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光斜照在绿水湖上,岸边绿柳含莺,塔影弄云。画舫滑过平静如镜的水面,荡漾在青山绿水间。
杨逸身穿三品绯sè官袍,坐在画舫里侧,微闭着双眼随着婉转的歌声轻轻晃着头,那官帽后面两根长长帽翅跟着节奏地晃悠着。
船头上,清风吹拂着木婉灵那身洁白的衣裙,看上去飘然若仙。宫廷乐伎的琴箫在悠然伴奏,木婉灵长袖轻舒,婉转而歌:
你说帘外海棠,锦屏鸳鸯,后来庭院chun深,咫尺画堂。
你说笛声如诉,费尽思量,后来茶烟尚绿,人影茫茫。
你说可人如玉,与子偕臧,后来长亭远望,夜sè微凉。
你说霞染天光,陌上花开与谁享,后来烟笼柳暗,湖心水动影无双。
你说彼岸灯火,心之所向,后来渔舟晚唱,烟雨彷徨。
你说水静莲香,惠风和畅,后来云遮薄月,清露如霜。
你说幽窗棋罢,再吐衷肠,后来风卷孤松,雾漫山冈。
你说佯嗔,秋波流转思张敞,后来黛眉长敛,飘零别阮郎。
你说暗香浮动,刹那光芒,后来玉殒琼碎,疏影横窗。
你说良辰美景,乘兴独往,后来红尘紫陌,雪落太行。
你说赋尽高唐,三生石上,后来君居淄右,妾家河阳。
你说玉楼朱颜,飞月流觞迎客棹,后来幽谷居士。枕琴听雨卧禅房。
在大宋贵族男女没人穿白sè衣裙的,但木婉灵出身白族,白族本就以白为贵,是以她无此禁忌。她人本就甜美清灵,穿上这一身洁白的衣裙更给人一种纤尘不染不食凡间烟火的感觉。杨逸带着后世的审美观,看了赞叹不已。
坐在左右的占城国王制麻那,真腊国王阇耶跋摩不敢扰他的雅兴。只得耐心地欣赏着木婉灵的歌舞,各国崇尚中原文化,对木婉灵的唱词。制麻那他们倒不至于象鸭子听雷一样,还是颇为沉迷的。
木婉灵那泛着水晶光泽的眸子不时顾杨逸一眼,她的声音清婉。一曲长歌被她娓娓唱来,恍若瑶台仙音:
你说高山流水,客答chun江,后来章台游冶,系马垂杨。
你说锦瑟韶光,华灯幢幢,后来荼靡开至,青苔满墙。
你说天地玄黄,风月琳琅,后来月斜江上。云淡天长。
你说兰舟轻发,西楼月下忆姣娘,后来江湖两忘,只影天涯踏秋殇。
你说幽谷听溪,寻芳清岗。后来落花丁零,水涸潇湘。
你说霜冷长河,蒹葭苍苍,后来伊人何在,孤坐未央。
你说月洒寒江,玉柱琼梁。后来冷镜残钩,三更榻凉。
你说梦呓故园,桃花水里游鸳鸯,后来千山暮雪,老翅几回自奔忙。
你说西石桥上,恋人入对出双,后来青丝一缕,痴情一世藏。
你说鸳鸯潭里,月影摇晃,后来梳妆镜前,泪拆两行。
你说鸳鸯戏水,嬉闹池塘,后来乌蓬摇梦,轻奏一曲离殇。
你说繁花堤上,挽手共赏chun光,后来天涯相望,梨花雨又凉。
听完木婉灵的清歌,杨逸击掌叹道:好个梨花雨又凉,这一缕惆怅萦怀不去,惆怅真是惆怅啊
交趾一灭,制麻那和阇耶跋摩就急急忙忙赶来升龙城,这风一程雨一程,刚刚赶到到了,杨逸却惆怅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俩人面面相觑,他们可不会认为杨逸真是为这曲清歌惆怅,可他说自己真的惆怅了,惆怅什么了这可得好生思量才行啊
制麻那四十来岁,身材矮小而肥胖,象个矮东瓜。一直以来,占城与大宋的关系都比较亲密,自大宋开祚以来,占城已经入贡四十多次。
由于有交趾李朝这个祸害在,大宋为了拉拢占城对交趾形成战略上的夹击,也一直厚待占城,每次占城入贡,回赐的礼物都极为丰厚。
仗着这层亲密关系,制麻那接过话头说道:杨大学士说的对,这曲子听了确实让人有些惆怅,杨大学士这次一举平定交趾,本是可喜可贺之事,不如让她们改唱个欢乐的曲子来听听。
杨逸淡然笑道:殿下说笑了,本官能平定交趾,说来实为侥幸,当初大宋在讨伐交趾前,曾派使者前往占城和真腊,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我朝使者在海上遇到风暴,船覆人亡,联络两国一共讨伐交趾的事就此搁浅,当时本官就在想,若是我朝使者能象交趾使者那样,轻易便能到达占城和真腊该多好啊。
听了杨逸这话,制麻那脸上的肥肉不禁一颤。
杨逸驻兵谅山北面时,李乾德确实派使者前往真腊占城过,希望两国一同出兵抵抗大宋南侵。
这一点制麻那和阇耶跋摩自然没有答应,但却趁火打劫,从交趾手上捞回了原来被侵占的数州之地。
杨逸提起这事是什么意思那些土地本来就是两国的,难道大宋竟不打算放过
这回轮到真腊国王阇耶跋摩先坐不住了,他比制麻那年轻,但当初却是凭实力血战,从一个无足轻重的宗室王子登上真腊王宝坐的,因此他的xg格也相对好强一些;
只听他说道:杨大学士,不久之前李乾德确实派使者到过真腊,但本王并未答应他任何要求,这一点还望杨大学士不要误会。
制麻那也随声附和道:不错不错,李乾德穷途末路之时,确实也派使者到我占城过,但占城一向奉大宋为主,小王岂会答应他那些荒谬的要求本王当时就把李乾德的使者给赶了出来,之所以没有出兵与大宋一同夹击交趾。是因为我等没有接到大宋诏令,贸然出兵恐怕引起大宋误会。
误会这俩个家伙倒推得干净,杨逸嘿嘿一笑道:二位殿下,这些事情本官心里明镜似的,自然不会误会什么。
制麻那和阇耶跋摩都接受了大宋的王爵册封,杨逸称他们为殿下倒也说得过去,只是听在二人耳里却有些刺耳。因为听起来杨逸就象在叫大宋国内的王爵。但现在不好计较这些,两人也只能打哈哈道:那是,那是。杨大学士明见万里,自然不会有所误会。
二人哪里知道,杨逸等的就是他们这句奉承话。他立即接着说道:本官刚刚在李乾德的御书房里得到一张交趾地图,上面明明白白地标着,弄为安定南野因河地哩麻令布政这七州之地都是交趾领土,本官牺牲了无数将士,花费了无数心血,终于平定了交趾,却发现这七州突然成了占城和真腊的国土,这让本官既疑惑又惆怅,真的太令人惆怅了,惆怅啊
杨逸一口一个惆怅可把制麻那和阇耶跋摩惆怅坏了。
阇耶跋摩暗暗一咬牙答道:杨大学士明鉴,弄为安定南野因河四州本就是我真腊所有,之前被交趾侵占,我真腊一直没放弃收回过,前阵子交趾惧我真腊兵威。主动交还四州,我真腊不过是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这合情合理,对大宋并无冒犯之处。
胖子制麻那明智地选择了沉默,他已经看到了杨逸脸sè不善。
果然,呯的一声。杨逸一掌拍在桌子上,盯着阇耶跋摩冷笑道:殿下这是将本官当傻子啊我大宋一向厚待真腊占城,这次讨伐交趾,虽因使者没于风浪未能传谕尔等,但作为大宋的臣属,尔等宁可作避上观
这也就罢了,本官数万将士抛头颅,洒热血,与交趾几番恶战,尔等却在背后与交趾私下交易,这是何道理
这几州之地原本是你们的没错,但当初你们为何不夺回去等本官好不容易把交趾打得奄奄一息之时,你们趁机坐收渔翁之利,这算哪门子道理惆怅,尔等令本官太惆怅了
杨逸说完,又是一掌重重地拍在桌面上,把桌上的茶杯震得哐啷一声摔在地上,木婉灵从未见杨逸如此大怒过,吓得心房呯呯直跳,那些宫廷乐伎更是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便是制麻那和阇耶跋摩俩人也吓得不轻。
这事说来他们确实理亏,若是当时他们出兵夹击交趾,顺势收回这些失土,大宋自然不好说什么。
可偏偏那个时候他们出于种种顾虑,竟鬼迷心窍背着大宋和李乾德私下交易,这确实有些理亏。
制麻那先反应过来,那臃肿的身体竟是迅速无比的弹了起来,躬起抱拳道:杨大学士请息怒,我等岂敢违背大宋,实在是当时没与大学士您取得联系,怕打乱了杨大学士的战略部署,才不敢贸然出兵,至于地哩麻令布政三州之地,我占城只是暂时接管,一切还要请示上国恩准,才敢言收回;
这次小王前来,正是想求大宋将这些失土还予占城,大宋天恩浩荡,小王感铭五内,片刻不忘,一直以来小王入贡不辍,一心一意奉大宋为主,不敢有丝毫不敬之心,还望杨大学士明鉴。
旁边的阇耶跋摩听了制麻那的话,神sè变幻不定,这制麻那也太cāo蛋了,明明说好一同进退的,现在一见风sè不对,立即就软下来,让他一个人来顶缸,阇耶跋摩恨不得踹他几脚才解恨。
被杨逸那森冷的目光一扫,阇耶跋摩独木难支,也连忙起身抱拳道:小王也是来朝贺大宋平定交趾,并请求大宋赐还弄为安定南野因河四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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