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下班,神枪手推出自行车:“黄大哥,我驮你回瞧瞧胖子的身板,又看看自行车:“咱俩还是坐公交车吧。”
溜达到胡同口的时候,就看见几个老头围在那下棋,老吴头手里咣当着棋子,嘴里磨叨:“你倒是走啊,要不我先回家吃完午饭再来。”
猛然听到一声浑厚的咳嗽,有点耳熟,老吴头抬眼瞥了一下,立刻把手里的棋子一扔:“哈哈,胖子!”
说完,站起身就走。对面那老头不干了:“还没下完呢,你也跟我玩一盘没有下完的棋咋的?”那时候,中日邦交正乎呢,这部电影很流行。
“算我输了还不成吗。”老吴头把棋盘盒子一收,拎着小马扎,乐呵呵跟着胖子走了。
那个老头大喜:“吴头,你记着点,今天输给我一盘——这胖子是谁,儿子来了都没看见过老吴头这么亲?”老吴头下象棋是这一片的“片长”,鲜有敌手,所以能赢他一盘棋,可以津津乐道半拉月。
胖子咂咂嘴:“您老这棋风不是也得提高一下,赢棋还气人。你得跟我学学,你看我啥时候赢你之后说风凉话。”
“你这就开说别废话,上我家好好喝点。”老吴头脸上笑成一朵花,胖子能来,他是真高兴。
胖子胳膊上挎着俩篮,里面装的都是鸡鸭鹅蛋,递给元道一个,然后说:“我就去吴老家里,正好商量点事。”
神手正有点不情愿呢,老吴头就说:“叫你爸也来,都在我那吃。”
老吴家里就是两间房。屋里也没啥家具。柜盖上摆着一台收音机。就算是比较高档地家用电器了。但是收很干净。吴大娘看到胖子。也笑脸相迎:“琼琼一来就叨咕她胖叔叔还有小奇奇。就跟着魔了似地。”
“啥时候有空。大娘您也去住住。保不想回来。”胖子把一篮子鸡蛋放到地下:“这次来地着急。也没拿啥。鸭蛋鹅蛋就腌着吃吧。”
“又拿啥东西啊。老头子哪次去都是大包小包往回倒腾。”吴大娘也觉得怪不好意思地。农村人就是热情啊。她并不知道。主要是小奇奇一个劲张罗着给吴琼拿东西。
四个小菜摆上桌。老吴头拿出一瓶西凤酒。给胖子和神枪手倒上。他和老喝葡萄酒:“这酒比较冲。有股子西北人民地朴实豪爽劲。胖子喝正合适。”
胖子也不外道。吱溜一口酒。叭嗒一口菜。一边吃。一边把准备建酒厂地事跟老吴头商量。
跟当初不同。那时候刚认识胖子。现在都快成一家人了。所以老吴头当场拍板:“下午我就跟你去。”
吴大娘却暗暗愁:估计老头子这下子又要出飞喽——不行啊,就真得像胖子说的那样,我也跟去得了。
吃完饭,老吴头看看表说:“现在人家还没上班呢,胖子,咱们杀两盘。”
胖子嘿嘿两声:“你自己找郁闷,那可别怪我,不过你放心,下棋的时候,俺肯定不会用小话磕打你,俺最厚道了。”
“算了吧,你一个劲嘿嘿,我听了更难受。”在输了两盘之后,老吴头终于推而起,不跟胖子玩了。
然后,就跟着胖子,坐着公交车前往酒厂。老远闻到酒糟的香气,酒厂车间冒出的白气,就跟大云彩一样往起升。
“那几年,连酿酒地粮食都没有,竟用苞米瓤子对付。
现在你闻闻这味,真是醇正啊。”老吴头吸溜着鼻子,脸上也露出几分陶醉。
作为酒厂的老职工,看景象,当然从心里往外高兴。
“呵呵,等咱们的酒厂要是建起来,那才叫好呢。”胖子基本能体会他们这一代人的思想,老革命他们,都是这一类人,对国家,对自己工作过地岗位,有着无比真诚的热爱。
“胖子,最后还得用钱说话,厂房、设备啥地加一起,没有十万八万都下不来,而且,要生产果酒,前几年还不见效益,往里干扔钱,你可得琢磨好了。”老吴头虽然很想过过瘾,主持一个酒厂,不过,还是帮着胖子分析利弊。
胖子点点头:“我算看明白了,赚多少钱也不够花。呵呵,有多钱就想干多大事,**没有止境啊。”
老吴头瞟了胖子一眼:“靠山屯今年还要建野菜厂,胖,你们真有没有钱?别到时候动真格的,你又熊了。”
“果酒厂肯定要办,而且连名字和广告词都想好了,青山不改,酒水长流,他年相会,一醉方休。哈哈,果酒行业现在基本还是空白,对原料的要求也高,所以,咱们更要早点下手,抢占市场。”胖子信心十足地拍拍腰包:“俺这刚从动物园领回来八百多块呢。”
“八百多,连个榨汁机都买不下来,你是不是开~”老吴头本来要往大门进,一听胖子这话,连忙收样,咱们还是麻溜回去吧,别找麻烦。”
“嘿嘿,放心,三万两万还是有的,俺现在就是万元户。”胖子挺了挺腰杆。
“嗯,把全村人的钱都划拉到你身上,肯定成万元户。”老吴头听胖子说的有点玄乎。
胖子拉着他地胳膊就往里走,传达室立刻窜出来一个:“同志,有介绍信没有?”
“介绍信?有啊,这不是叫我给拉来了吗?”胖子向老吴头一指。
看门老头一看,上立刻笑开花:“原来是你这条臭蜈蚣,你咋这么闲着?”
“臭蜈蚣?”胖子挠挠脑袋,半才明白过来,可能在上班的时候,老吴头被称为“吴工”,这家伙没啥正形,大伙开玩笑就叫他“蜈蚣”了。
“我来看看你这帮老伙计还能不能动弹,老蟑,你还挺欢实啊。”老吴头笑嘻嘻地和把门地张老头亲热。俩人对付了,一个蜈蚣,一个老。
“今天来啥事,你老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张老头终于开始问正题。
老指了指胖子:“这个胖子要建酒厂,来瞧瞧设备。”
老张两眼放光:“老蜈蚣要出山,快说,给你啥好处啦?”说完,盯着胖子猛劲瞧:“这个胖子好像很有油水地吗?”
胖子嘿嘿两声:“没啥,找个养地地方。”
老吴头摆摆手:“老蟑,我先进去,回头咱们再聊,要说我去的那个地方,真比避暑山庄还强。”
“你馋我是不,臭蜈蚣!”老张头一边和老吴头斗嘴,一边放行。
酒厂院里一派繁忙景象,工人们推着小车,干得热火朝天。看到老吴头,都亲亲热热地打招呼,看来老吴头人缘不错。想想也是,就他那嘻嘻哈哈的性子,肯定招人得意。
远处的晾晒场一片金黄,铺的都是苞米,北方酿酒,原料多是苞米和高粱,纯粮酿造。
胖子还记得上次那个酒糟鼻的原料科主任,于是跟老吴头一商量,先直接去找他。
老吴头道熟,领着胖子直奔原料科,老远就看到酒糟鼻主任正在仓库门口指挥工人卸货呢,酒糟鼻越红润,十分打眼。
“吴工,您老今个这么清闲?”主任眼睛还真好使,远远就看到老吴头,大步迎上来。紧接着就看到胖子:“哎呀,这不是那位,那位——胖同志吗!”
“叫我黄良就成。”胖子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然后,酒糟鼻主任就和老吴头唠上了。
“胖子要建酒厂,想买咱们的设备,那套加工果酒的设备还没用吧?”老吴头说明来意。
主任点点头:“胖同志上次来过了,主要是因为这套设备地价格问题,这才没有谈得拢。吴工您也知道,现在白酒都供不用求,谁还有时间弄果酒,再说,原料也不好弄。”
“这次咱们就商议一下,按照上次说的方案就成,先预交一部分,剩下的逐年还齐。”胖子也干脆,等野菜厂建完,就开始筹划建酒厂,争取今年秋天就能投产。
反正这么一折腾,还得欠债,但是和以后的产出相比,胖子觉得这些投资是十分必要地。实在不行,也找信用社贷点款。
酒厂对于厂房方面的要求并不高,关键在原料和技术,所以和野菜厂相比,厂房啥地可以简陋一些。关键是地方要宽敝,原料、成品的保存,都是很需要空间的。
和城里相比,靠山屯有都是空闲的:方,而且原料充足,具备了建设酒厂的外部条件。
酒糟鼻主任听胖子这么一说,也不由一愣:十几万的设备可不是小数目,难道这个胖子真能拿出这么多钱?
于是说道:“胖同志,还有,一定要找个国营单位来担保,万一你们地厂子不办了,我们也好能把设备收回来。”
“担保?动物园成不成,呵呵,其实我是那里的职工。”胖子把工作证拿出来,主任一看,原来是待业青年。
“动物园也成。”主任心里有点没谱:你一个待业青年,叫单位给你担这么大风险?
“那就先这样,我和吴老先瞧瞧设备,如果没问题,咱们就草签一份合约,我们先交点定金,等钱款到位之后,马上就把预交款送来。”胖子在活上有点拖杳,但是在处理外边这些事情上,却比一般人都干脆,有点胡萝卜就酒咯嘣脆地意思,关键是心里有底啊。
“这事得找厂长啊,走,我先领你们看设备,然后再去见厂长。”酒糟鼻主任心里也挺敝亮:这胖子底气挺足啊,估计是真有这个实力,怪不得腰这么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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