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旁边的黑暗里,任臣看着一切发生,却没有立刻上前帮忙。他对苏宸的感情很复杂,他希望苏宸死,可又怕他死。所以,即使没有上前帮忙,他也没有选择转身离开,因为他很清楚,只要他一转身,就没有谁能奈何得了那里的那只鬼了。
而就在他站在黑暗里不知是否该出手的时候,反应过来的萧瞬朝门里跑来,刚好撞住了他。
“你?任臣?”
萧瞬愣了下,心头本能的浮现出一丝警惕。就在这时,任臣面无表情的将手中骷髅骨笛扔了出去,骨笛刚好砸到苏宸身上,意识开始模糊的苏宸只觉得身上一松,刚才那种强烈的危险感渐渐散去,他躺在那里大口的喘着气儿,任臣走了过来默默的捡起落在地上的笛子,淡淡的开口道:“梦境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鬼,以后不要单独出来了,不然的话,我未必来得及救你。”
“为什么你的骨笛能在梦境里伤害鬼物?”
强撑着坐起来的苏宸凝神问任臣。
任臣看了他一眼,挨着他坐下后冷哼着道:“骨笛从一开始就能伤害鬼物难道你不知道吗?如果它不能伤害鬼物,你和杨可可那次早就死透了。你好歹是鬼塔团队的队长,却总是跌入险境等别人来救,你也不觉得惭愧。”
“我……”
苏宸被抢白了一通,心里虽然有些委屈,但是,任臣说的也有道理,他这个队长除了身手比大家强些外,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不懂唯才是用,不懂拉拢人心,只是随着心意做着一些事情。前一秒对团队成员冷漠对待,后一秒却生了对每个人负责的心思。
他反反复复咀嚼着任臣刚才所说的话,咀嚼到最后,不得不承认这次是他的指挥失误。
如果他一开始就将这种可能考虑进去的话,大家就不会这么被动。说到底,终究是他的错,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对这个团队尽多少心,在他眼里,只有一组的成员才是团队,别的都是炮灰——所以他不在乎死人。
正是因为当初这种隐藏起来的散漫心思,才有了大家今日的被动局面。
“你说的,很有道理,是我错了。”
这样说着,他站起了身,看着前方茫茫夜色道:“也许,我该主动做些什么,而不是被动的等待。可是,我该做些什么呢?”
“苏宸,身为团队头目,你该成熟起来。”任臣在他身旁开口道:“你不能因为觉得旁人说的话有道理就立刻放弃本心,这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这不是虚心纳谏,这是心虚无能的表现。身为团队的头目,你得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然后遵循自己的想法一路走下去。”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苏宸被他整得很郁闷。
任臣低下头心事重重的叹了口气,“你太弱了,不,不只是你,鬼塔那些住户都太弱了。你们和沉星塔的那帮家伙根本没法儿比,也许,得采取一些别的措施。”
“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们太安逸了。”任臣毫不退缩的迎视上苏宸的眼睛,凝声道:“也许,鬼塔该做一些事情刺激一下你们,好让你们奋发图强未雨绸缪而不是兵来将挡。就算不刺激别人,也得刺激你一下,先把你这个上梁摆正,下梁才能不歪。”
这就是镇塔鬼兽说话的语气吗?
忧心忡忡忧国忧民,这可不像是任臣的作风……这货不会是被上身了吧?
在苏宸满心疑惑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萧瞬,不由得招呼他道:“没事儿了怎么还站在那里跟鬼似的,过来一起听听这个镇塔妖兽怎么训人的。”
“刚才你都快死了怎么还这么没皮没脸?”萧瞬走了过来,先是损了苏宸一句,然后视线落在任臣身上,“你刚才站在门后?”
“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出来救人?为什么非得……”
“是否要第一时间出来救人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任臣冷冷的打断了他,临转身离去时又回头补充了句,“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凡事别管的太宽,不然会遭报应的。我先回去了,如果你俩还想站在这里等鬼来的话,请便!”
说完,几步走进门里。
他进去后,萧瞬走到苏宸身边开口道:“你有没有觉得任臣此人很不正常?”
“他一直都不正常,”苏宸笑笑,“因为一直都不正常,所以他不正常在我眼里很正常,他要是正常了,那才是不正常呢。”
“没工夫给你穷绕,”见他如此言行,萧瞬火气有些大,“任臣有句话说得对,你就是不成熟。你这个人,还真得发生一些事儿刺激你一下。”
“我觉得我现在心理承受能力超强,鬼物只要没把我搞死,我就还会站起来笑,”苏宸看着眼前的萧瞬,不咸不淡的道:“所以,没有什么能刺激到我,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我要是有心有肺,在听到某些事的时候早就发飙了!”
“你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了狗放屁,”苏宸冷哼着道:“我不是耳根子软的人,但是,我也绝对不是谁都可以过来训两句的人。我做事确实有些温吞,但没必要你们排着队的来提醒我。”
在苏宸和萧瞬发起口水战的时候,任臣绕过正在客厅玩儿牌的杨可可和严苛夫妇,闷着脸回到严苛夫妇为他安排的住处,进去正准备开灯的时候,脖颈被谁吹了一口凉气。
“心里烦,别惹我。”
丢下这句话后,他按亮了灯,然而那灯光似乎接触不良一般,忽明忽暗。
立在明暗光影里的任臣看向自己的右肩,在那个地方,站着一个头发散乱眼睛翻白浑身不停冒水的女鬼,那女鬼站在那里正对着他的侧脸,它的肩头不停地耸动着,如无意外,它在哭。
任臣视若无睹的朝被子铺好的床铺走去,然而不管他的手落在那里,都能触碰到一大缕湿漉漉散发着阴森寒气的头发。他的眼里布满了不耐烦,以他的身份,着实不该跟鬼塔任务系统里的鬼过不去,可是这鬼狗眼不识泰山,竟然要来招惹他。
他打算亮一下身份。
然而就在这时,一从头发缠裹住了他的脚,他嘴巴刚张开,整个人就被倒吊在天花板上。房间里的灯彻底灭了,灯灭的瞬间,一缕头发从黑暗里绕向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