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宁没忘记自己是要上眼药的,确认了谢令善对自己的全心全意,就又想起了冯妈妈张嘴就来了的胡话。她学得倒是快,委屈地对谢令善说道:“冯妈妈之前分明是说,哥哥你成亲后,嫂嫂就要将我嫁出去了。”
她不敢说卖,一是这事情她没抓到冯妈妈切实的把柄,二是因为这样一说,谢令善肯定不会和冯萱成亲了,到时候他们又要为银子发愁。与其这样,不如现在谢令善这边留个印象,等谢令善和冯萱成亲了,将冯萱的那些嫁妆都夺了来,到时候想怎么收拾冯萱就怎么收拾她。
卫宁宁垂下眼,掩饰了眼中的恶意。
一个年幼时遭逢变故,自小就满脑子都在盘算如何好好活下去的人,当然不会管别人的死活,也不会有什么是非观念。
洛凌对卫宁宁这个表情很是熟悉。卫宁宁一旦有了恶意,打起了坏主意,就会这样装出娴静的模样。她在谢令善父亲面前陷害谢令善母亲的时候,就是如此,后来在谢令善面前,给他出主意坑害朱家的时候,也是如此。
洛凌在将主意打到冯萱身上的时候,就想过冯萱对上卫宁宁是个什么结果,到现在,洛凌都还吃不准。冯萱要动粗,直接将卫宁宁给打死了,那就不用谈了。可要是卫宁宁先想到办法谋害冯萱,结果就两说了。冯家可不是朱家,冯家老夫人不是吃素的。
谢令善全是对卫宁宁的这些小动作视而不见,反倒是焦急安慰卫宁宁:“不会的。我不会让她把你嫁了的!你就呆在家里面,我养你一辈子。”
卫宁宁破涕为笑,“哥哥真好!”
谢令善也露出喜悦的笑容。
冯妈妈却是整个人都阴沉了。
因为天色已晚,冯妈妈没什么动作。翌日天一亮,冯妈妈就回了冯家一趟,将自己的推测和冯老夫人说了。
“什么?”刚起床的冯老夫人摔了漱口的茶杯,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千真万确!那谢宁宁就是个狐狸精,将谢令善的魂都要勾掉了!这样的狐媚子可不能留下来!”冯妈妈焦急说道。
她知道冯萱的脾气,一听这事情,肯定得派人将卫宁宁给打死了。这婚事,也就吹了。冯妈妈和冯茗一样,觉得谢令善这对象极好。冯萱不可能一辈子住在冯家,冯家老夫人年岁已高,也护不住冯萱一辈子。冯萱拿着冯老夫人给的丰厚嫁妆,找个能拿捏的男人嫁了,过自己的小日子,那才是最好的选择。留在冯家,谁知道冯大老爷和大夫人会有什么动作?冯萱的嫁妆除了冯家公中出的钱,还有冯老夫人私下的贴补。那其实不叫贴补,冯老夫人将自己的陪嫁全部给了冯萱。这事情,冯老夫人瞒着冯家其他人呢。不然冯家早就要出乱子了。
卫宁宁不能打死了,也不能不管。
“谢令善怕是不会同意小姐将那狐媚子给嫁了。这人……”冯妈妈要请老夫人那个主意。
“她不是个病秧子吗?”冯老夫人慢慢镇定下来。
冯妈妈眨了眨眼睛,“奴婢看着,是个装病的。”
“装病的又如何?外人当她是真病了,谢令善当她是真病了就好。”冯老夫人淡定道。
“这要小姐一嫁过去,她就病死了,谢令善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家自然是不用怕他,可小姐的这门婚事就……还有小姐那性子……”冯妈妈觉得左右为难。
“自然不能马上病死了,得慢慢病死了。病入膏肓的人,可都会毁了容貌,连性子也要有些变化。”冯老夫人微微笑了起来。
冯妈妈眼睛一亮,“老夫人真是高明!”
“这事情你亲自去办。萱儿那里,可得看着点。”冯老夫人正色道。
“老夫人您放心,奴婢省得的。”冯妈妈低眉敛目,恭敬应是。
卫宁宁还不知道冯家已经准备要了自己的性命,和谢令善正蜜里调油呢。
洛凌看冯妈妈一早就出去了,跟着去听了墙角,对冯家的狠毒也是刮目相看。她准备等卫宁宁那边出现点状况,再给卫宁宁提个醒。
日子转眼到了谢令善成婚的那天,也到了朱家要给朱莹雪结冥婚的那天。
两边正好选在了同一天,又有个谢令善在,这件事倒是成了安州府的一个热议话题。
冯萱为此发了脾气,被赶过来的冯茗劝住了。
“朱家是个识相的,你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冯茗压着火气说道。
朱陶文能成为安州的一个大商贾,当然有打点安州大大小小的官员。安州知府也在其列。这次选日子,还是朱家先定下,冯家后定下的。朱陶文知道后,不愿委屈女儿,就特地上门,给安州知府罗世昌和冯家都客客气气打了招呼,送了礼。
冯老夫人本来和冯萱一样不高兴,但被冯茗劝住了,压下来不满,又将朱陶文送的厚礼添到了冯萱的嫁妆里面,心情舒服了很多。
冯萱却是不管不顾的,更注重自己的脸面。
“他要识相,怎么就选了今天?”冯萱叫嚷道,“一个开铺子的贱胚子,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贱人,还要跟我同一天结亲?!”
冯茗气得肺痛,看冯老夫人神色有所松动,好像要陪着冯萱胡闹了,顿时就急了起来。
她是不怕朱陶文的,可罗世昌还在安州当知府,为了个姨妹,压着安州的商贾换日子成亲,这事情闹起来,没脸的只会是罗世昌。
此时的朝政乌烟瘴气,卖官鬻爵、受贿索贿成风。其他朝代没什么油水的言官,在现在就是敲诈勒索的一把好手。让他们捉了把柄,不出点血,就等着被参一本,影响将来的升迁吧!做官的人人都会算账。给言官银钱,是花钱免灾,只是减小损失。这笔钱要是送了上峰、送了吏部,给自己换个油水的官职,不是更划算?
因为冯萱打死了自己夫婿的事情,冯茗请罗世昌出面,还用了自己的陪嫁银子,堵了李家的嘴,罗世昌已经是对冯茗有所不满,跟冯茗明说了,冯萱再闹出事情,他就严惩不贷。冯茗生怕罗世昌来个百年难得一遇的铁面无私、秉公执法,将自己母亲给气疯了,不管不顾闹起来,到时候再拖累她。这会儿对冯萱,有心将她掐死,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劝说。
“你想想看,这同一天结婚,你对谢令善不就有的说了吗?”冯茗绞尽脑汁,“谢令善有这样丢脸的事情,在你面前就又低了一头。他肯定要嫉恨朱家,到时候,你撺掇他去和朱家打擂台,他可就顾不上家里那个病秧子了。”
冯萱的暴脾气停了下来。
冯茗松了口气,“到时候,他不着家,你趁机将那个病秧子嫁了,不是正好?”
冯老夫人眼神闪了闪,对上冯茗的眼色,也不做声了。
这样也好,把谢令善支使出去,将他和卫宁宁分开一阵,到时候卫宁宁病入膏肓,他乍见面目全非的卫宁宁,也生不出什么怜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