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看到史十七的表情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因此也只好静观其变，不敢多话。
可许若语似乎不这么想：“有什么关系？反正这趟业务又不复杂，善后这种事情，本来都没有必要的。”
“这就是你旷工的理由？想要造反了？站过来，站过来。”
史十七手往唐林旁边一指，对着许若语带着三分严厉，七分无奈地说道。
许若语嘴上有些逆，但行动上还是挺顺的，史十七一说，她倒是还真的乖乖地就站了过来。
“许若语，你刚才说没有必要？你可知道我们公司有多少同志就倒在了这项觉悟上，事事有万一，这工作态度迟早害了你。”
史十七手戳桌面，掷地有声。
许若语依然不以为意：“后勤部的家伙们来了还不是这副态度，一个拿钱办闲事，双休日基本不干活，还满地油水捞的蛀虫部门，他们的分内工作，我帮着看一眼就该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没想到史十七听到这话后，嗓子像是被呛进了水一样，连连咳嗽了几声。
“许若语！对同事提意见注意语气。”
“事实如此。”
史十七的左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右手捂了捂额头，表情看上去有些难堪。
这其中似乎有些猫*腻。
但不一会儿，却又见他重整气势，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问题，我们下来再讨论。这次把后勤部的工作安排给你主要是考虑到想让你带唐林熟悉熟悉工作。就算有抱怨，也要分清楚状况！”
经史十七这么一说，许若语也不再辩解，就单方面地听着史十七的训诫。
但表情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像是没有在听。
唐林稍微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怎么被晾在了一边？
而且，怎么指责的重点莫名其妙地就转移到了许若语的工作态度上了？
今天这事情的起因貌似不是因为这个啊？
回想了一下刚才许若语和史十七的对话之后，唐林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许若语她故意的？
唐林越想越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许若语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做事的态度看似直接了当，其实总是特别委婉？
原来她表面上冷酷无情的，内心里果然还是个大好人啊！要不然又怎么会如此袒护自己？
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唐林竟多少有些感动。
不管怎样，哪怕是出于心中的正义感，唐林也认为有必要向史十七说明实情，不能让许若语一个人去顶。
是男人就该老实讲明实情，承认错误，说！
“那个，其实今天弄成这副样子主要还是因为……”
谁知唐林话还没说完，史十七却迅速截了过去：“我知道，在你来之前许若语已经告诉我了，你的事我们等会儿再好好谈谈。”
史十七认真地对着唐林说完之后，转而又恢复了对许若语的训话。
唐林呆愣在原地，嘴角微抽。
那一刻，唐林有生以来第一次切实感觉到了被正义和公道所背叛的痛苦。
天真总是容易受伤的。
史十七对许若语的训话还在继续，不过从他的语气和不断重复的内容上可以听得出，他似乎已经说得有些烦了。
大概许若语也是个犯事儿的老油条了吧？
不到一会儿，在唐林耳边不断嗡嗡作响的讲话声突然沉寂了下来。
他知道，这是要轮到自己了。
侧眼像许若语瞟去，发现她被说了这么久，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果然是个老油条了。
“唐林，往哪儿看呢？”史十七侧身面向唐林，敲了敲桌子。
唐林一摆头，连忙回过神来。
史十七看着唐林沉默半天，二郎腿翘起又放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对唐林说，那副纠结的模样就差再点根烟了。
“唐林，按理说在实习期间，你有太多不知道的东西，犯点儿小错再所难免，工作上的事我就不做什么批评了。”
“但是有件事我希望你记住，我们这一行不要求高学历，也不要求一开始就具备什么工作经验，你说说看，21世纪什么最重要？”
唐林看了一眼史十七，小声地答道：“人才。”
“素质！”
唐林低头。
史十七缓了缓，泯了一口放在桌上的清茶，语重心长地说道：“虽然我们表面上像是在从事一份普通的工作，但不要忘了你的雇主是谁。你的灵魂，时刻都将受到考验。”
“学会冷静地思考，睿智地计划，从容地行事是身为一名死神助理员所应当具备的涵养。如神袛般的存在着，亦是你们所追求的最高目标，明白吗？”
唐林闭着眼睛点了点。
大道理讲完后，史十七神情又稍微自然了些：“就事论事，说吧，你为什么随意离开，有什么急事吗？”
唐林被问得有些难堪，特别是许若语还在这里，有些话不太好说出口。
但是一想到反正许若语她自己都已经先把事情给捅了出去，那也用不着再客气。
“实际上，我是对公司的安排有异义。”
史十七饶有兴趣地看着唐林：“喔？你说说看，怎么个意见。”
唐林正了正身体，像是作报告一般地说道：“我认为，许若语前辈虽然业务能力突出，但不善于沟通交流，因此不适合指导新人，我从她哪里也学不到什么东西。所以才……”
唐林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却已表达完整。
史十七听闻后，转而侧目盯向了许若语：“你听到了？”
许若语的目光则又偏向了另一边，漫不经心地反问道：“那有怎样？”
史十七无语凝咽，只见他拿起了电话，像是打给了艾成，对他交代了点些关于工作的事，估计也就是这善后的工作。
随后便见史十七放下了电话，站起了身，开始收拾起东西来，并顺便对着唐林和许若语两个人一齐问道：“再问你们个问题，21世纪职场，什么最重要？”
许若语毫不理会，只有唐林想了想之后，再次小声地说道：“素质。”
“团结！”
唐林的头埋得更低了。
“给你们今天安排的工作，我现在就亲自去帮你们处理。”
史十七两根手指指着许若语上下晃了晃：“许若语你就留在这儿，既然不想用行动说话，那就给我用嘴皮子，把事情一五一十地给唐林讲清楚，就给他讲后勤部负责的工作内容。回来我就问他。要是到时候他什么都还不知道，我就……”
史十七气势如虹地说到这里时，却突然就卡住了，他似乎暂时也想不出来一个好的惩罚方案。
在死神手下打工估计不用担心扣钱，降薪等问题，许若语如果不是干部的话，就更不用担心降职了。
史十七憋了半天，最终却憋出一声冷笑：“我就给你俩办张结婚证，让你们好好团结团结！”
许若语听闻此言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而唐林就不淡定了，这是在搞什么鬼名堂？！
“史老板，你别开这种玩笑了！”
“玩笑？唐林，你摸着良心讲，我有忽悠过你吗？”
唐林一愣，他分不清史十七是在讲笑话，还是鬼故事。
史十七说完，把外衣往手上一搭，穿个衬衫就准备出去。
“记住，我回来之前，不许看资料，不许出办公室，有什么反对意见吗？”
这一次，唐林和许若语倒是极其默契地一齐说了声：“有。”
“无效。”
史十七干净利落地回复了一声，然后关门，走人。
许若语和唐林对视了一眼，依旧无言。
许若语一脸无趣，又坐回了沙发，也不打算作什么解释，只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据说结婚以后，分居几年可以离婚来着？”
唐林一阵苦笑：“前辈，你搞错重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