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旭不记得他是怎么走出公寓的,独自走在大路上,大脑一片空白。
渐渐地,他想起来了,想起之前田木槿和他说的每一句话。
她终于告诉了他那些天的事。
虽然程旭一直很好奇,但是她不主动说,他也就没有去问。
她说她消失的那半个多月,她一直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她看不见他的长相,也碰不到他,因为那男人蒙住了她的眼睛,束缚住了她的手。
他吻她,鞭打她,却又非常温柔地爱.抚她。
“够了!”程旭当时怒吼道,“我不想知道你和那个有钱人是怎么玩的前.戏。”
吼完这句,他直接离开了。
嫉妒和愤怒充斥着大脑,他怕继续留在那儿,自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也许他会伤害她,狠狠的!
程旭想要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却怎么也平复不了。
所以她才变的,变得常常恍恍惚惚。
所以吻她的时候,她变得全身紧绷。
因为想到了那个男人,最先占据了她身体的男人。
程旭双拳紧握,他真的把那人找出来揍一顿,可他连那人是谁也不知道。
夜越来越黑了,漆黑的天空没有一点星星。
明天也许会下雨呢,田木槿心想,下雨的话很麻烦吧。
我还要去医院照顾妈妈,还要四处找工作,凑钱给她治病,我没空坐在这儿发呆了。
于是她抹掉眼泪,慢慢站起身,开始收拾去医院要准备的东西。
整理东西时,田木槿偶然发现,刘惠房间的书桌上,放着一封已经拆开的信。
将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张法院传票。
原来为了还债,这间房子已经被法院变卖,离最后的强制期限只剩下三天。
这件事刘惠一直瞒着,没有告诉她,如今却让田木槿的心在瞬间凉透了。
三天,她要搬到哪里?她已经快要没有钱了,又有哪里可以去?
现在所有的亲戚对自己避之不及,田木槿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死胡同,走投无路了。
急转而下的命运,还能更悲惨一些吗?
能挺过去的!田木槿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坐回电脑前,上网寻找便宜的出租房。
第二天,她去医院,独自和刘惠说了很多话,是在和她说,也是在和自己说。
“妈妈,我会坚强,会一直等你醒来,我再也不是那个要你保护,只能躲在你背后的田木槿了。”
离开医院后,她依照前一晚留下的电话,开始寻找能够暂时居住的地方。
廉价的出租房,环境恶劣得无法想象。
不到十平米的房间,墙壁又脏又黑,因为每栋房挨得近,屋内常年不见光,潮.湿阴暗。
“是这间?”田木槿皱了皱眉,询问一旁的房东,“是不是弄错了?”
看出了她脸上的嫌弃,房东略带不悦地说:“五百块,能租到这样的房间已经不错了。”
田木槿咬了咬唇:“可网上贴的照片好像和这房间不太一样。”
“你到底租不租,”房东不耐烦地道,“你不要的话,还有一堆人排队等着租。”
和心理底线差距太大,田木槿一时无法接受,离开了。
她又找了好几处地方,许多要比第一个房间还要脏乱,或者是太过偏僻,或者是位于地下室。
毫无所获地过了两天,第三天,她终于下了决心,找到第一家房东,租下了那间房。
虽然环境不好,但却离妈妈所在的医院很近,而且周围又有很多商铺、写字楼和公司。
相对而言,已经是最佳的选择了。她想。
将行李搬进房间后,整个房间显得更加狭小,除了床和衣柜,只剩下一条勉强通向卫生间的过道。
一个月的时间,起早贪黑,她兼职了三份工作,除了上班、去医院就是在睡觉。
有几次,她在去医院看妈妈时,看见了守在病床旁的程旭。
她躲着不敢见他,直到他离开,然后抹掉眼泪,坐在妈妈身边,沉默许久。
无论是手机、短信还是一切交友通讯,她一概将程旭拉黑,誓要把他忘记。
这样决绝的表现,就像是在和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划上分割线。
田木槿想,她不能见程旭,否则自己所有的伪装都会破碎。
她会不舍得再离开他,她会依赖上他,最后害了他。
可最终她还是遇见了他,很像是偶然,事实上却是必然。
因为程旭给了护士自己的电话,让她看见田木槿来医院后,立即通知自己。
“你……”田木槿见到他冲进病房时,脑袋里一片空白。
“你现在住哪里?这些天都在做什么?为什么屏蔽我的电话,为什么故意躲着我?”
程旭将田木槿拉出病房,楼梯间内,劈头盖脸的就是一连串的“为什么”。
“我那天太生气,所以吼了你,和你说了那些伤害你的话,但我不是故意的。”
程旭握着她的肩膀继续说:“明明你才是受害者,明明知道你是身不由己,我还那么无理取闹,真是该死!”
田木槿没有说话,她眼底满是动容,静默地看着他,泪水盈眶。
“冷战结束,我们和好吧,好不好?”他说着,握着她手臂的力道更重,就像是在传递自己的意念。
四目相对,浓烈的视线交织着满目的痛苦忧伤。
“不好,”田木槿的声音很轻,轻飘飘地散在空气里,“我们已经分手了。”
也就是在这瞬间,程旭眼中的热切凝固了。
“有男人愿意包养我,给我钱……我选择了最轻松的途径活着。”
田木槿幽幽地说:“程旭,我已经不是那个傻傻暗恋你,追求你的田木槿了。”
她不记得程旭离开时,自己蹲着地上哭了多久。
一切都会好的,逆境之下,才能成长。
口号似的心灵鸡汤,支撑着已经遍体鳞伤的田木槿,可她不懂,被强行绷紧的弦,一拉就断。
当她离开医院时,夜已经深了。
昏暗的灯光下,一辆面包车忽然停在田木槿身边。
她还没回过神,几个男人忽然冲下车,强行把她塞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