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眼睛不大好，老大夫还是很认真的为他包扎好伤口，临付钱的时候他一模口袋，发现自己平时总会塞几百块钱的口袋里什么都没有，不由得大囧道：“那个……我的钱似乎忘带了，刷卡可以吗？我记得我的银行账号，我去取款机那里取一些——”
“没关系，”老大夫站起身很仔细的擦了擦眼镜片，时不时的抬起枯皮一般的皱纹对他道：“来日方长，咱们离得又不远，你总会给我的。就算你不给我，我也会去你那里要，所以你不必太过意不起，天黑了，还是快些回家吧。”
“这个……”
他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对老人说道：“您放心，如果一会儿取不到钱的话，我明天一大早就会把钱送来。”
老人点了点头。
窘迫不堪的他走向门口，临出去时无意中回头看向老人，却见老人自言自语的道：“年头久了，到处都是灰尘，是该打扫一下了。”
他一位老人说的是这个房间，考虑到没什么要紧事，便准备开口打算帮老人一下。却没想到，老人缓缓的背过身用毛巾擦了擦手，下一瞬将双手搁在脑袋上，嘎嘣声中，老人的脑袋如同螺丝一般扭了下来。
没有血，有的只是类似皮肉一样的螺纹。
杜康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两条腿抖得不行，他的嘴巴大大的张开，嘴里发出无意识的惊恐声音。就在这个时候，老人的脑袋突然正面对准他，那张布满枯皮的脸上现出纳闷儿的神色，他听到那个头颅发出的疑问：“你怎么还没走？”
“……”
惊恐到崩溃的他嘴巴大大的张着，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而那个没有头颅的身体则带着脑袋朝他这边走来，脑袋越逼越近，脑袋上如枯菊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听不懂的声音，巨大的恐惧激发了他求生的本能，下一瞬，他没命的爬跪着朝外边昏黄的世界里跑去……
许是刚经历了巨大恐怖的缘故，即使身在路灯下，他也有种置身鬼蜮的恐慌。
他没命的奔逃着，逃过一个有一个死气沉沉的大排档，时不时的，里边传出醉酒者的大笑声，“瞧，那个傻子！”
街上的风越来越冷了，他忍着恐慌在街道上寻找家的方向，然而不知道是鬼遮眼还是怎么的，不管他眼睛睁得有多大，他依旧找不到归途。
崩溃不已的他踉跄着栽倒在一个胡同口，栽倒在地的瞬间，手碰到了一只脚。
那双脚穿着带刺绣的绣花鞋，鞋面上有乌黑散发着浓烈霉味的血迹。
他如同触电一般缩回了手，巨大的寒意从头顶压下来，他吓得不敢抬头。
就在这时，一滴不明液体滴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继而，那里出现了蠕动感。
首先想到蛆虫的他终于爷们儿了一回，他从地上跳起来，然后没命的拍打着自己的后脑勺……
巨大的拍打声中，一个声音纳闷的问道：“你既然这么害怕，为什么不逃呢？”
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难道……不是鬼？难道刚才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在做梦？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才开始把自己视线对准发出声音的地方。
他看到了一个梳着民国麻花辫头的女子，该女子眉眼很清秀，然而，却少了小半个脑袋。缺失的那部分，有很多蠕动的蛆虫，裹卷着蛆虫的，是，浓稠到极致的不知名液体。
而女子身上的衣服也爬满了霉斑，霉斑里面有强烈的起伏。
他想吐。
可是，又怕招惹起恶灵的愤怒。
万般无奈，只好强压着跳动不已的心口抖着声音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我的幻觉还是……你们为什么要找我呢？我这辈子没杀过人，平生做的最过分的事情就是气死了我妈。可是，我要知道老太太那么脆弱，我绝对不会离家出走的啊！”
“你气死了你妈？”
女子愣了下，随即叹息一声，叹息声招来了一阵阴森的寒气，寒气侵入了疲惫不堪的身体。
她会杀了我吧？
这个念头从底升起来的时候，他很想哭。
他自认一生没做过几件坏事，却落得个被鬼怪缠死的下场。世人皆云善恶有报，可是，为什么不报应那些罪恶滔天的大恶人呢？
阴风散去后，神智混沌的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出现在自己的卧室里。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梦？这……
在他把那真实到骨子里的一切归为噩梦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包扎严实的手。
虽然伤口包扎的很好，他依旧疯了一般将纱布扯开，任由伤口裸露在空气里发霉发烂。有鬼，真的有鬼。这样的念头冲击着他的灵魂，他抖着手想打电话求助，然而不管他拨哪个电话，里面都会传出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他想下楼去找人，但又怕遇到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只好带着绝望呆坐在那里。
当夜色彻底将城市吞噬的时候，他又从窗子那里看到了张科停的身影。因为精疲力竭的缘故，他没力气去深究那是人是鬼，但心里隐约觉得这与张科停有关系。
难道是他死后变成了鬼要对自己报复？
可是……明明什么都没做啊！另外，追根究底是他欠自己的他，他有什么资格报复。然而，如果不是他的话，那会是谁？难道是自己精神错乱了？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的他幻想着当前发生的一切，也许自己因为压力太大的缘故精神失常了时下发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是自己拿精神失常的大脑造出来的噩梦，自己是噩梦里的角色。也就是说，只要大夫把自己治好，这里的噩梦就会结束。
他寄希望于幻想，又是一夜无眠。
天快亮的时候，楼下传来了按门铃声。
头重脚轻的他强大精神挪下了楼，透过猫眼他看到了外面站立着的人，是之前那个找他来看病的老头，貌似是叫姬道问？他记得不大清楚了，不过既然他是人类那就好说了，向他寻求帮助应该没坏处。
他打开了门。
然而在打开门的瞬间，看到了站立在姬道问身旁神色怨毒浑身是血的张科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