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停下?”豪华马车内的人显然还没搞清状况,迷迷糊糊的声音中依然带着威严!
一个胆大的家丁赶忙跑到了车旁,汇报着前面发生的紧急情况!
“什么!”
一阵呯呯嘣嘣的乱响,仿佛还夹杂着女人的娇呼声,豪华马车内蹿出一个衣衫凌乱的中年人,连滚带爬的冲向正倒在地上鬼哭狼号的朱由骢。
“这……这是怎么回事?”陶御使可不敢对着朱由骢大声说话,只能向着旁边傻楞楞、浑身颤抖的家丁咆哮。
“呜呜呜……疼啊!”见一直没人上来安慰自己,朱由骢干脆直接扯着嗓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声波攻势!
“小……小王爷……”陶御使也顾不上询问原由了,大冬天里头上汗水直冒。心里更是诅咒那群齐党!要不是那群奸佞一直不告诉自己辽东鞑子提高了盐粮收购价,自己怎么会在这大冷的天长途跋涉回洛阳来呢?现在连陶御使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出门没选好日子了,要不怎么会刚进城门就摊上这档子破事?
“大……大人……”一旁的家丁壮着胆子,抖抖索索的还是把事情给说了出来。
“嗯?”不愧是读书人,长期在朝堂之上打滚的精英,一下就嗅出了阴谋的气息。突然冒出来的小王爷?又突然被撞倒?听上去咋跟京城里那些无赖一样的招数呢?
愤怒了,陶御使的愤怒值瞬间达到满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了一张面孔,一脸正气地道:“小王爷!汝在闹市纵马狂驰,被吾家丁拦下训斥,如今又使这无赖之术,如此胡闹就不怕本官上奏朝廷?”
“父王啊……儿……儿被人欺负了啊……”朱由骢可不是那么好吓的!不过眼前这家伙反应挺快的么,还倒打一钉耙?还好,俺还有后手呢!要不今天这一下不但白摔了,恐怕还得反到赔礼道歉!咦?俺的帮凶呢?咋还不出来?该不会吓傻了吧?
“大胆!何人在此阻街?”朱由骢很怀疑这顾锡畴是不是看过后世的警匪片,要不怎么会这么能挑出场时间?娘的,你再晚点俺这大将军说不定就要被人给拧着衣领扔一边去了!
“大人!你可要为我家小王爷做主啊!”小乐子一见援兵到来,连滚带爬的过去就抱着顾锡畴的大腿开始哀号!
“来啊!把这群冲撞皇家贵胄的狂徒给我拿下!”顾锡畴耐着心等小乐子胡扯完事情经过,“啪!”先把章给盖上,把罪名给定死!当即指挥众衙役上前,将陶府的家丁都给锁拿了。
“顾九畴!你……”陶御使一见顾锡畴出现,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娘的,我怎么给忘了呢,现在这老家伙是洛阳知府啊!自己没事找事啊,要筹粮,派个亲信回来趟不就完了?偏偏还带着几个小妾回来,摆啥谱啊!还好,还好,这老家伙还是讲道理的,知道动不了本官,只敢拿手下人出气!
可惜陶御使高兴得太早了,顾锡畴是拿他没办法,可不代表某个无耻的小胖子没招啊!朱由骢对一直偷偷注视着自己的小乐子使了个眼色,无言地道:“揍他!”
得了令的小乐子可没那么多顾忌。在他看来,得仙人青睐的小主子的命令比那圣旨还神圣。别说是揍御使了,就算是……好吧,面前最大的也就这御使了,揍就揍呗!
“嘭”
小乐子猛然爆发,一下撞在陶御使的肚子上,待陶御使疼得蜷缩在地上了,他继续牙撕嘴咬、拳脚并用的扑上去一顿痛揍;边揍还边哭喊着:“小……小王爷,奴婢……奴婢没照顾好你啊!奴婢……奴婢这就给您报仇!奴婢跟这奸佞同归于尽了!”
“快快!把他们分开!把这忠心护主的随从也拿下!”要不说跟着好人学好人呢?顾锡畴才跟了小胖子没多久也变善良了,直等小乐子把陶御使揍得脸上都快开杂酱铺了才喊人制止。再瞧瞧,人家这话说的多有水平!忠心护主哦,就算因悲伤过度做事过了头,那也不能严惩的;说不定还得给发朵大红花呢!
“哎呀!陶大人……”顾锡畴蹲下身,看着满脸鼻涕、眼泪混合着血水,脑袋肿得象个猪头的陶御使心疼的掬了把伤心的泪水,对旁边人道:“快,把陶大人也扶到衙门里!”
“不……本官……”陶御使也不傻。今天这事,摆明了姓顾的老家伙跟那小胖子就是一伙的么,现在还没进衙门,自己就已经挨了揍;要到了你们的地盘,大门一关,还不知道自己会惨成什么样呢!
“小将军啊!是谁这么狠心,把您伤成这样?这是要毁我大明根基,亡我大明皇家血脉啊!大人,您可要秉公执法!将这等反贼上奏朝廷,抄家灭族!”大堂之上,匆匆“赶”来的卢象升可比顾锡畴狠多了,直接义正严词的将陶家定义为反贼了。
“胡说!”陶御使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挣扎着趴起来大声吼叫。这还有道理吗?小胖子碰瓷咋就变成了俺造反呢?想我大明朗朗乾坤,怎么在这洛阳就出了这等奸佞?回京,待俺回了京城一定要好好参你们一本!
“肃静!卢建斗,汝乃一介草民。有何资格在这堂上大呼小叫?”顾锡畴一拍惊堂木,先训斥了一番卢象升才道:“关于镇国将军受伤一事,本官为曾亲见,尚有待调查;但陶大人受伤经过本官可是历历在目!来啊,先将陶府家丁押下侯审;将那伤害陶大人之贼带上堂来!”
陶御使这一刻看着堂上的顾锡畴,竟然感觉他比自己的亲娘还亲。对啊,俺挨揍可是有人证的,比不得那小胖子受伤时旁边都是自己人!不愧是咱东林士人啊,知道在关键时刻拉兄弟一把!赶明儿,俺一定好好上门答谢一番!
“堂下所跪何人?”顾锡畴先偷偷使了个眼色,这让陶御使安心不少,才一脸正气的对小乐子询问起来。
“小人是福王府内侍!”小乐子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演,但他知道顾锡畴是不会让主子吃亏的,一切跟着走就是了。
“内侍?汝乃宦臣?”顾锡畴好象第一次见到这个整日里跟在朱由骢身边的小太监。
小乐子依然有问有答。“回大人的话,奴婢六岁进宫,八岁入的福王府,有案可查!”
“这……”顾锡畴故做沉吟,思索半晌后才道:“既为内侍,那本官就无权过问了。来啊!将此人押往京城宗人府!另外,这卢建斗身为王府小吏咆哮公堂,一并押送!”说完还不忘转过头,对陶御使道:“依陶大人之见,如此可好?”
可好?好你个大头啊?陶御使这下是搞明白了,眼前就是坑啊!明里看是没有谈自己撞伤朱由骢的事,甚至一直是在庇护自己;可等那两个祸害进了京入了宗人府,还不得把白的说成黑的?特别是那个什么卢建斗的,不载自己一个谋反的罪名那才怪!
“顾大人……顾大人……”陶御使也慌了,要真按顾锡畴说的那样办,落在宗人府那几个王爷的手里,自己别说丢官、丢命,就是整个家族也得跟着完蛋!
“哦?陶大人还有何赐教?”
“这……这事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本官不和阉宦之人计较!”陶御使很明智的决定服软了,不就挨了顿揍吗?忍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圣人都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么!
顾锡畴闻言连连摇头,道:“那可不行!本官受天子之托守牧一方就得秉公办理!再说陶大人身上这伤……”
“家门不幸啊……这伤……这伤是家里那几个小妾给打的!”陶御使可不能说是撞的,那样谁信啊;当然更不敢说实话了,那还走得出这门么?至于惧内,不是啥丢脸的事!
“那这事?”
“揭过!就此揭过!”可怜的陶御使显然是低估了正趴在那边干嚎的小胖子,心里还嘀咕着是不是自己家人在洛阳惹了这家伙,才遭至自己被一顿惨揍!
“不行!”他想就此了结,可旁边的小胖子还没达到目的呢!这不,朱由骢跳出来了,不依不饶地道:“本将军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下人殴打了朝廷官员就该治罪,他撞伤本将军的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爷……小王爷!”陶御使觉得现在身上更疼了!这得有多大的仇啊,揍了自己不算,还想着把事给闹大!家里谁这么不长眼啊,怎么惹着这个小胖子了啊?就你小子也是良民啊他这是要赶尽杀绝啊!“我的小王爷哟!您就饶了下官吧!要是下官家里哪个不长眼的惹了您,下官回家立刻绑来交王府论处!要是……要是下官惹小王爷不高兴了,还请小王爷您明示……”
这么就服软了?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俺刚才还琢磨着要不要让人回家去搬自己的杀手锏呢,结果这堂堂御使就这样认输了啊?没骨气,太没骨气了!朱由骢一边摇着头,一边想着眼前这家伙留着还有用,他不是跟辽东做交易么?正好,先敲诈完了,以后就用他的商队溜达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