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重症监护室外停留了片刻,又和王静姝的主治医生敲定了接下來的治疗方案,这才离开了医院。
虽然说是治疗,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能保持住现状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换句话说,王静姝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最好的结果,也许就是她永远地躺在床|上,只要医生不宣布她的脑死亡,只要她还有心跳和脉搏,那么,这样看來,也就是保住她的一条命了。
基本上,就是在用金钱來换取生命。
王静姝现在是在重症监护室,每天的花费都在几万块,甚至更多。就算以后她的情况比现在稳定了,可以搬到加护病房里去,一个月的治疗费用也是花钱如流水。
如果是普通家庭,一定无力支付这笔高昂的费用,不只是高昂,重要的是可能要花上五年,十年,二十年……谁也说不出來一个具体的结束时间。甚至,说难听一些,一般的老百姓遇到这种情况,就是干瞪眼,等死了。
幸好,战家有钱,治疗费还是拿得出來的。
走出医院,战行川和刁冉冉的心头都笼罩上了一层重重的雾霾,两人沉默着,走到停车场。
她本以为会直接回家,沒想到,战行川主动提出,去商场逛一圈,给她提前买几条宽松保暖的衣服,顺便再看看,给温逸彤准备一下结婚礼物。
“你嫌我胖。”
刁冉冉嘟囔着,低头系着安全带。
他笑着伸手,揉乱她的头发,无奈道:“你的衣服都太合身了,很少有宽松休闲的款式,再过一两个月,穿起來会不舒服的。别看现在还不明显,以后增重飞速,我问过医生了。”
她这才拍开战行川的手,哼了一声,算是放过他。
两个人到了商场,这个时段的客人不算多,因为不是周末,各大专柜前的客人寥寥,每层楼的专卖店店铺亦是门可罗雀。
刁冉冉穿了一双柔软的平底小牛皮短靴,白色紧身打底|裤,上身是浅米分色的茧形羊绒大衣,看起來十分减龄,走在战行川的身边,更显得年轻娇小。她虽然沒有化妆,不过擦了一点儿腮红和唇膏,所以把气色衬得很好,但其实,她这几天晚上都沒有睡得太踏实。
战行川拉着她的手,直奔楼上的女装柜台。
看了一圈下來,连他自己都承认,孕妇装普遍不太好看。
“还是正常买你平时穿的那些品牌吧,买大一号的。原來穿0号的,现在就买2号,原來穿2号的,现在就买4号好了。”
战行川皱了皱眉头,他可受不了自己的老婆打扮得像个菜场大妈。
刁冉冉如蒙大赦,直接让导购把她看中的那几件衣服统统都搬到试衣间里去,她好久沒逛街了,这回自然要买个过瘾,反正,身边就有一位现成的“苦力”,哪怕买再多,也有人拎着。
眼看着她欢天喜地地去试衣服了,战行川走到一旁,坐下來,掏出手机,看看新闻。
他并不怎么关心国家大事,不过每天都会习惯性地关注一下国内外的重要资讯,而这也是一个商人必须具备的敏锐观察的能力。政策上扶持什么,政策上打击什么,都会影响到这个庞大的市场,一旦信息落后,就可能在商场上一败涂地。所以,战行川习惯性地和很多政府官员交好,当然,不会走得太近,但也时不时地送去一些好处,和他们保持一定的关联度。
网上的信息大多庞杂而无用,战行川匆匆浏览了三十秒,就习惯性地翻页。
忽然,在国际财经频道,他看见一条不怎么突出的文字链,点进去一看,竟然是关于戴斯公司的一条传闻。戴斯公司是一家公司总部设立在南非约翰内斯堡的私人公司,也是一家知名的钻石业卡特尔集团,据说它的一条龙产业模式甚至垄断了世界每年钻石出产和销售的近五成比例。
原本,战行川对于这个领域是毫无兴趣的,也从未有过涉足其中的想法。不过,由于刁成羲当年受人鼓动,低价购入了一座南非当地的钻石矿,兴致勃勃地创立了“唯爱之境”这个钻石品牌,所以,战行川也多少了解了一些与钻石开采有关的知识,但依旧沒什么想法。
刁成羲购入的是小型矿,私人性质,出矿量也很低,几乎不太可能开采出单重超过50克的高品质钻。当初,他创立品牌的时候,曾信心满满地说,自己要致力于把性价比最高的钻石介绍给国内的年轻男女,让每一对情侣都能买得起钻石,戴得起钻石,一直走低价路线。但其实,这只能说明他的钻石成色和切工确实比不了国际大品牌,自然也就卖不出高价罢了。
对于这些,刁冉冉也心知肚明,所以她强制要求“唯爱之境”的利润压低,尽可能地提高性价比,不砸招牌。
要不是刁成羲当初口口声声地说这是他送给亡妻的品牌,刁冉冉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如今,她只不过是想要把这个牌子尽量做下去,当成是对母亲的一个纪念,一个交代。
手机屏幕上的新闻透露,有知情人士爆料,声称戴斯公司想要把旗下的一座钻石矿出售,但具体是哪一座,具体多少钱,公司原本投资至哪一年,暂时还不清楚。
这么一条小小的新闻,又未经完全证实,很多人甚至都不会留意。
然而,它却引起了战行川的关注和好奇,,如果钻石业真的景气,赫赫有名的戴斯公司为何要把赚钱的金馒头拱手让人呢。强烈的疑惑之下,他随手搜索了一下最近半年的国际钻石成交数额,开采量,以及拍卖情况。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原來,由于本年度钻石价格下跌、市场需求大幅降低,许多与钻石相关的企业都在哀叹,连呼钻石业的寒冬到來了。
他刚要继续查看,刁冉冉的声音传來,战行川立即收起了手机,坐直身体。
“好了吗。”
见她沒有马上出來,他不禁主动问道。
“还沒,还沒,我让人帮我系一下背后的腰带,我打不好那个蝴蝶结,还得等一会儿呢……”
战行川只好站起來,四处走走。
沒想到,他刚一起身走动,就看见了一个熟人,哦,不对,两个。
他更沒想到的是,这两个人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确实都挺熟的,因为男的是律擎寰,女的是邱艺白。
之所以用“搞”这个字眼儿,是因为战行川看见他们站在一起,呈现出一副姿态亲密的样子,心里有些小不爽。而他不爽的主要原因是,他带自己的女人來这里买衣服,这个跟屁虫怎么也带着女人來这里买衣服,今天又不是逢年过节,好巧不巧的,难道不是跟风狗么。
战行川不想理会他们,把脸扭到一边去,低头看看时间,心想着刁冉冉怎么换件衣服这么久,干脆甭试了,看中的都打包带走算了,不能穿就送人,喜欢就留下,多简单。
“战先生。”
他越不想來什么,就偏偏來什么,戴着墨镜和棒球帽的邱艺白眼睛很尖,一下子发现了他。
她从律擎寰的手臂中飞快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径直走到了战行川的面前,朝一旁的试衣间看了看,伸手一指,语气轻快:“陪人逛街呀。”
这里是女装专柜,他的同伴肯定是个女人,这一点无需多问了。只不过,邱艺白还拿捏不准,他陪的女人是谁。
绯闻女友。明星**。地下情人。
“等我老婆试衣服。”
战行川一脸懒得多说的模样,面对着妩媚漂亮的邱艺白,他的眼底也丝毫沒有任何的怜香惜玉之情。此刻,从两个人的互动上,根本看不出來,他还曾包养过她几个月。
在战行川看來,他花钱买下邱艺白的时间,让她陪自己出席商务活动,吃吃饭,打打高尔夫,两个人就是银货两讫的关系,他沒少给她一毛钱,自然也就不欠她什么。倒是她,当初借着和自己炒作的机会,快速上|位,抢占了好多天的娱乐头条,也不算吃亏。
邱艺白美丽的眼睛顿时抽了抽,不过,因为有墨镜遮挡着,所以别人也看不出來罢了。
她再次看向试衣间,果然,战行川的话音刚落,店长和刁冉冉从一扇门后走了出來。
“请您留心脚下。”
店长的脸上挂着带有几分讨好的笑容,口中小声提醒着,刁冉冉是这个牌子的vip客户,每个季度平均都会消费五十万左右购买服装,如果她要买限量手袋,那么消费额就会更高。
刁冉冉试的是一件中国红色的斗篷式短大衣,准备春节拜年的时候穿,图个喜庆。
今年的农历春节要比平时晚很多,二月下旬才过年,那时候的中海已经不怎么冷了,一些爱美的女性甚至可以早早穿起春装了,如果是以前,刁冉冉也会这么迫不及待。不过,考虑到自己怀|孕了,需要保暖,所以她还是打算春捂秋冻一下,迟一些再减衣服,挑中了这件“红色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