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身子在水里上下沉浮，嘴里的水呛了一口又一口，有一种死亡要来临的感觉。
黑夜像是压下来一般，一股绝望袭上初暖的心头。
在头探出水面的瞬间，她的双眼死死的看向仍旧站在石板上，端着一脸愧疚，但却仍旧无动于衷的女老师。
怎么也想不明白，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人为什么要推她，想要她死。
大脑开始失去意识，浑身开始脱力，在整个身体失去挣扎前，耳边窜进了那女老师的呼喊声：“来人啊，快来人啊，初老师掉水里了，快点来救命啊！”
*****
初暖是在酒店的医务室里醒来的。
手背上还扎着针，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外头黑夜深沉，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床边，只有趴着已经睡着的冷霏霏。
张口，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奇痛无比，只稍稍发声，整个喉咙都在剧烈的撕扯着。
伸手，轻轻推了推冷霏霏。
“暖暖！”冷霏霏睁开眼，看到已经坐起来的初暖时，整个人蹦了起来，“暖暖，你终于醒了！呜呜~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一掌就招呼在初暖身上。
想到刚捞上来时，初暖闭眼，面色发白的模样，冷霏霏就心惊胆战。
攥着她的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算了，我还是去叫医生过来检查下吧。”
不太放心，就要去找医生，却被初暖拉住了手臂。
初暖摇了摇头，哑着声音问：“那个声乐女老师呢？”
她要问个清楚，讨个说法！
“她啊！为了救你，她自己也喝了水，现在已经回住的地方休息去了。”冷霏霏在床沿边坐下，拍着她的手，“不用管她了，先管管你自己吧？怎么好端端的会掉河里去呢？”
“那个声乐女老师怎么说的？”
“她说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回神时，你就掉下去了。”冷霏霏看着初暖，微皱眉，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怎么了？”
初暖垂下眼睑，低头看着白色的被单，好一会儿，才笑着，跟冷霏霏说：“霏霏，我饿了，你能给我去找点吃的吗？”
“好，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看着冷霏霏出去，初暖立刻拔掉吊针，穿鞋下床。
十分钟后。
初暖站在声乐女老师的房门口，按了门铃。
出乎意外的是，门立刻就开了。
那个声乐女老师像是就等着她来一样，愧疚的说：“我知道你会来的。”
初暖没进去，她的脸沉着，劈头就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从她眼底看到了愧疚，可既然愧疚，为什么又要做？
“我……我也不想的，要是我的男朋友没有挪用公司账目上的钱，没有被上司发现，没有被威胁要去坐牢。”说到这儿，她的眼眶已经红了，“初暖，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语无伦次，让初暖听不明白，双眸中带着愤怒，“你男朋友怎么样？关我什么事？你推我下水干嘛？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你需要找人发泄一下吗？”
女老师猛摇头，泪眼兮兮的看着初暖，“不是的，我男朋友的上司打电话给我，说只要我利用这次机会，给你点教训，就能放过我男朋友。我不想我男朋友去坐牢，所以……所以只能，对不起，呜呜！对不起！”
“所以你为了你男朋友，就要让我去死，是不是？”初暖浑身颤抖着，厉声质问：“你男朋友的上司是谁？”
“我男朋友的上司是一个姓‘于’的，他只让我给你点教训，没说要你的命，再说，如果是这样，这我也不会做的。”怯怯的看了初暖一眼，眼泪不停地流着。
姓“于”？
初暖脑海里搜罗不到这么个人，完全想不起来。
“初暖，你能不能不要跟别人说今天的事，如果可以，以后你要我做什么事都可以。”女老师抓着初暖的手臂，乞求着，“我也是没办法，没办法啊！”
初暖听得却是冷嗤一声，想着那种死亡逼近的感觉，眼眶也红红的，“你没办法就可以害我？那如果我出了事，你有没有想过我家里人是什么感受？做什么事都可以？让你去杀人你也做？”
嗓子很疼，不想再多说话，心中又气，冷冰冰的盯着那女老师看了会儿，直看得她慌张不已时，才甩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只是刚走没几步，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拿出一看，是个陌生电话。
凝眉看了会儿，才接起，“喂？你好！”
“初暖，今天的滋味儿好受么？”电话那头，响起了章慧兰带着得意笑意的声音。
浑身每根神经立刻紧绷，拿开手机，初暖瞪眼看了眼电话号码，才咬着牙狠狠的问：“章慧兰，你究竟想怎么样？”
“初暖，我说到做到，既然你不想离开西城，那么，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西城待不下去。”
声音尖锐而无情，像是一把刀割裂在初暖的心上。
“章慧兰，你凭什么这么做？”哑着嗓子，发红的眼眶晕着怒意，恨意，像极了无助的小狮子，低吼着。
“凭什么？”电话里的章慧兰冷哼，像是记起不好的事情，说话越发的刻薄，“凭你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凭你是徐茂彦和那贱人的私生女！初暖，我说了我们走着瞧，西城是不是徐家的，可我照样能让西城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尖刺般的笑声穿透着初暖的耳膜，全身因为愤怒颤抖得厉害。
可电话那头，却越发嚣张的在笑，“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好朋友冷霏霏？她最近应该很头痛的，作为好朋友的你，不是应该挺身而出吗？当年因为你妈，你不也能献身？如今为了朋友照样也可以做小小的牺牲吧？还是说好朋友不如你那吊着一口气活着的妈重要？”
“章慧兰，你闭嘴，你闭嘴啊！”发红的眼眶中，眼泪滑落。因为用力的嘶吼，身子微弓，纤细的背影在灯光下拉得老长，无助又寂寥。
“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啪！”地一声，电话挂断。
“嘟嘟”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回荡，手机从耳边滑落掉在了地上，人也跟着瘫软在了地上。
双腿曲起，双手环抱着，整张脸埋在里面，肩膀颤抖得厉害。
低声呜咽，“凭什么？凭什么？”
有钱就可以随意欺负人？有钱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