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钢琴前，顾延西穿着米色宽松的家居服，赤脚，抚琴的手指非常好看。
他的手，右手指节上有些微红，田木槿想到他刚刚用这种手砸了墙，想必也是很痛的。
之前的恐惧渐渐消失，心底，竟然有些自责和于心不忍。
这可是双弹钢琴的、修长漂亮的手啊，田木槿心想，也许，她不该说谎的。
“怎么了？不会唱吗？”顾延西打断了她的出神。
“啊？”田木槿这才想起，自己被叫过来的原因。
她急忙拿出手机，尴尬地说：“等会哦，我看下歌词先。”
全部看了一遍，田木槿才说：“好了，开始弹吧。”
前奏慢慢响起，悠扬、温暖，却又十分的忧伤。
田木槿等着节奏，开始唱：“我的天是灰色，我的心是蓝色……”
“其实我不想对你恋恋不舍，但什么让我辗转反侧。”
唱到这一句，田木槿已经是勉勉强强。
“我是真的为你哭了，你是真的随她走了，就在这一刻全世界，伤心角色……”
还没有唱完，直接破音，她尴尬地扯着嗓子，把调子也降得变调。
她涨红着一张脸，互相捏着手指，唱不下去。
琴声也随之停了，田木槿看见，顾延西右手轻轻.握拳，放在唇边，忍着偷笑。
什么嘛，田木槿不甘心地说：“刚刚我那是发挥失常。”
“是吗？”顾延西仍是笑着的，显然就是不相信了。
“我告诉你哦，我可是得过校园歌唱比赛第一名的。”
田木槿自豪地继续说：“而且还是自己边弹钢琴边唱呢，厉害吧？”
“你会弹琴？”顾延西的眼底，产生了一些兴趣。
田木槿底气十足地说：“当然啦，我七岁就学过了。”
“好啊，那你弹给我看看。”顾延西让位，示意她坐在椅子上。
“咳咳。”田木槿咳了两声，掩饰心里的紧张，坐在椅子上。
牛皮都吹出去了，怎么也得露两手给他看看，可是弹什么好呢？
“就弹你得第一的那首曲子吧，怎么样？”
“啊？”田木槿一愣。
顾延西疑惑道：“怎么了？不能弹吗？”
“不是，不是，”田木槿心虚地说，“你确定要听？”
“当然！”男人肯定地回答。
“那个……”田木槿犹豫道，“是一首民歌。”
顾延西点了点头，示意她开始弹。
“蓝蓝的天，高高的山，”田木槿尴尬继续唱，“阿妈放牧还未还，吹起牧笛唱起歌儿……”
顾延西突然咳了两下，然后低头用手掩了嘴，眼里浮现出清澈的笑意。
琴声戛然而止，田木槿的声音也停下来。
“我说过是民歌了，虽然这有点儿歌的味道，但有什么好笑的。”
田木槿有些气恼，又觉得丢脸，脸上更是红得不行。
顾延西抬头时，眸中的笑意还未散去，映得眼睛倍加生辉。
“挺好听的，怎么不继续弹了？”
男人说完，连田木槿自己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我又没说谎，真的得了第一呀，虽然是小学的时候。”
“就小学？”顾延西疑问，“之后呢？为什么不学了？”
田木槿随口说：“我学了一段时间，觉得没意思，不想弹了，我妈就由着我咯。”
“所以就荒废了？”
“也还好啦，因为钢琴没卖掉，我就偶尔自己弹着玩，还蛮开心的。”
她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反正我又没想着往才女的方向发展。”
“如果你.妈妈不那么随着你的性子，也许这也能成为一项技能。”
顾延西说完，田木槿解释说：“我妈也是太宠我，我有时候也埋怨她来着。”
“埋怨什么？”
“就是说，小时候不督促我咯，害我养成了这副疲懒的态度，要不是程旭，我连……”
她打开话匣子，就开始话不经大脑，意识到说错话，忙住嘴。
“连？”顾延西问道，“什么？”
田木槿见他的态度依旧温和，并没有生气，才敢继续说：“连C大也考不上。”
“你考上C大是因为他？”
“嗯，”田木槿点了点头，“追男生追到这个份上，每次说出去，总觉得挺励志的。”
她傻傻地笑了笑，并没有太多伤感。
一会，顾延西又问：“你喜欢他什么？”
田木槿想，想不成他现在是要扮演知心哥哥了？
因为平和的气氛，田木槿也没有再掩饰，说道：“我也不确定，很多方面吧。”
“比如呢？”男人很有耐心地问。
“我觉得，高中那会，应该全校有一半的女生都喜欢他。”
“看来，他很受欢迎。”
田木槿忙点头说：“对啊，超级的，每次比赛，为她加油的女生可以绕操场一圈。”
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又说：“我记得还有很多外校的女生，都会来。”
“那你是因为大家都喜欢他，所以也喜欢上他的？”
田木槿否认说：“当然不是！”
“那是喜欢他什么呢？”
“也许是一种感觉吧，就觉得，想到他，看见他比赛就很激动，有点像追星的那种。”
“那现在呢？还是一样的感觉吗？”顾延西问。
田木槿的表情忧伤起来，回答说：“不一样了，现在想到他，总觉得难受。”
“不开心了？”
顾延西问这话时，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被田木槿一记白眼瞪了一下。
“明摆着的，干嘛一直问？”她不悦道。
“所以你不喜欢他了？”
“我……”田木槿被他的问题绕晕了，她不确定自己要怎么回答，男人想听到什么答案。
最后，她说：“不喜欢了。”
她赌对了，这个就是男人想要得到的答案。
可事实上呢？田木槿也不清楚，喜欢？或者不喜欢？反正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发现，今天，不对，这会儿，男人心情好像挺好的。
他拉着自己坐在钢琴前，说要教她弹琴。
男人在身后抱着她，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握着她的手，教她弹奏乐谱。
田木槿的后背，和他结实的胸膛紧紧贴合着。
他温柔的呼吸，喷在她的耳际，引得田木槿的耳朵整个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