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哥,你咋不走?”杨华忠问。
朱老汉扭头,神色有些紧张的对身后几人道:“杨老弟,诸位,前面……起雾了,咱不能再往里面走了!”
杨华忠下意识皱眉,疑惑的问:“起雾咋啦?咱有火把和风灯,不影响赶路。”
朱老汉摇头,看着那越来越浓重的黑雾,面色越发凝重:“我们当地有个说法,这是怪雾,甭管是夜里还是白天遇到这种雾都不能进去,不然会出大岔子的!”
“啥大岔子?“杨华忠又问。
朱老汉压低了声:“就是,就是那种脏东西,被缠住了就不好了。“
杨华忠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对于他来说,虽然不至于像那些妇人们那样家里鸡下不来蛋,小孩夜里不好好睡觉都要去找神婆和半仙那掐算一下,可在杨华忠的人生信条里,鬼神一直都让他敬畏。
尤其是这牯牛岭,原本他听到这个名字就很抗拒,这会子大晚上的就站在这里,面前是怪雾,还有当地人朱老汉的好心提醒,杨华忠说不怕不忌惮,那是假的。
“朱大哥,你要是怕,你就别进去了,我是必须进去的,我得找到大安!“
朱老汉满脸犯难。
杨华忠对他挤出友善的一笑,显然刚才他不是故意说的赌气话,而是真心诚意的,就算朱老汉现在回去,杨华忠也不会责怪他的,也没有理由责怪,人家已经帮他找了那么久,杨华忠感激还来不及呢!
他转身又问身后的杨若晴和骆铁匠他们的意见。
骆铁匠拿出当年打铁人的豪迈来:“别问我,我跟你们共进退,龙潭虎穴你们敢闯,我自然不怂。“
杨若晴一直在打量那团黑雾,黑雾确实蹊跷,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感觉。
如同滚墨,黑得好像没有底,就好像宇宙中的黑洞似的,让人莫名的感觉到压抑。
听到杨华忠征询意见,杨若晴收回目光唇角扬起从容的弧度:“管他什么黑雾白雾的,咱来的目的就是找大安。“
至于她的属下,那自然更不需要问了,‘小娃娃‘手指按在刀鞘上,甚至还蠢蠢欲动呢!
“朱大伯,你把我们带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接下来的路就让我们自个去走,您老就先回去吧!”杨若晴转而又跟朱老汉那恭敬的道,神态语气啥的也跟杨华忠差不多,完全出自真心。
朱老汉惧怕那黑雾,但面前这一张张坚定的面庞又让他迟疑。
最后他跺了跺脚,豁出去般:“这会子我要是回去,指不定又要被老婆子好一顿说道,一辈子就没在她面前硬过腰杆子,这趟,我要硬一把!”
朱老汉举起火把,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继续给大家带路。
但这回,杨华忠却抢在他前面,“你们都是帮我找儿子,理当让我走前面!”
朱老汉:“我是当地人,这一块我熟……”
“那你们就并肩走吧,互相也好有个照应。”骆铁匠在后面大声提议。
确实是个好主意,杨华忠于是跟朱老汉并肩往前面那团浓得化不开的黑雾走去,其他人也都赶紧跟上。
走在队伍中,被重重保护着的杨若晴环顾四下,浑身血液澎湃。
这些年遇到过不少离奇的事儿,也去过不少离奇的地方,但每一次来到一处陌生且充满神秘的地方,都会激起她的猎奇心。
尤其是当大家伙儿一步步接近黑雾,当看到走在前面的杨华忠和朱老汉身影消失在黑雾里,明明前后之间只隔着一米的距离,可是当他们两个跨进那黑雾的边缘时,就好像整个被吞没了似的。
饶是杨若晴如此拥有夜视能力的人,竟然都看不到身前一米处的杨华忠和朱老汉。
就好像,就好像这黑雾是一扇门,进了这扇门就好似进了另一个空间,怪不得朱老汉先前迟疑着不敢往前走,这黑雾,果真有点意思啊!
杨若晴果断的一脚跨进了黑雾……
原本以为黑雾里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毕竟先前在外面看到的就是这样。
结果进来后,里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黑,远处的山林,附近高低不平的坡地,枯草堆,荆棘丛,以及那些高低起伏的小土包,甚至分岔路都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而且眼前也再次出现了杨华忠和朱老汉的身影。
“晴儿,你们跟上啊。”杨华忠甚至还回头跟她这说了一声。
“嗯,都在呢。”杨若晴应了声,回头看了一眼,骆铁匠和属下都进来了,很好,小伙伴一个都没少,现在就差大安了。
“这里面……该不会有啥野兽吧?”骆铁匠问,同事握紧了另一手里的柴刀。
朱老汉道:“照理不会有的,我在这牯牛岭下长大,见过最凶猛的野兽就是狼了,不过那还是好多年前的事儿,这几年这一带的狼都不晓得跑那去了。”
杨若晴很想来一句,指不定是追云追风父子把这整个一片眠牛山以及支脉的狼群进行大一统了吧?话说,好久没见到它们父子了,吃货追云竟然都没下山找她索要吃的,显然,这狼王是打算去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去了啊!
分散的思维很快就被杨华忠的声音再次拽回来。
只听杨华忠道:“好安静,一点儿响动都没有,先前多少还能听到鸟叫,这里有些不对劲啊!”
除了几人的脚步声和呼吸说话的声音,似乎偌大的山林间再没有其他响动。
对此,朱老汉只能边走边默默苦笑,不怪才对呢,这黑雾,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听人说过,但凡有人进了这黑雾,都很难走出去,除非等到天亮出日头,若是天亮了日头没出来,赶上阴雨天,那不好意思,你还是出不来。
据说很久以前有个人在这黑雾里被困了三天三夜,等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剩下一口气。
还有人也遇到了黑雾,虽然没困那么久,可是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疯了。
关于这黑雾的说法,朱老汉心中有不下十几个,但这会子他没心思去想了,只想埋头赶路,赶紧把大家伙儿待到那个邓举人的坟前去。
突然,走在最后面,基本跟闷葫芦似的没有台词的属下刹住脚步:“主子,不能再走了,这地儿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