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兀突骨怕死,而是这些孩子本来就是兀突骨拿来要挟的人质而已,张飞跟他不分高下,被张飞一阵破口大骂,让兀突骨心里很不爽,这些无辜娃娃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
“赶紧放人。”见主将被擒住,杨锋也乱了方寸,只好命人将那些孩童还有教书的夫子放走。
“把我二哥也放了。”
“好。”
“哈哈,想不到你这么卑鄙之人,倒还算懂得进退,有点信义。”让管亥将孩童连同无辜送入城中,张飞哈哈一笑,放开了兀突骨。
“啊…”兀突骨突然一个肘击,张飞催不及防被打的倒飞而出。
“你…”从地上爬起来,张飞不爽的手指兀突骨喝问道。
“这还是我第一次被人制服威胁,你果然不错…为何没有让我命人撤军。”兀突骨抱拳在胸,并没有继续攻击张飞。
“身为武将,战场厮杀,死了也是荣耀,威胁你退兵,这种事俺张翼德不屑去做,做了也难以安心。”张飞是耿直之人,若是这事被徐峰郭嘉知道,肯定大骂张飞傻帽。
“很好,幸好你没那么做,不然你已经没有命在了。”
“退兵。”兀突骨迈步走向本阵,大声高喊了一声。
所有蛮兵均是一愣,退兵?为什么?咱们还没打败仗啊?
藤甲兵已经伤亡过半,加上杨锋的部卒也只剩下区区二三千人,这点人马想要攻打牂牁,兀突骨还没那么愚蠢,这一战本来就是为了援救朱提的孟琰,孟琰都死了,再打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哈哈,是吗?下次交手,我一定将你挑死。”张飞也不追赶,拽出插在地上的蛇矛,遥指兀突骨的背影大叫道。
“三弟。你为什么不追啊?”管亥来到张飞近前不解的问道。
“追?兀突骨能主动放了那些娃娃和教书的夫子们,已经很难得了?就算继续再战?我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望着骑在象背上高大威猛如同金刚战神一般的兀突骨,张飞无奈的叹了口气。
管亥轻轻叹了口气,张飞说的极是,若对方真要用油锅炸了那些无辜的孩子,自己这点人根本阻止不了,鱼死网破的下场。不但难以取胜,还要连累那些无辜的娃娃们。这一定不是主公希望看到的。
一万人守城,死伤五千五百多人,大将波才更是惨死在自己面前,管亥满脸自责的捶胸顿足,这…可如何向主公交代啊?
当徐峰率领兵卒赶到牂牁的时候,顿时被眼前惨烈悲痛的景象惊呆了。
五千多具尸体并排在城门外的空地上,触目惊心,虽然尸体已经收敛完毕,可是。那惨烈的伤口,满地的血迹,以及战士们不甘的眼神,让徐峰顿时心中一阵刀绞般的难受。
轻轻的翻身下马,徐峰迈步缓缓走向那些惨死的兵卒面前。
一个个熟悉的身影闪现在徐峰眼帘中。
候小三,十四岁,颍川荥阳人。自从徐峰在颍川的时候,小小年纪的他,就已经跟在徐峰屁股后面了。
马宝钛,十六岁,胸口中了三枪,前心处还有黑色的淤血。是徐峰在冀州跟董卓交战的时候投靠徐峰的,小小年纪便没有了爹娘,刚见他的时候动不动就哭,此时,小家伙脸上却带着一丝欣慰,紧握的右手内还死死抓着半截对方的手臂,那是临死前他舍命砍下来的。
……典韦等人全部翻身下马。众人神色皆是悲痛万分,想不到最让徐峰放心的牂牁,却反而死伤最惨烈,一万人一战折损大半。
这…当目光落在人群最中央的波才身上时,徐峰目瞪口呆,猛然一阵惨叫,倒退几乎,身子重重的向后栽倒。
波才死了?
波才怒睁双目,不知临死时是多么的不甘,望着波才脖颈处那清晰可见的缝合痕迹,徐峰两眼顿时血红,钢牙咬的嘎崩崩直响,转过身来,冷冷的扫了一眼羞愧低头站立一旁的管亥等人,“谁干的?”
“是孟获帐下的先锋大将…兀突骨。”管亥瞧了徐峰一眼,见徐峰脸色吓人,管亥心中有愧,顿时耷拉下脑袋,低低的回道。
“兀突骨…孟获,你的手下果然厉害…哼…这笔账我徐峰给你记下了。”徐峰咬着牙冷冷的说道。
冰冷的杀气,瞬间让所有兵卒浑身不由得一颤,虽然徐峰表面上总是笑呵呵的,但是,一旦动了真怒,结果谁都不敢去想。
“究竟是怎么回事?”徐峰冰冷的眸子透出杀人般的怒火,紧紧盯着管亥跟张飞厉声喝问道。
管亥被徐峰盯的发毛,自知罪责难逃,急忙跪地“末将守城不利,请主公责罚。”
一旁的典韦看了一眼管亥跟张飞,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事他也管不了,也不想管,就算他们是自己的二弟三弟,犯了错,典韦绝不会替他们求情。
管亥不敢隐瞒,急忙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徐峰。
手指颤抖的指了指管亥,徐峰痛心道“呵呵,管亥,长本事了,让你们死守牂牁,不准有失,你…怎么觉得南中蛮夷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可以一人将他们轻易杀退?哈哈,因为你的自大,连累了二千五百兵卒无端战死,因为你的被俘,让兀突骨可以横行无忌将魔掌伸向无辜的娃娃,为了救这些娃娃,害得波才还有三千多兄弟,全部白白牺牲,管亥,你真是让本帅很失望。”
徐峰很心痛,语气冰冷而淡然,管亥自知罪责不轻,连忙磕头认罪。
“末将死不足惜,请主公依军令责罚。”
“呵呵,还算是条汉子,张飞,你呢?觉得自己杀敌有功,是吗?的确有功,本帅心里明白,可是,本帅没有传令命你回来,你这是什么?违抗军令知道吗?本帅问你,朱提拿下了吗?”
“还没…”张飞被徐峰训的哑口无言,耷拉着脑袋没了锐气,活脱脱一条病猫一般。
“哎…念你救娃娃有功,回去自领三十军棍,管亥,你还有何话说?”
“主公…”见徐峰眼中透出慑人的杀气,众人急忙跪地高呼,纷纷劝阻“主公,不可啊,管校尉虽然有错,罪不至死啊。”
“管亥贸然出兵,的确罪不至死。”徐峰赞同的点了点头。
“但是,就是因为管亥的贸然出兵,才使得我寒门书院数千孩童几乎惨遭迫害,真出了事,你一条命抵得上那数千无辜的娃娃吗?若是你坚守不出,善加利用薛城开挖的隧道袭扰敌军,会至于是这般下场吗?波才会无端惨死吗?让你们守城,却将孩子们置于危难之地,不派人保护,你…还有何话说。”
“末将罪该万死。”管亥羞愧难当,对徐峰的话,无力反驳。
“主公…”众人急忙再次劝阻。
“呵呵”徐峰苦笑一声,转过身来,目光冷冷的扫向众人,眼中早已浸湿了泪水,管亥是自己帐下难得的虎将,如今更是用人之际,徐峰不愿也不想杀他,可是这件事不处理何以服众,如何对得起那些娃娃的父母爹娘。
这些娃娃的爹爹大多是自己的兵卒,他们在前方淤血死战,自己却不能好好保护他们的骨肉。
城中的百姓将孩子交给自己,自己怎么做的呢?徐峰心里很不是滋味。
“推下去斩了。”无奈的摆了摆手,徐峰咬牙道。
“主公,你不能杀我二哥啊。”张飞哭喊者跪地替管亥求情,才十七岁的张飞自从被刘备关羽‘出卖’之后,跟管亥典韦难得的情同手足,再次认了兄弟,可是,这还没多久,管亥就要被徐峰斩首,张飞岂能甘心。
“怎么?本帅的命令,难道你没听到吗?”徐峰冷冷的盯着张飞冷喝道。
“三弟,不要再说了,二哥罪该万死,你不要让主公危难,主公,管亥对不住你,不能在继续为你继续杀贼斩将了,管亥辜负了主公的信任,诸位,也都不必再劝了。”管亥先是冲张飞摆了摆手,然后冲徐峰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转身难舍的望了一眼这些相伴多日的袍泽兄弟,朗声一笑,倒多了几分洒脱。
“二弟…”典韦来到管亥近前,用力拍了拍管亥的肩头,“你放心,你的家人,我和翼德会替你好好照顾的。”
可是,却没有敢上前行刑?管亥是五虎大将,平日里多得众人拥戴,谁敢杀他?谁又愿意杀他?
“主公…你要做什么?”众人一直将目光落在管亥身上,转身再看,徐峰已经脱去战袍盔甲赤着臂膀手提大刀走了过来。
“今日,我要亲自为管亥送行。”
“啊…”所有人全吓傻了,主公看来真是来真的,杀管亥,别人还真不敢动手,就算刽子手也不敢对管亥动刑,看来徐峰显然是料到这一点了。
“有劳主公了。”管亥坦然跪地,将脖子一伸,能死在主公刀下,管亥死而无憾。
“主公…”
“二哥”
“管校尉。”
风声呼啸,刀锋起…徐峰毅然的举起了大刀。
众人全都不忍再看,纷纷闭上了眼睛。
刀锋过处,冷风飒飒,噗嗤一声,徐峰手中的大刀还是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