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朝廷为了平衡各方势力,为了权力均衡,设下布政使司、按察使司、指挥使司三个衙门,而布政使司是排名第一位的,地位最重要,尊号藩台,又称为方伯,并归九千岁直接兼管!
只不过后来为了加强统一管理,三司之上又由圣上亲自监管。但布政使的地位仍然重要,负责全省钱粮民政具体事务,是实权天下第一人。
九千岁五旬年纪,精神倒是健朗,鬓边虽有白发却不明显,耳垂极大,颇见福相。此时他正身着便服,戴着老花镜拿着一篇文章看,见金师爷进来,放下文章,沉声问道:“如何?”
两人宾主多年,早有默契,不需多解释便能明白彼此所想。金师爷摇了摇头。笑道:“今日未曾见着,说是出城参禅去了,不知何日才回。”
九千岁蹙眉道:“此人倒是孤傲,莫不是之前已有人招揽成功?”身边的亲信师爷下帖子去见。那本身就表明了布政使的态度,林镇远不可能不明白,那还避而不见,必有原因。
金师爷笑道:“王爷切勿多虑,在这京城里。除了王爷还有谁能用他?依学生看来,不过是文人脾气而已。当初林镇远灰溜溜离了京城,这次卷土重来,肯定要找回些面子。”
在金师爷看来,布政使主管一朝民政,而林镇远经济民生方面扬名立万,所以想得大用,还是得投靠在九千岁门下。
从另一个角度说,林镇远摆出这种高人态度,反而是可以招揽的信号。短短几日之内。关于林镇远的底细,金师爷自然已经查得清清楚楚。
此人当初意气风发,可惜来京城三次赴考,均是名落孙山,而且还被李信为首的京城才子圈排斥,然后怏怏去了远地的秘捕阁发展。
若说他心中没有怨气,那金师爷是死也不信的。他自觉对文人心思的把握极其准确,林镇远不把这口气顺了,便不会好好做事。
“这个简单。”九千岁想了想道:“他无非就是争一口闲气罢了,不若找个机会。本王亲自拜会于他,足以给他面子了。
只是与他同行那顾子瑶却有些麻烦。文章毕竟是这少年所作,虽然多见老成,非少年所能语。肯定是林镇远传授给他的。但这也说明,林镇远与顾子瑶必定关系匪浅......”
释租这篇文章都知道是顾子瑶所作,但此人毕竟年轻,在写作之前也是自承受林镇远教诲方得有此文。看了内容之后,绝大部分人都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二十多岁的青年,绝对没有这么广博的见闻阅历。也不会写出这样阐述具体事务然后引发深刻义理的东西,这不是天才可以解释的。
金师爷大笑,又劝说道:“王爷不必为此挂心,顾子瑶此人诗才惊人,前不久有传闻其救过驾。林镇远既然原本号称北部四大才子之首,与他交好也是正常。大人要亲见林镇远,只避开了顾子瑶,不必理他便是。反正京城之中,谁又会乱嚼舌根?”
九千岁一想也是,自己若是亲往会馆去见林阁主,大家都知道是礼贤下士纡尊降贵,绝对不会有人说他去故意结交顾子瑶这个酒驾的最低等爵爷,这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如此便下了决心道:“既然如此,那等林镇远回来,本王就亲自去见吧!”
而后九千岁用手指轻轻摸索文章上的字迹,长叹道:“此等大才,若是不能为朝廷效力,纾解省中窘境,便是吾辈失责!”
过不几日,金师爷听说林镇远从静觉寺参禅回来了,赶忙禀告了九千岁。九千岁轻车简从,不带仪仗,就到汉江会馆来见林镇远。
不想又扑了个空,林镇远与顾子瑶都不在,连来福都陪着出去了,只有一个愣头愣脑的伙计在会馆中打扫。瞧见是轻车简从的九千岁大人却也不识货,只淡淡道:“林阁主与顾公子与朋友相约,去赴雅集了,或许饭后便回,但若吃酒畅快了,只怕到夜半三更也是有的。”
金师爷骇然,自己来时,对方敢不顾而去,那倒也罢了;如今九千岁亲至,林镇远还敢走?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大才!若无泼天的底气。哪里敢这样行事?
他便低声劝九千岁道:“此人看来是有心躲避,王爷不必着急,下次再来便是。”
九千岁点头,他和颜悦色对伙计道:“那便请你转告林先生。就说潘敬文来拜。先生不在,改日再登门拜会。”
伙计懵然道:“我记不得这许多名字。”金师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便说是九千岁来过。”
这伙计是个粗人,跟他多说也无益,九千岁与金师爷联袂而还,一路只叹息大贤难遇。良才难得。
到夜间,顾子瑶与林阁主回来。听伙计转述,林阁主吓得头冒虚汗,几乎站立不稳,顾子瑶却是抚掌大笑,并不在意。
又过几日,九千岁兴起,又带同金师爷来到汉江会馆。那日伙计刚好在门口,瞧见他们便大喜道:“九千岁大人,今日巧了。先生正在会馆!”
九千岁与金师爷相视而笑,跑了几趟终于有了结果,当下整束衣冠而进。走到会馆中庭,却见一个年轻人急急迎出来,口中只叫惶恐。
九千岁愕然,听说林镇远已经五十六七,怎么能如此年轻?这怕是弄错了吧?
却听那年轻人诚惶诚恐道:“王爷亲临会馆,学生顾子瑶不胜惶恐,只今日林前辈出门访友去了,却又累得王爷白跑一趟。”
这说话的当然就是顾子瑶了。他听说九千岁要来,第一时间就把林阁主给支了出去。林阁主如今已经麻木了,对顾子瑶言听计从,拖着酥软的双腿去集市逛街。哪里是什么访友。
金师爷听说眼前此人是顾子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少年声名鹊起,也非池中之物,只可惜身份敏感实在不好多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