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魔枢平原肃杀而冷冽,早春的寒风冰冷刺骨,更冷的却是查理破碎的心。
没有埋怨和愤懑,也没有自怨自艾,反而有些释然,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个局面没有到最坏的程度,至少青瞳还没死,只是追求的难度拔高了无数倍,自己暂时没有希望,那么瓦格兰大陆的青年英杰也没有多少希望。
再说,事在人为,不去争取,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临走之前,那一声道别也燃起他心里一丝希望,说明过去一年多的交往,在她心里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记。
血瞳打开的是传送门,说明她还在瓦格兰大陆,她不可能返回奥术之环,因为那里已经容不下她了,她身上明显的改变必然会让奥术之环的人看出异常,又是在和魔鬼作战的关键时刻,很容易被人当成魔鬼附身来对待。
所以,查理猜想她很可能已经返回澜沧国,不过,查理也不打算短时间内去寻找她,在实力不济的情况下,贸然追上去,只会让自己难堪,磨灭她的耐心。
既然你那么强,那就让我看看,将来有没有将你按在地上摩擦的机会,查理暗暗握紧了拳头。
重建目标,查理恢复往日的平静,只是眼下的处境有些危险,而且他还需要为青瞳的离去打掩护,毕竟她是安吉丽娜女士最喜爱的学徒,对于她的失踪,不可能随意敷衍过去。
连战一天一夜,查理的身体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尤其是沾染的阴影之力,如果没有青瞳将它们拔出来,哪怕成功逃回奥术之环,也会让他丢掉半条命。现在的情况还算乐观,查理给自己施加了几道治疗术,让身上的伤口慢慢愈合,皮下组织和内脏的伤势则需要更长的时间慢慢恢复。
粗略扫视战场,在一天一夜之内,他竟然击杀数以千计的恶魔,当然其中一部分是血瞳的手笔。
由于担心卡奥兹重返战场,查理快速处理了这些地狱生物,专门挑选一些高级的兵种,收集它们的尸体标本,也不贪恋满地的积分,便快速离开。
事实证明,查理的判断非常准确,就在他人影消失后不久,一支强大的地狱生物小队出现在战场,带队者正是卡奥兹,卡奥兹非常明白对方两人的处境。
一个浑身散发着恶魔味道的女人绝不可能在土著一方获得援助,而一个刚唤醒魔纹的魔裔战斗力也相当有限,她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去学习传承的知识,并需要收集大量的天材地宝来强化她的身体,他本身也是觉醒了天生魔纹的魔鬼大领主后裔,莫斯提马家族的名声虽然比不上恶魔之王莫德雷德,但是在地狱也是排名靠前的大家族。
只可惜当卡奥兹赶到战场时,对方两人已经离开。
回到奥术之环,查理已经想好了掩护策略,他径直来到安吉丽娜女士的魔法塔前,单膝跪地,神情肃穆,脸上带着浓郁的悲伤与痛楚,而他的身前的地上散落一堆散发着恶臭的东西,有耳朵,有心脏,有眼球,还有很多未知的东西,血淋淋的,其中不少更是散发着浓郁的暗黑气息,让人不禁为之心悸。
查理脸上的悲戚倒不是装出来的,失去青瞳的沉痛感仍在不断摧残他的意志,查理只是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倒也符合眼下的处境。
查理的异象立刻吸引大量的学徒的注意力,很快不少老师也闻讯赶来。
“我的天!这么多豺狼人的耳朵,看大小和斑点还是那种高阶蛮兵,他到底杀了多少豺狼人啊!”一个女学生捂嘴发出一身个惊呼。
“是啊!这真是一个人的成果吗?我怎么觉得一个50人的团队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成果啊!”
“哇!那是半人马的心脏吗?太大了!还在跳动呐!真新鲜!”
“不放到封魔盒里保存,太可惜了!好歹价值300个积分呀!”
“他不是查理么?他怎么了?做了什么对不起安吉丽娜殿下的事情吗?”
“嘘!别乱说!”
一群人围着查理指指点点,一些好事者已经将消息传了出去,在集团狩猎无果的背景下,查理的异状立刻引来学院最高层的关注。
很快,查理被安吉丽娜带进了魔法塔,留下一堆战利品,也没人敢去窃取,因为谁都知道集团狩猎几乎一无所获。
进入法师塔的球形大厅内,几位法尊殿下都出现在大厅内,光明法尊费里南德更是站在大厅的一处平台上,突出他和其他法尊的区别。
安吉丽娜问道:“查理,出了什么事情?青瞳呢?”
提到这个名字,查理脸皮轻颤,说:“我要说的正好和青瞳有关,我和她约好一同出去自由狩猎,白天还很顺利,我们合作猎杀了很多地狱生物。
可惜由于太深入平原腹地,来不及赶回学院,只能留宿在荒野,最终被几头魔鬼嗅到了踪迹,衔尾追杀,追杀过程中,我和青瞳失散了,我找了她很久,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我把她弄丢了……”
说到这里,查理的眼眶红了,虽然没有哭出来,那含蓄的悲伤却没有半点折扣,事实确实如此,他把青瞳“弄丢了”,如果可以反悔,他宁愿拒绝青瞳的请求。
几位法尊似乎也受到了查理情绪的感染,一时间大厅内气氛有些沉重。
安吉丽娜满脸肃容,从怀中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魔法吊坠,又施展了一个法术,观察半天,沉吟道:“青瞳没死,只是陷入一种奇特的状态中,也许用了我给与她的‘冰息术’,陷入了沉眠吧!只是奇怪的是,我不能确定她的位置,这很不合理。”
查理面色稍霁,追问道:“真的吗?她还活着?”
有些戏,你不得不去演,就算为了青瞳,查理也只能将虚伪继续下去。
安吉莉娜点点头,说:“查理,我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很好,你也不要太过自责,有些事情无法避免,学院把你们留在这里,强行将你们和学院的命运捆绑在一起,本身就不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可以说,你们今天的遭遇,学院必须承担主要责任,只是你也知道,我们别无他法,如果没有学生的帮助,或许奥术之环就将在瓦格兰大陆上消失。
而且,站在瓦格兰人的角度上来看,学院作为大陆最强的魔法机构,你们作为最有天赋的魔法学徒,我们也需要承担一些历史的责任,如果连我们都顶不住,那对于整个世界来说,就将是异常莫大的浩劫。”
查理默默点头。
安吉丽娜又说:“你身上应该还带着很多内伤吧?”
查理点点头,说:“我给自己用了一些治疗法术,伤口表面已经愈合了,应该不碍事。”
安吉丽娜冲着费里南德点点头,说:“杰拉尔,这个孩子确实为学院出生入死,既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帮帮他吧!”
费里南德斜视查理,挤出一个微笑,说道:“查理啊!人,有时候也要有自知之明,不是每次你都有那么好的运气,今天我能救你,不代表下次可以,你每次出去的时候,多想一想,不要给别人制造麻烦。
而且,说句不太好听的话,你这么费劲杀那些炮灰,对于整体战局并没有太大的作用,无非是帮你自己刷了刷积分而已。”
这话说得让人心里发寒,查理在心中冷笑,就算我杀炮灰对于战局没有影响,那总比那些躲在学院不出去不作为的人要好得多吧!
不过,在阿尔弗雷德先生重伤,在费里南德走上人生巅峰的情况下,查理也不会傻得跟他对着干。
查理垂下头,微微颔首。
费里南德这才轻哼一声,又是一道圣光灌注落在他身上,一股暖烘烘的感觉包裹了自己,皮下组织的暗伤和内脏的伤势慢慢痊愈,更让查理惊异的是,一点残余的阴影之力被圣光驱散出来,在查理头上如黑烟一般,慢慢消融。
不得不说,虽然费里南德的人品不怎么样,但是他对于圣光法术的控制确实到了一定的境界,若论治疗能力,或许除了教会的顶级圣徒之外,他可以排在第一位了吧!
安吉丽娜又说:“澜沧王国那边,我会发通告函,告知他们这件事情,唉!青瞳是澜沧的天选之女,现在那个王国又处于困境之中,这个消息大概会重重打击他们吧!也许是王国覆灭的导-火索呐!”
费里南德回应道:“伊利丝,这和我们无关,你就不用理会世俗世界的起起落落了,王国更迭那是历史的必然,一个衰落的国度,你再给与它支持,也只是延缓坠落的速度而已。
你还是多关心关心我们目前的处境吧!”
安吉丽娜点头称是,又转头问查理一些情况,他们也想了解为什么集团狩猎会一无所获。
查理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对于魔鬼的理解,并结合亲身的遭遇做出一些判断,当然也隐瞒了不少秘密。
几个法尊又盘问了昨天发生的一些细节,自觉收获不小。
最后,安吉丽娜说道:“查理,你用性命换来的情报非常有价值,学院会根据你的表现给与你一些额外的奖励,另外,你放在门外的那些战利品,我们也会派人帮你清点。
辛苦了,查理,你去休息吧!这几天学院的活动就不用参加了,养伤要紧,现在你可以是学院探索荒野的最强先锋。”
尽管她是冰霜法尊,但是却是所有法尊中最热心、人情味最重的一个,也许和她的性别有关吧!查理能够感受到她对于后辈的照顾。
查理行礼之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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