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西打了她，和上次不同，这次她至少被他打了三十，不对，也许是四十鞭子。
他一开始还说这是轻的，什么只有一些刺痛。
慢慢地，田木槿的泪水又涌上来了，她把头陷入枕头里，无法抑制的痛哭起来。
她哭，不是因为疼痛，不是因为不甘，也不是委屈、羞辱。
都不是！她是在害怕，她害怕自己会变成奇怪的人，因为她好像喜欢上了一个奇怪的人。
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她喜欢上了顾延西，喜欢他的眼睛，他的声音，甚至是他的非人对待。
那个男人，总是有这样的掌控力，轻易地征服了自己，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泪水像开了闸一样流出来，仿佛永远没有停止的时候。
当顾延西取了药回来，一眼看见的这一幕，就是女孩埋在枕头里，悲伤地痛哭。
他打开了灯，原本昏暗的房间，忽然亮若白昼。
那个痛哭的小人儿，倏然止住了哭声。
就像是被吓着了一般，身子微微抽.搐，接着颤抖起来。
“怎么了？”男人的语气带着深深的困惑。
他坐在她的身边，要她抬起头，看向自己。
田木槿停不住抽噎，急忙抹掉眼泪，摇头说：“我没事。”
“没事？那为什么哭？”他把手伸进被子里，抚着腿上依旧灼热的皮肤。
见田木槿皱了皱眉头，他柔声问：“是觉得很疼吗？”
女孩又摇头，只是一句话也不说。
“我不明白，我刚离开之前，你不是还好好的？”
顾延西望着她，表情变得慢慢凝重起来。
他掀开被子，仔细去看那些伤痕。
比粉色更深一些的红，只打了二十一下，不至于会太疼。
顾延西想，他应该把握好了度，没有太过才对。
女孩之所以痛哭，只是因为蒙着眼，无法预料自己下一步的动作，所以放大了恐惧和疼痛。
他很清楚，这样的颜色，远没有达到疼痛的极限。
原本，他的确是这么自信的，只是现在，看着田木槿这个模样，他又开始有些怀疑了。
他为她细细擦着药，安慰道：“明天就完全不会痛了。”
接着又去取了水，让她把药给吃了，说能安神，也有助于睡眠。
从始至终，他一直很温柔，温柔得让田木槿害怕。
她几乎没有抬眼看他，只是简单地回应着一些“嗯”，或者“好”。
“你在害怕我？”男人的眼中，仿佛覆上了一层受伤的颜色。
田木槿咬着下唇，没有否认。
“因为我打你？”顾延西又问，“你觉得我很过分吗？”
田木槿摇头说：“你有权利打我，我们签了协议，我很清楚。”
男人没有再说话，空气变得十分静谧，还有一点忧伤。
许久，他才说：“我以为你会喜欢，至少，你后来的表情，很满足。”
田木槿的脸红了起来，她想起俩人热切的缠.绵。
她的不言不语，让顾延西慢慢没有了耐性。
他皱着眉，眼睛里冷若冰霜，说：“你需要坦诚地告诉我，你的感想，你究竟哪里不舒服，为什么？”
田木槿偷看了他一眼，目光闪躲，不知道如何说起。
“只有这样，我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以后该怎么继续。”
他抚着她的脸颊，温柔地问道：“你明白吗？”
“我……我……我觉得，太痛了。”田木槿随便找着借口。
她总不能说实话，说害怕，是因为对他矛盾的感情，难以释怀。
“只是这样？”顾延西的语气有些疑惑。
田木槿忙点了点头，回答说：“就是这样，从小到大，我爸妈都不舍得打我。”
她说着说着，又一时动情，真的哭了起来。
顾延西被她哭得有些无所适从，原本冷静的表情，也变得慌乱起来。
他慌忙道歉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你这么怕痛。”
拇指摩挲，慢慢抹掉她的眼泪，他又说：“别哭了，我以后会再轻一些。”
“以后？”田木槿撇了撇嘴，眼底满是泪水，就像是一个害怕打针的小女孩，泪眼汪汪。
“好，我暂时都不会惩罚你了，好了吧？”
“暂时是多久？”田木槿难得见顾延西服软，开始破涕为笑。
见她笑了，顾延西无奈地摇了摇头，捏着她的鼻子，说：“你想要多久？”
“永远！”田木槿狮子大开口。
“三个月。”他咬了口她的唇，陈述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哦。”田木槿垂下头，她想，自己要不要再继续哭一会，也许能变成四个月，半年？
顾延西拍了拍她的头，柔声说：“好了，先休息吧。”
他说完，将田木槿盖好被子，起身要离开，手腕却忽然被抓.住。
“你要去哪里呢？”她看着他，询问。
顾延西简洁地回答：“出去一趟。”
田木槿眨了眨眼，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你问。”他说完，重新坐回床边。
“你为什么喜欢上打人呢？”
顾延西笑道：“我不喜欢打人。”
“不喜欢？”田木槿表示不信，“可你分明就很喜欢的样子。”
“我只是喜欢掌控，”顾延西解释说，“我喜欢那种控制的感觉，你明白吗？”
田木槿摇了摇头，她当然不会明白。
“我希望你能按我设定的规则生活，你要遵守我指定的条例，如果违反，我就要惩罚你。”
顿了顿，他继续说：“还有，我想要控制你，剖析你，不仅仅是你的身体，还有你的心，你的灵魂。”
他看着她，目光深邃，那样专注认真，仿佛真的能望进人的心灵。
田木槿的心微微颤抖，她几乎陷入了这样的眼神中，无法自拔。
“我要得到你，你的全部，小木槿，我说过，你的一切都会是我的。”
霸道的话，他却说得从容自然，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一切都理所当然。
他见田木槿茫然地看着自己，一句话也接不上，温柔地微笑，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睡吧，”他柔声说，“别想太多，跟着我就好。”
渐离渐远的脚步声，戛然而止的关门声，重新安静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