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蒙天城之后,卞少白继续朝幽冥涧方向飞驰。
一路上,耳边的风在呼呼作响,卞少白心无旁骛地赶他的路,风灵几次欲开口说话,最后不得不忍住了,她能感受到卞少白内心的焦虑,那是一份责任,一份担当。
东方吐白,卞少白来到了一处湖泊。十多天的不眠不休,卞少白感到些许的疲惫,因此,他决定在湖泊边稍做停顿,嗽洗一番,然后再继续上路。
宽阔的水面一望无垠,湖水清澈,微风吹拂,湖边水草随风起舞,摇曳的芦苇丛中,隐约能见到一些水鸟的身影,十分的寂静,十分的安逸,面对这种安逸平静的生活,卞少白真不忍心去破坏。
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家,那是一处江南水乡,自古以来就有渔米之乡的美誉,是父亲出生的地方。每当寒署假,父亲总会带着一家子回到老家,看望年迈的爷爷奶奶,对久居闹市的小孩,恬静的水乡生活,反而显得有些枯燥、乏味。
到了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卞少白问他父亲,每年寒署假为什么一定要回老家呢?为什么不接爷爷奶奶回城里住呢?父亲没有直接告诉他为什么,而是将他带到了离家不远的湖边。
在湖边,父子俩就静静地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爸,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呢,难道就这样一直站着?”卞少白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答案需要自己去找寻、去体会。”父亲告诉卞少白。
“你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我相信你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他父亲说完之后不再说话,眼睛微闭,轻轻地呼吸着湖边的清新空气。
卞少白见父亲不再说话,只得静静地陪在父亲身旁,学着父亲的样子,微微闭上眼睛,轻轻地呼吸着湖边的清新空气。
大约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父亲终于睁开了眼睛。
“少白,你闻到了什么?”父亲将头转向卞少白。
“一股水草的味道。”卞少白回答。
“还有呢?好闻吗?”父亲继续问。
“还有股泥土的味道,有点清香,有点腥,还有点……”卞少白想到了很多,眼睛仍然微闭。
“这就是大自然的味道?”卞少白反过来问父亲。
“对,这就是大自然的味道,刚刚你还想到了些什么?”父亲继续问卞少白。
“我感觉自己在拥抱大自然,感觉自己烦燥的内心在慢慢地趋向平静,先前的浮躁、各种杂念都抛之脑后,现在心情非常的舒畅。”卞少白如实地回答。
“很好,我想这应该是你要找的答案,如果你将来走向工作岗位,我想你的感受会更深刻些,喧嚣的闹市灯红酒绿物欲横流,容易使人迷失方向,大自然是我们真正的良师益友,拥抱大自然,才能拥抱美好的明天。”父亲的话意味深长。
“拥抱大自然,才能拥抱美好的明天。”卞少白默默地念叨,他目前自创的几套功法,灵感就是来自大自然,这与父亲当初的话不谋而合,难道是巧合?或者是潜移默化之中,少时种下的种子,如今开始悄然萌芽。
“看来三行元素攻击术将来大有可为?如果再加入其他属行元素,威力很可能会变得更强,经完善之后,将诞生一门属于自己的神级功法?”卞少白寻思。
“起风啦!”卞少白感觉一丝清凉,波涛随风而起,他看到了水中的芦苇在剧烈的摇摆,水鸟从摇摆的芦苇中惊起,寂静的环境刹那间被打破,湖中的波浪一浪高过一浪,远方天际处是白茫茫的一遍,铺天盖地朝湖岸边涌过来。
“湖潮?”卞少白见过钱塘江潮,就想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倒也贴切。
“小哥,快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湖边走过来一位农夫向卞少白发出了预警。
“往哪儿走?”卞少白傻傻地问道。
“当然是附近的山上!快跟我一起跑吧。”农夫一边告诉卞少白一边急驰而去。卞少白紧紧跟上,他很好奇,这湖潮到底是怎么回事。
哄隆隆……,如同平地起惊雷,一道近百米高的潮水转瞬而至,卞少白感觉到大地都在颤抖,那些还在捕食的水鸟竟吓得忘了展翅高飞,如此高速推进的湖潮,连卞少白都始料未及。
看到逼近的潮头,卞少白只得抓住还在拼命狂奔的农夫,化做一阵疾风消逝在湖岸边。
汹涌的湖潮向陆地推进几千千米,湖潮经过的地方,几乎全被摧毁,一个新的湖泊异地形成了。
卞少白切身体验了一把大自然的威力。
飞在半空中,卞少白觉得这次湖潮来得太过突兀,如若没有其他力量加持在湖潮之上,湖潮不可能来得如此之快,湖潮的威力也不可能如此之强。
“事出有因!”卞少白给这次湖潮下了结论。
“老人家,您醒醒!”卞少白将那位农夫带到了远处的一座山上,此时的山竟成了新成湖泊中的一座岛屿。
“我死了吗?”老人家揉了揉双眼,惊魂未定地看着卞少白。
“我俩都还活着。”卞少白告诉农夫。
“真的?”农夫半信半疑。
卞少白点了点头。
“天神显灵啦!天神显灵啦!”农夫爬起来朝卞少白直磕头。
“老人家,我不是什么天神,您别拜我,您是这附近的居民吗?”卞少白赶紧将农夫扶起来,他希望能从农夫口中得到一些有关湖潮线索。
“是的,老汉世居于此,没想到如今会遭此一劫,太恐怖了,不好,家中的老太婆还有我那刚满十岁的孙儿,天神啊,您帮我救救他们吧,我已失去了儿子和儿媳,我不能再失去老伴和孙儿啦,您发发慈悲,救救他们吧!”农夫悲痛欲绝。
“您节哀吧,灾难已经发生了,连天仙也恐怕无能为力了,逝者已逝,生者一定要坚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天灾,我也好无助啊。”卞少白安慰农夫的同时也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天灾?”农夫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抬起头来问卞少白。
“不是吗?”卞少白对农夫的问题很惊讶。
“老汉祖辈世耕于此,从未听见过如此大的灾难。不过,前段时间村长张老爹就提醒过我们要远离此地,是我自己不忍离乡背井,全村就剩下我家和隔壁的刘老汉一家没有搬离,是我的固执,才有了今天的劫难,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好后悔啊,难道不是我为祸了这一家子吗?我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啊!”农夫陷入自责之中不能自拔。
“这也不是您的错,我看今天这湖潮来得有些蹊跷?”卞少白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是有些蹊跷,前段时间也发生过几次湖潮,不过,涨潮的速度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来势汹涌。”
“这里经常发生湖潮吗?”卞少白问农夫。
“近两年才有湖潮发生,并且一次比一次大,最近的一次湖潮浪高有近二十米,这也是村长张老爹所担心的,他告诉村里人,将来很可能会有更大的湖潮来临,破坏性会更强,希望大家能一起搬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重建新的家园,是我自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总抱着侥幸心理,总以为潮涨总有潮落之时,家毁了大不了去重建,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您是说这两年经常发生湖潮,而两年前没有发生过?”
“老汉今年七十又八了,以前这里是从来没发过洪水,更没见过湖潮,也没听说过,尽管我们这里比不上神域的四大兽神家族,但也算是神兽域的土著,神辈们留下的典籍里面,也从来没有有关湖潮的记载。”
“那就奇怪了,会不会有什么湖怪在兴风做浪?”卞少白提出自己的想法。
“湖怪?难道是从湖底深处冒出来的?”
“您好好想想这几年有什么怪异的事情发生?”卞少白提醒。
“您一说我倒记起来了,的确是有些怪异的事情发生。”农夫突然想起什么。
“您说说看。”卞少白很是着急。
“生长在湖边,村民们个个练就了一身好水性,连三岁的小孩也能在水里憋气半个时辰,我那孩儿是村里出了名的捕鱼好手,有一次,他一人徒手就捕获了一条二十多米长的鳇鲨,那可是湖中霸王。鳇鲨虽然凶猛,通常出没于湖心深处,很少出现在湖边浅水区,如果是遇上,那只能是运气太差。近两年,出现在浅水区的鳇鲨却越来越多,而且是异常的凶猛,连一些比较大的渔船也禁不起鳇鲨的一撞,许多村民为此葬身渔腹,我那孩儿就是在一年前出事的,当时我儿媳也在船上。大半年前,这里又发生过一次湖潮,是两年来发生的第五次湖潮,也是最大的一次湖潮,当潮水退去之后,村民在陆地沟洼处发现了一条近百米长的鳇鲨尸体,渔头比我们的房子要大得多,雪白的牙齿高过一名成年人,寒光闪闪,忒是吓人。”
“就是百米长的鳇鲨也不可能掀起近百米的湖潮啊,难道这湖中还有更大的湖怪。”卞少白分析。
“这我就不知道,村庄全毁了,家园也毁了,老汉不敢独活,是该一家人团聚的时候了。”老农趁卞少白不注意从山上跳入了湖中,瞬间不见了身影。
见此情形,卞少白只能默默地站立在崖边,低着头,以示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