了,也不再介意被人当刀使。
“老大人请说!”王之桢废了那么多口舌就是要让韩爌知道镇国将军会做什么,而韩郇的出现者是要把这老家伙彻底‘逼’到自己这边的阵营来。
“其一,老夫只替将军做幕后策划绝不接受朝廷任命!”
“这个没问题,老大人愿意用什么身份参与都行!”藏起来的刀子才是最厉害的,要是让人看到了刀子的模样万一穿上金盔铁甲那还怎么捅?
“其二,老夫要替子报仇将张无画满‘门’抄斩!”
“如果罪名确凿,皇上会秉公执法的!”王之桢没有直接答应这条,但他相信韩爌会找到足够的证据
“其三,此间事了老夫将归隐山林,你们不得再来‘骚’扰!”
“届时将军一定会尊重老大人的选择!”这老家伙还想着归隐呢,等你真跟将军‘混’上几年恐怕赶都赶不走比那现任首辅还赖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