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纵横宽泛的黄泉,从上游处幽幽地飘来一艘古老的船只,船只有些残破不堪,似是用破碎的木板随意拼凑而成,好像随时会散架一般。
木板更是东坑西挖,不仅残破,更是带着腐朽,又像是饱经了战火的洗礼,烙印下了岁月的痕迹,不屈的印痕。
更为诡异的是,残破古老的船只甲板上面,还有缕缕绿幽幽的磷火飘荡,像是有灵一般,在四处游荡,显得极为惊悚。
在船只的正中,有着一杆冲天而起的长杆,只是已经断折成了两半,一半颓然的搭在了甲板之上。
在赢轩眼里却觉得,长杆似乎身具傲骨,纵使宁愿折断落败,也不愿意俯首低头,从断折处整齐的缺口,依稀可见其往日的气势。
搭拢在甲板那头的长杆,上面还有着一张残破的旗帜,饱经岁月的沧桑之色后,依旧未曾彻底腐烂。
只是旗帜仿佛被撕裂开来一般,极为残破,就像是几缕破布在上面拉拢着一般,令人感到一股迟暮的悲凉之意。
这是一艘古老而又残破的船只,同时,也是一艘饱经战火洗礼,却依旧未曾覆灭的船只。
但是,在此等人烟罕至,四处寂静,连水流声响都不曾发出一丝的诡异之地,突然从河面上飘来这样一艘古船,容不得赢轩不震惊。
此刻身上泛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头皮更是阵阵发麻,如此诡异恐怖的画面,令其心中忐忑不安。
“此地怎会有这样一艘古船。”
赢轩瞳孔一阵紧缩,心中掀起了滔天骇浪,看来此地隐藏的秘密不少,黄泉底下铺满了白骨,水流无声。
河面飘来一艘古老的战船,上面磷火点点。
万一,若是战船上有生灵……
一想到了这个可能性,赢轩就有种拔腿便跑的冲动,见识到了银阙禁地此等诡异的禁地之后,赢轩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更为加深,也更加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谓的修仙界,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更何况还有仙界的存在,所认知的寿元也极为有限,连银阙禁地,都有生灵疑似从石刻中走出,更别说这方诡异的碧泉之地了。
“不,泉底之下,遍地白骨,累了厚厚的几重,可见伤亡惨重,应该不会有生灵留下才对。”
赢轩又不禁为自己的胆小感到一阵苦笑,强行给自己壮了壮胆,握紧了手中的七星手稿,一阵星芒似从无尽星空接引而来,洒在赢轩的身上,为其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
脑海中的天枢星大亮,为赢轩驱散了一丝惧意,七魄中的吞贼魄运转,缭绕在周身,防止不祥侵体。
赢轩战力原地不动,静静的等待着古老战船顺流漂下,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想要探寻一番。
古老的战船慢慢的接近,那面残破的旗帜,从撕裂开来的痕迹上,难以辨别旗号,也不知此战旗的意义所指。
古船甲板上点点绿幽幽的磷火,看得赢轩毛骨悚然,仿佛是有一双双眼睛,在甲板上冷然的望着自己,似欲将自己从头到尾看穿。
赢轩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涌上脑海,古船靠近,才发现整艘船,都有着密密麻麻的鬼火,似乎在护卫着整艘船,不让人靠近。
似是察觉到有生命气息存在,发现了赢轩这个生灵,绿幽幽的鬼火不断在船上漂浮游荡。
赢轩瞬间,就感觉仿佛有千万双眼睛盯着自己,吓得矗立原地根本不敢动弹,仿佛稍微一动弹,就会惊到古船上的磷火。
从黄泉河底布满的白骨,赢轩可以瞧得出其身前的端倪,因为无尽岁月过去,还依然可见有的白骨晶莹剔透,有的洁白如雪,有的泛着暗金之色,可见身前的强大。
而这些白骨,只能是沉在黄泉底下,作为河床般的角色填充,磷火,也是从白骨里所化,而这些磷火,却能常伴古船,从河面上飘荡而过。
由此可见,磷火的生前,绝对要比白骨之主,强大无疑。
那些白骨就已经让赢轩觉得惊悚,更别说磷火了,若是自己有所异动,万一磷火扑飞而至,就算自己有十条性命,也会被当场淹没,灰飞烟灭。
手中的七星手稿,仿若是感觉到赢轩此刻身体的紧张,或许是感觉到古船的靠近,上面磷火审视般的眸光。
从其上轻轻摇曳出一片星辉,将赢轩笼罩,身上那身轻薄的星辉薄纱,仿若是化成了战衣铠甲般,护卫己身。
感受到了七星手稿散发出的星辉,有些躁动的磷火,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对赢轩视若无睹。
赢轩身体不由一松,刚刚那种被千万只眼睛顶住的恐怖感觉,瞬间如潮水般退去,一回神,才发现身上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古船还在缓缓靠近,赢轩本来是打算上船去探寻一番,此刻感受到磷火的恐怖,已经是不敢上前。
刚才手中手稿传来的一股清凉之意,赢轩明白这是手中手稿为自己挡住了危机,但是手稿毕竟是死物,赢轩不敢去赌,若是上船再次惊动了磷火,在劫难逃。
可就这样望着古船从自己的眼前,飘荡而过,赢轩却是有些心有不甘,对古船好奇不已。
“唉…好奇心真能害死人!”
赢轩轻轻一叹,强制压下了心中冲动的念头,静静的望着古船从自己的身躯飘荡而过,却是没有勇气上前。
古老的船只从赢轩身前飘荡而过,是手稿散发出的星辉护身,船上的磷火也一直未曾再次惊动,彼此相安无事。
望着古船的背影,从甲板上一处破旧的船舱中,赢轩透过其残旧的破洞,望见了船内的一景,又是不由一阵惊悚,瞪大了双眸。
只见隐隐约约之中,赢轩看到了诺大的船舱中,空无一物,只有在正中,静静的摆放着一件物件。
是一座残破的棺木,充满了腐朽之气,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悠久的岁月,上面坑坑洼洼,甚至在赢轩所见的范围中,棺木残缺了一角,只是里面一片漆黑,赢轩却是看不到有什么东西。
这一些,还不足以让赢轩惊悚到如此地步,真正让赢轩惊悚的,是棺木底下,流淌着的一地鲜血。
没错,是鲜血!
并非是干枯的血迹,而是流淌的鲜血!
赢轩还亲眼看到,有一滴鲜血,从残破的棺木上滴落而下,溅在了地上的那滩血迹之上,荡起了一丝涟漪。
“不管是古船也好,棺木也好,定不是当世之物,也不知是多久岁月之前,可为什么棺木中,还会有血液滴落,至今都流淌不尽,那船舱内的血液,也不曾干枯!”
赢轩心中掀起一片滔天骇浪,极为不可思议,若是船舱内时一片干枯的血迹,凝固在地,赢轩尚能接受,可是流淌的血液,就让人惊恐了。
“难不成棺木内的生灵,才刚死不久?”
赢轩脑海升起了这个大胆的推测,随即又被自己推翻,从古船和棺木的痕迹可以看出,这个猜测绝对不成立。
可又是何等血液,能够流淌无尽岁月,都依旧不曾干枯,似是在诉说内心的不甘,不屈,愤怒,纵使身死,也要流尽身上的最后一滴血液,这是一种信念,一种不折不挠的信念。
直到古船渐渐远去,顺流而下,从眼前的庞然大物,到最后成为了一个黑点,消失在了赢轩的视野范围内,赢轩依旧矗立当场,默然不动,心中还是未曾消化过来。
“那血液是何等血液?棺木中的生灵,又是何等生灵,纵使身死,也逝要流尽最后一滴血。”
赢轩嘴里喃喃自语,眼前的一切,令其像是在做梦一般,是那么不可思议,特别是那血液,极为普通,呈现暗红之色,没有任何的霞光,也没有任何出彩之处,就是普普通通的血液。
甚至比赢轩的血液,更为普通,赢轩炼化了各种宝药、灵药、凶兽精血,更以三味真火助其淬体之后,血液已经渐渐变得有些不凡。
可棺木中滴落的血液,再普通不过,和凡人的一模一样。
赢轩自然是不会认为,棺木中的存在,就是一尊凡人,绝对不是,那是已经达到返本还源的境界,所谓的淬体,骨骼不凡,血脉惊奇,对于其而言,只不过是笑话。
能够让无数白骨沉底,为其铺就一条黄泉之路,能够让无数磷火,甘愿奉献,身死亦长奉左右,护卫古船,棺木中的存在,又岂是赢轩可以揣测的存在。
“此等人物,身死之后,亦是一代鬼雄,可见生前,那是何等人杰。”
赢轩望着消失在天际的黑点,骤然一叹,眼界突然间豁然开朗,所谓的三家七宗,所谓的天之骄子,所谓的无双妖孽,领军人物,或许连沉浸在河底当白骨,铺就黄泉之路都不配。
“本以为自己已算是野心勃勃,可今日才发现,自己的眼界太小,格局太窄了。”
赢轩一阵苦笑,为自己拥有的战绩,还沾沾自喜,只觉得在年轻一代,自己还排得上号,更是能够跨阶而战,逆天而伐,眼下看来,不过是笑话。
人家纵横一生,驰骋一世,修为不知高出自己几何,也不过成为了铺路的白骨,而自己呢?或许不是手中的七星手稿,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沿着黄泉赢轩继续一路向上,偶尔双眸突然一亮,随即又是一阵黯淡,因为他看见沉浸在河底的,不止有白骨,在白骨丛中,更是有些零零散散的物件。
虽然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乏瓶瓶罐罐,但是赢轩却是极为火热,能够在此地沉浸悠久岁月而不损就不说了,单单是这些白骨之主所拥有之物,就已是极为不凡。
赢轩现在身上还有着阴无涯、吴中生、左颠的储物袋,始一看时便是心头一阵火热,大叹捡到宝,只不过心中另有计划,只是一直未曾施展罢了。
赢轩的想法,是等回到白鹿书院,将其中的值钱物件上交给执事殿,然后,嘿嘿,找赵君道换一些炼器的宝物。
身上那卷奇思妙想的万炼诀,赢轩可是一直眼热着呢,只不过碍于囊中羞涩,无法打造自己的宝器胚胎罢了。
现在那柄得自阳鸿展的灵剑,已经是不够看了,不管是刘衍象,阴无涯,江涛天还是马飞鸣,其掌握的宝器,就足以秒杀自己那可怜的灵剑。
此刻一见到黄泉底下残留的瓶瓶罐罐,赢轩哪里能不眼热,若是能够将整条黄泉打捞,不说万炼,千炼绝对跑不了啊!
可是赢轩也只能是眼热罢了,从刚才古船那一幕,对于这方禁地,赢轩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此地有大恐怖,不可轻易乱动。
再联想起此前鸡爷那讳莫如深,赢轩才有些后知后觉。
继续一路向上,赢轩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还是一样的景色,依旧是涛涛不绝,而又流水无声的黄泉。
天空依旧是澄净的碧青之色,万里无云,赢轩连辨别的方向感都没有。
“碧泉碧泉,上有碧落,下有黄泉,可是要如何出去呀!”
赢轩骤然一叹,有意探寻此地,却没命探寻,更别说毫无方向感了,除了刚刚一艘古船,赢轩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物,更别说出去的路了。
“是你将我带到这里的吗?”
赢轩磨砂着手中的手稿,一声轻叹,一直不敢将其放下,从刚刚那一幕,可以肯定,要不是手稿,自己很有可能已经被磷火淹没,这是自己在这里的护身符。
哪知道赢轩的无意呢喃,却换来了手稿的轻轻颤动,令得赢轩眉毛一跳,有些目瞪口呆,难道是真的?
似是感受到了赢轩的情绪,手稿上有着一股执念,传递到赢轩的身上,似乎此地,有着令手稿放不下的东西,才将他带来此处。
手稿轻微颤抖之际,此处有一地传来一阵呼唤,和手稿遥相呼应,令得赢轩心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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