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村子里青烟寥寥,从烟囱冒出青烟,我在还在灶屋坐在矮凳子上烧火,这会就突然听到大门外面陈水生叫奶奶的声音。陈水生是村里庄稼汉,那声音很尖锐,就跟村里拿着生了孩子掐着腰骂街的妇女一样。
“陈阿婆,不好了。”
今天天色并不是很好,陈水生穿着布衣戴着草帽,气喘吁吁的冲到奶奶家。
“水生啊,这是咋了,瞧把你急的,村里出啥事了?”
奶奶慢腾腾的出了隔房,对进堂屋的陈水生问道。虽然奶奶眼力不是很好,但是声音徐婆还是可以分辨的。
“村子……死人了!”
陈水生取下草帽,然后不停的对着自己扇,满头大汗,看样子是一路跑过来的。
“啥,村子,村子又死人了,谁死了!”
奶奶的脸色刷的变了,用了一个又字,完全因为王德财刚去世不久。这让奶奶有些惊愕。
奶奶着实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她怔怔的看着大贵,嘴角都有些哆嗦。
“是杨明福的儿子阳崽子!”
被奶奶一问,大贵擦拭了一把汗水,连连说道。
“阳崽子?”奶奶呢喃一句,又问道,“那孩子不是去城里打工了吗?”
“不是,阳崽子昨晚上刚回来,而且我听村民说,他回来的时候在村外遇到鬼了,被吓的不轻,到屋里折腾大半夜才睡下,谁知……第二天就糊里糊涂的死在炕上了。这不,您辈分高!想让您老过去瞅瞅。”
提起杨阳,奶奶也是一脸惋惜,那娃从小懂事,现在可才二十来岁岁啊。就这么没了,让人怎么不心痛。
“走,快带我去看看!”
奶奶拿着靠在门口的拐杖,使劲的剁了剁地面,一脸的急促。
“二丫,你们俩就待在这里,一会儿我就回来。”
奶奶出门啷呛的走了几步,又对着我和婶婶说了一句话。
奶奶到杨明福家里的时候,外面已经围满了很多村民,都站在门口,伸着脖子望里面看,想看清楚个大概,留着当吹嘘的资本。各自小声议论着。
“陈阿婆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大家都转身看到了奶奶拄着拐杖,步珊褴履的和陈水生走过来,而大家也很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
房间里还有些黑暗,这山村还比较落后,因为住在深山老林里,加上没有多少人家,连电都没有通,只能用煤油灯,但是煤油也挺贵,一斤要好一两块钱,村里人能省则省了。
在房间里,村长和几个村子里的老一辈都在。在床上,阳崽子的尸体,就摆放在竹席上,直立立的。
奶奶一踏进房间里,就让气氛缓解了很多,而杨明福看到奶奶到来,也是擦拭了一把老泪,声音沙哑道,“阿婆,你可算来了,你看看这……,我阳儿子。”
杨明福说着,眼泪又不禁的落下来。
“明福,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也不要太伤心,阳崽子是个孝顺的娃,不会受罪的。”
奶奶安慰了杨明福一句,然后走上前,看了看躺在地上直立立的阳崽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尽管她有些老眼昏花,但是也能够模糊的看到阳崽子表情上残留的怪异。
“叫外面的人都散了吧,围在这里叫什么事儿。”
奶奶瞅了一眼大门口的村民,他们都不敢进来,但是心里好奇,又一个劲的探头想要看个究竟,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村长吴正国作为这个村子的领队,虽然作为带头的,但是论见识,自然比不过奶奶,对奶奶,村里那个不毕恭毕敬。所以在奶奶说完这句话后,村长从沉默中回过神来,然后理清一下思绪,走到大门前,扯着嗓门大喊道,“你们今天不下地干活了,都围在这里干嘛,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见到村长发话了,围在门口的村民都缩了缩脖子,嘴里捣腾两句,悻悻的离开了。
“不就是看一会嘛,有什么稀奇的。”
一个光着膀子留一身黝黑的单身汉,撇了撇嘴嘀咕一句。
“二娃子,我说你都二十一二了你凑啥子热闹,你还是赶紧找一个******媳妇给你暖床,不然冬天冷死你。”
一个脸上被阳光晒的蜡黄的妇女,随便的说了一句,惹的大家一阵嘲笑。
“你们笑个屁啊,大婶子,你看着,过几天我就找一个大胖媳妇回来,有你们羡慕的。”
说完,二娃子头干脆一撇,不屑的掠过其他人,屁颠屁颠的转身走了。
“瞧那没出息的样儿!”二娃的神情,让村子里大婶大妈一阵白眼。
略显阴暗的房间里面,弥漫了一股淡淡的悲凉,奶奶摸索弯下身子碰了一下已经全身冰冷的阳崽子,隔了半天,忍不住的摇头叹息道,“这娃昨晚指定被吓到了。”
“阿婆,您老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村长一听到奶奶话里隐约带点玄机,一下子就猜到奶奶可能还有后话,对于奶奶,他是明白的,她懂很多人不知道的事情。况且上一次王德财家出事,说到底还多亏了奶奶和韩瞎子。
“这娃的手还蹦的很紧,全身也都是一样,说明是被吓到了。”奶奶的脸上布满了哀愁,摇头说道,“后天是农历二月初三,是一个好日子,料理后事,阳崽子的尸体,就埋到后山山边那块土里吧,哪里开阔,是一个好地方。”
尽管一边说。奶奶还是忍不住的叹息。
“陈阿婆,你出来一下。”
奶奶的话刚落音,杨明福就插话了,房间里还有五六个村里的老一辈在,他不方便说,所以就只能借一步说话。
和杨明福来到门口,这里光线很充足,使得徐婆能够清楚的看到杨明福那张老泪纵横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
“明福,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也要想开点,阳崽子的事你就不要多想了,把后事办了,我这个老婆子也帮不了什么忙?!”
奶奶于心不忍,他能够体会,杨明福心里的痛,本来妻子死的早,家里就一根独苗,延续香火和光宗耀祖都全部寄托在阳崽子身上了,杨明福千辛万苦的拉扯大,却发生这样的事,他自然不会好过。
“陈阿婆,我瞅这事不是那么简单,昨晚上阳崽子回家的时候就说在野人沟子里遇到怪事了,我安慰了大半夜才劝他睡下。可……可我早上起来叫他,谁知,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杨明福用穿着的灰衣服抹了一把眼泪,样子说不出的哀伤。
“这事咱们现在不知道啥原因,咋了,你难道还怀疑是……”
奶奶说了一半,顿时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