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在张楚楚去了一趟狄府之后,狄府里面就传来了狄家小姐身染奇病的小道消息。在一些有心人,比如柳一条,比如狄府的一些下人,再比如翼国公及卢国公等一些人的刻意宣扬下,这个消息就像是长出了一双洁白的小翅膀一般,飞啊飞地,没用了一天的功夫,整个长安城里,不知道的人,已是不多。
狄家,出一丑女,且旷丑绝世。
面色乌紫,头脱净,据说便是头皮,耳朵,还有脖子也全都是紫黑一片,有些地方还有劁皮之处,不管是白天晚上,看上去都甚是吓人,狄家的两个小孩子都不知被他们大姐给吓哭了多少次去。狄府里面现在也是正在四处寻访郎中神医求治,不过自打宫里的一位太医在当夜给瞧看无果之后,一些闲野郎中,便也是少有再敢登门,哪怕,狄知逊这位中书侍郎,给出的诊金甚为诱人。
“老爷,你说,好端端地一个大姑娘,怎地忽然就得了这般一个怪病,芝芝现在正值妙龄,是淡婚论嫁之期,一下子就她怎么能消受得了,以后”未语泪先流,从昨天,一直到现在,狄卢氏的眼泪就没有停过,虽然芝芝那丫头素来调皮任性,对她这个当娘的也多有忤逆不听劝导,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骨肉,眼见着她一夜间变成了这番古怪模样,且一直都把自己给关在屋里不肯见人,当娘的哪有不担心的道理?
“夫人莫要担心,为夫不是已经在着请郎中了么?”狄知逊柔声劝导,不过他自己的眉头却也是深锁难开。眼看着自己最是疼爱地宝贝女儿。面色一点点变黑变紫,头也是一根根地接连脱落,狄知逊这个当爹地心里,也是难受心疼得厉害,恨不得立刻就把全大唐的名医神医都给请到府里来为女儿瞧病。
“那些江湖郎中都有什么用,一个个尽是满嘴胡言,巴不得咱们家芝芝好不了去,”想起那些郎中要是摇头,要是叹气的样子,狄卢氏心中就又是一阵气急。看着他们家老爷问道:“老爷,就不能再去多请几位太医过来为芝芝瞧看么?昨天的那位张太医。毕竟只是一个已离了太医院的郎中,他说的话怎能做得了数?他没办法。说不得别的太医会有方可寻也不一定啊,老爷!”
“多请几位?你以为太医是什么,是那种药铺里挂牌的小医师,还是那些四处云走的行脚郎中?是谁都可以请来的吗?”狄知逊摇头叹气,他又是何尝不想多请得几位太医回来为女儿诊病。他又何尝不知道太医地医术会比这些土郎中高明百倍,但是,还是那句话,太医院的那些老头儿,是谁都可以请得地吗?慢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中书侍郎,便像是齐国公,翼国公他们这般地国之重臣。病了。伤了,一句话便想把太医给请进府来。也难。
“可是,那该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芝芝这丫头病下去吧,这才一晚上,她就变成了这么一番模样,以后,以后可还怎么了得”说着,狄卢氏又轻声地呜咽起来:“便是不说这些,芝芝现在谁都不肯再见,整天把自己给关在屋里,便是着请的郎中,也多有被她给扔出门外,妾身担心,这丫头在屋里会瞎思乱想,再做出什么轻生的举动来”
越想越是害怕,狄卢氏的两只眼睛里面也随之露出了一丝惊恐之色,不由抬头向他们家老爷看来。
“有狄春一直在门外守着,没事儿的,”狄知逊轻声安慰:“芝芝那丫头,为夫这个当爹地最为了解,虽然顽皮,任性,但是性子也算坚忍,有韧性,不是那种经不起挫折,轻易言败的孩子,她现在也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断是不会轻生,置父母兄弟于不顾的。”
“嗯嗯,”狄卢氏连连点头,听着夫君这般说导,她心里的担忧,多少也减缓了一些,只是眼中的泪水却是仍不受控制,还是流个不停。
“老爷,早朝的时间到了,马车也都已备好,现正在府门外等候,”正说话间,家中的管事进来通禀,不觉之间,天已蒙亮,他们家老爷,要早朝了。
“夫人先在家中稍待,”冲着管事摆了下手,将打下去,狄知逊轻拍着夫人地小手,细语轻言:“为夫这便去宫中向皇上肯求,多请得一些太医回来,为芝芝诊病。”
虽然有些不合礼仪,且有着几分地逾越之嫌,但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狄知逊也是准备豁出去了。人到了他这个年纪,官到了他这个位置,对于亲情这些东西,狄知逊反而看得更重了一些。
“老爷也莫要太过为难,若是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怪咱们芝芝命苦了”狄卢氏自也是知道其中地关节,一方面担心自己的女儿有什么不测,一方面又是担心他们家老爷会有个什么闪失,难。
“夫人放心,这些为夫自有分寸,”再次轻拍了拍夫人已显得有些枯黄的小手,狄知逊毅然起身,出了厅门。
“唉,小菊,陪我一起去看看小姐吧。”起身把老爷送出府门,见得外面的天光已经开始放亮,狄卢氏轻声向着身后的小丫环小菊说道了一句,然后便转身去了后宅,狄芝芝所在的闺房之处。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闺房之中,狄芝芝也是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面色紫乌,头脱落,这才几个时辰的功夫,她就完全变成了别外一番模样,丑,奇丑无比,看着镜中的影像,狄芝芝自己都觉着害怕。和不敢相信。
“不是说只会令肤色变黑么。为什么连头也会脱落?难道,是张姐姐有意在骗我?”
手中拿着一束刚刚脱落完全的秀,狄芝芝的心中开始有些恐慌,头脱掉也就算了,但是,若是事情不如张姐姐所言,一个月后自己地容貌恢复不了,到时该当如何?
“不会地,张姐姐不会骗我,也许。是张姐姐也不太清楚那个黑菩的药效。”狄芝芝微摇了摇头,尽量地想要说服自己。张姐姐没有要欺骗自己的理由,张姐姐也全是为了自己好。一个月后,自己定是还会恢复原来的样子,自己的头也会一点点地长出来的。
跟张楚楚相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狄芝芝却是已然把这位张姐姐当作是自己的亲姐姐一般看待,信任。张姐姐那般柔顺良善,平时对她也是甚为疼爱,她不相信张姐姐会害她。如果说这件事情是柳亦凡那个没胆鬼做的,她可能还会相信一些。
“芝芝,是娘过来了,”正思量间,门外传来了狄卢氏的声音:“你把房门打开。让娘进去。娘给你炖了些白粥,先吃上一些。”
“不要听到里面还有声音。狄卢氏地心里稍安,轻拍着房门儿,接声向里面说道:“你爹刚刚已去了宫里,肯请皇上赐恩,着几位太医来府里为你瞧病,晚一会儿太医到了,你的这个怪病,定是能够早些痊愈,我儿莫要担
“怎么那黑菩还会让人脱吗,夫君?”一直都密切关注着狄府消息地张楚楚,不解地开声向柳一条询问:“之前为何没有听得夫君提起过?”
“是有这样一个小小的副作用来着,无关紧要,昨天为夫大概是忘记了吧,”说着,柳一条地嘴角开始缓缓勾起,跟自己的媳妇儿装起了糊涂来。
“夫君”张楚楚嗔怪地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娇声说道:“身体肤,授之父母,这怎么能说是无关紧要呢,还有,昨夜妾身也未向芝芝妹妹言明,现在芝芝妹妹心里,不知会怎么怪我呢?”
张楚楚心中不免有些担心,虽然只有一月,但是这相貌变丑也就算了,连头都脱掉了个光尽,也不知芝芝妹妹可能受得下来?想着,张楚楚不由又白了自己的夫君一眼,直到现在,他竟还有功夫在这里幸灾乐祸呢,哼!
“娘子放心,这种状态又持之不久,仅一个月份而已,”柳一条不以为意,小押了一口茶水,轻声向自家的媳妇儿说道:“吃得一个月份地苦头,就能换回一辈子的良满姻缘,这桩买卖,她不吃亏,以后感激娘子还都来不及,哪里会再怪罪娘子?”
“不过,这小丫头也忒心急了些,”柳一条有些不解地开声言道:“这还八字都没一撇儿的事情,她怎的当夜就把黑菩给吞进了肚里?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还不是那小妮子觉着好玩,也不甚相信,便想着先试试,”提壶为夫君再添了些茶水,张楚楚轻声说道:“谁曾想,它竟还有着脱的作用。”
“还有,”扭头看了夫君一眼,张楚楚接着说道:“也不知是谁,竟这般地嘴快,昨晚才生的事情,到了今天早上,竟在整个长城都传了个透彻,现在街上,随意拉上一人,怕是都有听闻狄家丑的事情,芝芝妹妹也算是名声在外了。”
“这样,不是正好?”被媳妇儿看得老脸有些微红,柳一条轻声言道:“消息越早传出,狄大小姐地名声越是响亮,日后她与罗大哥之间也就会越是有些可能。这对他们二人来说,是一件好事。”
“希望吧,”张楚楚轻点了点头,道:“不过现在,妾身还是要先走一趟狄府地好,这些话不与芝芝妹妹讲明,这两天,她怕都是会难以安生。”
将心比心,易地而处,张楚楚很是明白狄芝芝现在的心情,猜疑,害怕,不解,要是今天不把话与她言明,解了她心头地顾虑和疑惑,这小丫头怕是连觉都不能睡得安稳。
“娘子去看看也好,”柳一条也不加阻拦,微点着头。脸上带着笑意:“一会儿为夫也要去一趟干娘那里。这件事情还是须得先对干娘和罗大哥他们言明的好,免得日后会有什么误会。”
事实上,是柳一条对罗通这小子并没有太多的信心,毕竟,这个世上,不在乎自己媳妇儿容貌丑陋与否地男人,不多,而罗通这小子,也不像是那种只重什么心,什么德。什么心灵美之类地东西,而不重容貌的主儿。要是不知情。让他天天对着一个黑炭头过日子,天知道他会不会提前落跑?
“嗯。是该提前与干娘他们招呼一声,免得他们也是心里着急。”张楚楚出声附和,想到了什么,又轻声开口向柳一条说道:“只是可苦了狄老爷还有狄夫人他们,不知情。不明势,着实要为芝芝妹妹担心上一阵了。”
“只有这样,戏演得才足够真实,才会有人相信,”柳一条道:“若是提前便让狄夫人他们知晓,心境不同,有些事情做起来。也就变了味道。难免会有些破绽露出,到时被人瞧出了端倪。狄家大小姐的这分罪过,岂不就是白受了?”
“反正这种事情已不是第一次,娘子不必担心。”说起这个,柳一条不由想起年初时狄芝芝装伤骗人,遁走师门的事情来,比起上次她的重伤来,这一次也只是得了一场怪病而已,并不足为虑。
“什么?你女儿得了怪病,一夜之间相貌变得奇丑?”
太极殿,早朝过后,因得朝上秦恩公一行之人,李世民的心中正有不愉,现又听得狄知逊这样一番言语,压抑在心中的火气乍然爆起,看了狄知逊一眼,李世民冷声笑道:“好,很好,病得倒真是时候,得的病倒也是恰到好处,狄爱卿放心,便是你不提起,朕也会派太医前去,朕也想知道,令媛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症?!一会你便去寻太医署令任秉承,着他带着太医署的那些太医随你回府,诊治完后,让任秉承回来向朕禀报!”
皇上,微臣谢过皇上!”在求得太医诊治的同时,狄知逊地心中也是一阵惶恐,他也是没有想到,今日朝堂之上,竟会这般巧合地生这种事情,一群老将军,跪求皇上赦免罗通之罪责,而其中,竟也好不巧不巧地,把自己的女儿芝芝也给牵扯了进去。也难怪皇上会震怒,事情到了现在,便是他自己也不禁有在怀疑,芝芝得病这件事情,是不是他们事前就已商量好地,不然哪里会有这般凑巧?
只是女儿的病症是他亲眼所见,病地度,还有病症所带来的后果绝非是在演戏那般简单,由不得他不去相信,毕竟,昨夜里女儿掉下的那些头,齐根而落,萧瑟异常,绝非有假,那是作戏所做之不来的。
抬头看了皇上一眼,见皇上正微瞪着双目,看着自己,狄知逊的脖子一缩,身上陡然泛起了一丝寒意,皇上这会儿,是真地生气了。
没有谁会喜欢自己被人捉弄蒙蔽于掌股之间,更别说皇上这一九五之尊?识趣了躬身与李世民行了一礼,狄知逊忙着弯身告退,依旨去了太医署,不管如何,女儿现在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还相当地厉害,这太医,少不得。
“父皇,怎地生了这般大的火气?”书房之内,看到父皇把手中习字的毛笔扔放到砚上,墨水溅了满桌,豫章便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把刚沏好的一杯热茶端送到李世民的跟前,看着桌上父皇写出地字来,躁动不稳,也不似以往那般浑厚悠远,便柔声开口轻询:“可是还在为今日清晨,翼国公他们地事情烦心?”
“是你母后让你到此的吧,”缓将茶碗接过,李世民宠溺地看了豫章一眼,面上地火气稍缓,轻声向她问道。
“嗯,”没有否认,豫章轻点了点头,抬手把桌案上散落的墨汁擦去,小心地把毛笔放好,然后两只小手抱着李世民的一只胳膊,轻声说道:“母后说父皇现在心中应是有些不愉,便着茹儿过来看看。”
拉着李世民在桌案旁的椅上坐下,豫章乖巧地抬手在父皇上的肩上轻轻揉捏敲打,小心地侍候。
“诸多子女当中。就数你最是贴心。”把茶碗轻放到桌案,李世民微闭着双目,心绪也渐渐平缓下来。
“是儿臣有幸,比起旁的姐妹兄弟来,能常在父皇身边,也是父皇对儿臣疼爱有加,”听得父皇夸奖,豫章公主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地笑意,柔声细语,低向父皇言道。
“呵呵。心与无心,父皇心中自知。”微笑了笑。李世民轻摇头不语,端起茶碗小押了一口。细品着茶水入口时地微苦,与微甜。
“上午你出宫了?”睁开眼,李世民轻声开口,向女儿问道。
“嗯,”低应了一声。豫章细声言道:“听说芝芝妹妹病了,儿臣便想过去看看,母后也同意了。”
“芝芝?”李世民回头看了豫章一眼,道:“可是狄府的那个小丫头,翼国公要为罗通说道的那房妻室?”
“是的,父皇,”李茹似言道:“去岁年关。儿臣与曦儿妹妹便是住落在奉节狄府。也是在那时与芝芝妹妹相识,相识的时日虽短。但是却情同姐妹,听闻她病了,儿臣心中也是甚为挂念。”
“结果如何?”顺着女儿的话意,李世民轻声问道。
“不知道,”出人意料地,豫章回道:“在狄府,儿臣并未见着芝芝妹妹,她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肯出门,也不肯见人,除了太医署的太医外,谁也不见,儿臣到了以后,也只是在屋外,听到了一阵哭声。”
“哦?难道是真的病了?”李世民来了点精神,开口问道:“太医们怎么说,为何直到现在,任秉承他们还无一人回返,来向朕回报?”
“任署令他们现正在狄府商议对策,”轻捶着父皇的肩膀,李茹似温声回道:“说是以前从未遇过这样的病症,难寻医治良方,儿臣回来时,他们仍是没有一点进展。芝芝妹妹这次,也不知能不能挺过,听狄府里地下人讲,芝芝妹妹的头,一夜之间全部掉光,整张脸,也都罩上了一层酱紫,看上去很吓人。现在芝芝妹妹地心里,定是很难受。”
说着,豫章的心绪也变得有些低落,今日在狄府,仅是听着狄芝芝在屋里地凄婉哭声,她的心里就是一阵难受,知道芝芝妹妹现在不想见人,所以也就没有在那里多呆,免得见了熟人的面容,芝芝妹妹会更是难过。“嗯,”李世民点头沉吟了一会儿,心绪明显比刚才好了许多。知道那些人不是在串通了一气欺蒙于他,这位明君心中的烦躁不愉之意,自是消散了不少。
“其实,儿臣能够感觉得到,父皇在心里面早就已是原谅了罗大哥,”小心地揉捏着李世民脖下三分处的筋骨软处,李茹似开口劝道:“既是如此,父皇为何不就此允了翼国公他们地请求呢。过了四年,罗大哥也早已过了弱冠之龄,再不婚娶,罗家怕是真就会绝了香火。儿臣知晓,父皇当也是不愿看到这种境况。”
“这种事情,你一个女儿家,莫要多管,”李世民眉头微挑,不过却也没有出什么火气来,说话的语气,并不甚凌厉。
“是,父皇!”应了一声,豫章便知道,到了现在,在父皇的心中,当是已经有了计较,她此来的目的已达,便也不再多言,继续专心地为父皇敲打按摩起肩膀来。
“照儿这几日可好?”不想再说罗通的事情,难得清闲片刻的李世民,便小眯着眼睛,轻声与豫章唠起了家常来。
“托父皇地鸿福,小照儿地身子一向都好,能吃能睡地,这才几日的功夫,就又显得长大了一些,也重了许多,”说起这个小侄儿,豫章地脸上也是一片是柔意,温声说道:“唯一的不好,就是有些吵闹,经常半夜哭喊个不停,吵得皇嫂还有太子哥哥他们,经常都是睡之不着。不过便是这样,皇嫂也是舍不得把他交给奶娘侍候,一直都亲腻地要把他留在身边。”
“嗯,小孩子,哪有不吵不闹的道理,呵呵。不过。武媚这丫头,倒是不错!”李世民缓点了点头,开声赞叹了一句,显是对武媚这个太子妃,很是满意。扭头看了女儿一眼,轻声问道:“她的身子现在可是已经大好?每天还是躺在榻上吗?”
“休养了几日,已经好了许多,闲暇时还能到花园里去走动走动,”感觉双手有些酸楚,豫章不由缓了下手上的动作。细声回道:“任太医说,再过上几日。皇嫂地身子便可调理如常,无碍了。”
“嗯。那就好,太子妃地家人都不在侧,闲时难免会觉孤单,有暇的话,你便过去多陪伴一会儿”
“是。父皇,其实便是父皇不说,儿臣也会时去东宫与皇嫂嫂作伴,儿臣也很喜欢与小照儿一起玩耍呢”
“几位老哥兄弟的恩情如天,不管事情成与不成,小妹都铭感于心,妇道人家。没有什么作为。只有在这里给几位老哥兄弟行礼以谢了!”罗府前厅,看着秦琼。程咬金,还有尉迟敬德一行人,刚能下榻行走的罗齐氏,眼中含着泪水,便要弯身与他们行礼。
自罗士信在洛水城战亡之后,他们罗府孤儿寡母两人,所能依靠的,危急之时也愿意与他们伸出援手的,也就只有他们这几个生死兄弟了。
“弟妹这是做何?”秦琼忙着冲程咬金施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将罗齐氏扶起,虚声向罗齐氏说道:“罗老弟不在,弟妹与通侄,便是我等家人,我们兄弟,怎能眼睁睁看着罗老弟一脉,绝了香火?”
“二哥说得不错,这件事情拖了四载,我们心中就已是多有愧疚,嫂嫂这般,让我们的脸面搁在何处?”除了秦琼身虚不易站起,程咬金与尉迟恭皆齐站起身来,避身让过,并吩咐着老夫人身后的春香丫头把老太太扶起安坐。
“怎么不见通侄在侧,没有在府里吗?”待罗齐氏坐好,秦琼开声把话茬儿岔开,向罗齐氏问道。
“通儿啊,”罗齐氏抬手轻拭着脸上眼角的泪水,道:“听说芝芝那丫头病了,通儿子一早无事,便赶去了狄府,到现在还未曾回来,刚我已着罗祥去寻了。唉,也不知芝芝那丫头现在,到底如何了?”
“难道,这件事情不是弟妹这边的安排?”看罗齐氏地神情,担忧之意甚重,不像是在作假,秦琼颇有些诧异和意外地开声向罗老太太问道。
“安排?什么安排?难道芝芝的病,是假地?”把脸上的泪水拭净,罗齐氏扭头向秦二哥这里看来,有些不解其话中地含意为何。
“呃?”
见罗齐氏没有想通其中的关节,秦、程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总不能跟人老太太讲,她儿子这辈子怕是只能与丑女为伴了吧?
这时,管事罗奇小步从厅外走来,与秦琼等人见礼后,轻声向他们家老夫人禀道:“禀老夫人,门外姑少爷到了,现正在院中候着。”
“亦凡?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只有他一人吗?”罗齐氏惑声问道,记得昨日曾有听闻,疋疋他们今日似要去探望那个什么桑家的小姐,现在怎么会到了这里?
“小姐没来,只有姑少爷一人。”罗奇躬身回道。
“嗯,”微点了点头,朝着厅内的几人看了一眼,罗齐氏摆手吩咐道:“让他先进来吧。”
“敢问嫂嫂,这姑少爷,可是那奉节柳亦凡?”程咬金眼中亮光一闪,开声向罗齐氏询问。
“正是,”罗齐氏微笑点头,温声言道:“不过,老身这女婿并非是奉节之人,他的祖籍在豫中川德。只是当初在奉节时,搏取了些名头,才被人给讹传为出身奉节。”
罗老夫人这般郑重地为柳亦凡说明纠正,没有一点马虎和不耐之意,很显然地,她对这个义女婿,很是满意和看重。
一个写曲子地文人而已,嫂嫂是不是有些小题大作了?朝着厅外看了一眼,看到柳一条略显瘦小的身膀,和满身文气的打扮,尉迟敬德微撇了撇嘴,他素来不喜那种文绉之人。对柳一条之前所写的那些情啊爱啊地曲子。也是多有反感,所以,对柳亦凡这个书生,多少也是有些轻视。
男儿当立业,岂能困于情事?
“见过干娘!”“见过秦将军,程将军,尉迟将军!”
不待罗齐氏介绍,柳一条已是事先上前与三个老头儿行礼,在长安城,可以不认识太子。可以不认识皇上,但是不认识这三位老将军地人。不多。所以,柳亦凡能够认出他们并与他们行礼。厅里倒也是没有人会觉着奇怪。
“嗯!”三个老头都是微点了点头,因是与柳亦凡并不熟识,也没有多作言语,看了他一眼之后,便没有再多做理会。
“我儿且先在一旁坐下吧。干娘与你这几位叔伯,还有话语要讲。”见得三人对柳亦凡有些排斥,罗齐氏忙着开声帮衬,嘱咐着女婿在自己的身侧坐定,同时,这一举动,也直接或是间接地向着秦琼三人表明。她对这个女婿。很是信任,今日地言行。对他不必避讳。
“是,干娘!”没来由地,柳一条地心中涌现出一丝暖意,看向罗齐氏的目光中,也多出了一丝感激和亲善之意。相认地时日不久,罗齐氏能对他这般地信任,很难得,这也更是加重了柳一条想要帮扶干娘与罗大哥一把的决心。
点头冲柳一条微微一笑,罗齐氏继而扭头向二哥他们这里看来,轻声接继刚才的话茬儿,道:“刚才二哥说,芝芝那丫头的病或是假装,这是为何?”
“这,”扭头看了柳亦凡一眼,秦琼打着马虎向罗齐氏说道:“二哥也只是一猜,既然弟妹并不知情,想来狄家小姐的病,当是真地了。这般,弟妹还会同意让那丫头入得罗府的家门么?”
“这哪是小妹说定就能定下地事情,”微叹了口气,罗齐氏轻声说道:“二哥也是知晓,通儿的婚事,若是没有皇上点头,便是小妹愿意,这亲事也是无望。”
能娶就已是万幸,罗府哪里还敢再挑三拣四?再说,芝芝那丫头也是不错,又是表哥家地女儿,知根底,若是能够把她给娶回家来,那自是再好不过。
“若是弟妹不介意,二哥倒是有法让皇上同意下这桩婚事,只是,”秦琼看了罗齐氏一眼,道:“只是,听说狄家的那个丫头现在变得有些异于常人,面色酱紫难以见人不说,头也都掉了个光尽,丑陋异常。”
“什么?”罗齐氏一愣,道:“二哥是在说笑吧,昨日里小妹还曾与芝芝那丫头相见,皮肤白嫩,头乌黑细长,到哪里都是一个美人胚子,哪里说得上这丑陋二字?”
“干娘,这个小婿倒是知道一些,”柳一条安静地坐在那里喝了一会儿茶水,听得他们淡起这个话题,便适时插言,道:“狄小姐现在的容貌,确是如翼国公大人刚才所言,面上的皮肤乌黑紫,头上的秀脱落光尽,说是丑陋或是有些难听,但是狄小姐现在,与美人两字却也是再无一点缘法。”
“啊?”罗齐氏扭头向柳一条看来,道:“贤婿此言,可当真?”
“那是自然,”柳一条微笑点头,淡然言道:“不瞒干娘知晓,在这里长安城里,怕是没有人会比我更为了解,狄小姐现在地病状。”
“一派胡言,”尉迟敬德瞪看了柳一条一眼,绷着黑脸,粗着嗓子,大声向柳一条质问:“老头子最是见不得别人在我的跟前说讲大话,听柳小子刚才所言,难道,你比那宫里的太医还要高明不成?”
“那倒不至于,小子也不是那般不知天高地厚之人,”见得厅内所有人的眼睛,都凝神向自己看来,柳一条淡然自若:“不过,小子却是恰巧知晓,狄小姐病的原因,还有它的医治方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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