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秦牧大婚,加上马永贞、霍胜、刘猛等将领都往赣州去了,会昌千户所里的士兵难免有些懈怠,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秦牧与知府千金结亲的事,根本无心训练。
见此情形,留守大营的向连城、马六两等百户干脆停了早上的训练,准备中午给大伙加餐,怎么着也得让士兵们沾了沾秦牧的喜气嘛,这也是马永贞前往赣州前留下的话。
“什么人,立即停下,否则格杀勿论。”
大营两里外,一支四五十人的车队被千户所的警哨拦了下来,警哨共有三人,两人上前阻拦,一人远远的退开,警惕地向这边张望。
跟在车队中的赣州守将胡戈眉头锁得更紧,会昌千户所的这种警戒强度与战时毫无二致,这恐怕在大明其他卫所中是绝无仅有的,光从这些细微地方就可以看出会昌千户所的不凡,这使得胡戈心头的阴影更重。
胡戈向手下的百户张启略为示意,张启便上前答道:“我乃赣州千户所百户张启,奉赣州知府杨大人之命前来犒军,这是我的军牌和杨知府的犒军文书。”
拦路的警哨见他们带着二三十头猪、羊,车上载着酒坛等物,确实象是来犒军的,验明文书及军牌无误之后便说道:“你们等着,牛二,你快回营并报。”
大营中向连城问清车队的情形,便下令放人进营来。
张启一行入营后,立即让向连城等将营中士卒招集起来,然后当众宣读杨廷麟的嘉奖文书。
“将士们,顾完成一再作乱,危及赣南安宁,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幸好会昌千户所兵将训练有素,英勇善战,九龙嶂一战,再次剿灭顾宪成一伙叛匪,此功不能不赏,杨知府派我前来,就是要先犒劳各位将士,同时记录各位将士的战功,以便尽快上报,到时自然少不得另有封赏,再者,今日是杨知府的千金与会昌知县秦大人喜结连理的大喜之日,虽然不能让大家一同前去观礼,但一顿好酒总不能少得了大家的,我奉知府大人令,带来肥猪数十头,美酒上百坛,今日就请大家喝个痛快.........”
张启还没说完,就赢得了两千士卒热烈的欢呼,没得说,有肉吃,有酒喝,谁不高兴?
杨廷麟现在与秦牧成了翁婿,关系那就更加亲密了,张启等人是杨廷麟派来犒军的,那就是自己人了,就是向连城等人也是满脸欣然,戒备之心尽去。
大营内喜气洋洋,杀猪宰羊,一口口大锅架了起来,大块的肉扔了进去,不一会儿就是香气弥漫,惹得满营士卒口水直流。
有些嘴馋的士兵把半生不熟的骨头劳起来就咬,带着满嘴的猩红嘻嘻哈哈,再拍开酒坛的封泥,猛灌几口美酒,硬是将半生的肉块给吞进了肚子。
总旗以上的军官都被张启请到了大帐中,据说除了洒肉之外,还有一份神秘的礼物分赠,大帐中气氛更为热烈。
向连城与马六两虽然还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但也知道不能在外人面前给秦牧丢脸,武斗不行,便拼上了酒,俩人你一碗,我一碗较上了劲,都想把对方先灌趴下。
见向连城一干军官毫无防备,胡戈暗地松了一口气,常言道蛇无头不行,只要将总旗以上的军官都拿下,到时剩下满营的大头兵,群龙无首,再以知府的名义安抚一下,许些好处,发些饷银,相信便没有几个人愿意参与哗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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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大堂内宾客齐聚,人头攒动,秦牧与杨芷在满堂欢声笑语中完成了拜堂仪式,从这一刻起,俩人算是正式结成夫妻了。
杨芷一身凤冠霞帔,对拜时红头盖扬起一角,可见她那鲜艳的红唇噙着一抹羞赧,那约略的身姿盈盈欲折,仪态万方,她身边站着一对漂亮的双胞胎姐妹,就象一对可爱的瓷娃娃,平添了几分喜气。
杨廷麟高坐堂上,神态自然,一脸欣慰,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秦牧心头那丝隐隐的疑虑也尽然散去,之前他觉得以杨廷麟清正的为人,如此大肆铺张地嫁女有些反常,但现在想想,他若真是有什么图谋,就不应该真让女儿和自己成礼了。
成礼之后,秦牧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真是自己多虑了。
按照礼数,将新娘子送入洞房后,秦牧便得出来向宾客敬酒。
来参加婚宴的宾客足在上百桌人,前院里摆不下,大门外的街道上都摆下了二三十桌,门里门外,尽是衣着鲜亮的人在宴饮,笑闹声不断传出,热闹非凡。
赣州同知陈绍平、判官高定方、赣州卫指挥同知马思忠等高官坐于正堂之内,秦牧出来,得先向他们敬酒。
陈绍平满脸红光,哈哈地笑道:“新郎官允文允武,才华横溢,新娘子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如今喜结连理正是天作之合,来来来,新郎官今天可得多喝几杯才行。”
高定方等人也是随声附和,哈哈而笑,人家给面子,秦牧自然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老实上去敬酒道:“各位大人过奖了,今日下官成亲,各位大人能赏脸前来观礼,下官感激不尽,下官年轻识浅,为人处事不免有些鲁莽,今后还望各位大人多多提携,多多鞭策垂教,下官若有寸进,必不忘各位大提携之恩,我敬各位大人一杯。”
“一杯怎么够?新郎官可别一心想着回洞房,而无视我等这些老朽哦,今日新郎官不多喝几杯,休想我等放人,哈哈哈.....”
“对对对,一定要多喝几杯,咱们不醉不归。”
“就从知府大人起,新郎官一人敬上一杯吧,不然别想蒙混过关。”
大厅内几桌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官绅,此时却是一齐起哄,秦牧被逼无奈,只得一个个上去敬酒,几桌客人走一圈下来,他已经是两眼昏花,双脚打摆;
刘猛这货酒量倒是顶瓜瓜,平时喝酒就跟喝水似的,但高定方等人狠啊,硬是监督在旁,不准旁人代饮。
秦牧一杯接着一杯往下灌,还得陪着笑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真说起来,新郎官进洞房前你根本就不是个人,古今皆然,不把你折腾得够呛,你休想回洞房抱新娘。
敬完厅内的高官,还有厅外的呢,厅外上百桌宾客,一桌总得去敬上一杯,这是最基本的礼节,可这加起来就是上百杯啊;
摇摇晃晃走出厅门的秦牧望着满院的宾客,脑袋里顿时嗡嗡作响,象一大群蜜蜂绕着脑袋乱飞,他娘的,来这么多客人,贺礼是收了不少,但这酒也把人喝得要吐血,真难说这划不划算........
作为杨廷麟幕僚,司马安身上虽无官职,但地位特殊,他就坐在厅外的一桌,能清楚地看到厅内的情形;
司马安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这几天杨廷麟对他和以往看似没什么分别,但前几日杨廷麟招见赣州守将胡戈和钱清,按以往的习惯,杨廷麟即便不让他亲自去传唤胡、钱二人,事后也必然提及;
但事实却是杨廷麟只字未提此事,还是他过后无意中得知的,由此司马安能觉察到杨廷麟隐隐有疏远之意。
这几天他一直在猜测杨廷麟疏远自己的原因所在,但皆不得要领,这一刻见到秦牧摇摇晃晃走出厅来,司马安心头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丝明悟。
那日自己与杨廷麟在书房分析秦牧的所做所为时,言语间颇有些英雄所见略同的意思,或许这正是杨廷麟疏远自己的原因所在吧。
联想到杨廷麟大办婚宴的反常行为,以及避着自己招见赣州两员守将,司马安心念电转,他装着随意地扭头四顾,却没有找到胡戈和钱清的身影,满城官员士绅都来,胡戈、钱清两人作为赣州守将,双是杨廷麟一手提拔起来的,没理由不来道贺啊。
司马安跟随杨廷麟多年,太了解杨廷麟这个人了,发现这一连串问题后,让他更加确定,事有反常必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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