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叭勾”，又一声中国“中正”式步枪的射击声传来，炮队镜里的那个机枪手的后脑又冒出一蓬血雾来，他的脑袋一歪就再也不动了。
清水脉冲还没有从顶峰士兵们乱扔手雷自相残杀的悲剧中回过味来又不得不面对机枪手被对方爆头的惨剧。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了，疯了一般的冲出炮兵掩蔽部、一个前手翻就跃上了战壕。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赤城温泉的马厩，牵出自己的黑骏马一跃而上朝着北山的方向疾驰而去——他承认，今天他第一次以指挥官的身份派遣两个中队去围剿一个支那狙击手的作战行动算是失败了——是的，虽然那个支那狙击手绝对跑不掉，但皇军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所以，清水脉冲决定亲自出马，他要亲手结果这个可恶的支那人的性命！
就在他策马扬鞭沿着大路直奔北山而去的时候，忽听得山顶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声，他听得出来这是自家的迫击炮和掷弹筒又在发言了。
听到北山上的爆炸声，清水脉冲不由抬头观望起来。作为一个有着锐利目光的狙击手，即使是在飞奔的马背上他也能看清远处的景物。他惊奇的发现山顶上的士兵们都从隐蔽物后面站了起来，甚至还有振臂欢呼的。
“莫非是刚才那一顿炮火把这个支那狙击手给干掉了？”清水脉冲猜测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今天可称得上是步步落后、处处受制于人了——刚开始他就被那个狙击手赤身祼体的压制在赤城温泉的泉池里，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好不容易仗着炮火的掩护躲进了掩蔽部准备还手时，却又神差鬼使的想试试自己研究出来的什么“反狙击新战法”、不亲自出马却派了一伙脓包去北山上送死。等他想要亲自出手去解决对方时，这个可恶的狙击手却又被己方的重火力给摆平了！
他今天的每一项决策都不是最佳的选择、都比现实情况的变化慢了半拍——就一个指挥官而言，今天清水脉冲的表现是“不及格”，就一个狙击手而言，今天他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就在今天，清水脉冲遭遇了他从军以来第一次重大的挫折、而且这是他第一次指挥一个大队的人马。此时，骑在黑骏马上的他甭提有多泄气了，他甚至开始怀疑也许自己的能力只有当一名独来独往的狙击手，而无力指挥几百人的一支部队。
“不，我行的，我可以从这次失败中吸取教训的！”清水脉冲安慰着自己，“只要给我时间，我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官的。”
清水脉冲中佐正想着，却遥遥望见北山顶峰上的士兵们已经端起枪、重新拉开散兵线、越过山脊向山的北坡挺进——毫无疑问，那个支那狙击手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要不就已经死了，否则士兵们是不会如此放心大胆的向前推进的——他终究还是坐失了这次难得的、同支那狙击手较量的机会，心中好不悔恨。
北山脚下负责警戒车辆的士兵老早就已经注意到清水脉冲的出现了，当他们看清来者是一名比他们的大队长级别还要高的中佐军官后便从隐蔽处闪来了出来，带队的曹长刚刚迎上前去说道：“长官……”清水脉冲的黑骏马早已绕过他们跑到山脚的北边去了。那曹长差点被清水的马撞到，直吓得他一趔趄，嘴里立刻不干不净的嘀咕起来却又无可奈何。
清水脉冲纵马奔到北山的北坡下、翻身下马，随手抓了个上等兵问道：“那个支那枪手呢？”
上等兵连忙立正敬礼道：“报告长官，那个支那人就躲在半山腰的一块大石头后面，被我们的掷弹筒直接命中，炸得粉身碎骨了！”他边说还边伸手为清水脉冲指点着方向。
“这个可怕的敌人终究还是让我们给干掉了！”不知怎的，清水脉冲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甚至还有些失落——是的，狙击手是不应该死在炮火之下的，狙击手最好的归宿是被另一个狙击手杀死！
可惜，今天他错过了这场对决。
清水脉冲三步并作两步地开始向半山腰爬去，他倒想看看这个把自己逼得躲在温泉池里的支那枪手究竟是何方神圣？是不是长的三头六臂或是吃了熊心咽了豹子胆？
北山虽然海拔不是很高，但却非常陡峭，连清水脉冲这样的山地战专家爬起来都倍感吃力，他不由得张大了嘴拼命呼吸。顿时，尘土味、硝烟味、血腥味充满了他的鼻腔、刺激着他的神经、复苏着他的灵魂——对他而言，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息是这世上最好闻的味道——这是火线的味道，而他，从来就应该隐蔽在火线的前后去狙杀每一个敌方的高价值目标。
这一刻，清水脉冲的心情舒畅了、悔恨消失了、精神振奋了、步履轻盈了。他猿猴般的攀登到半山腰一群士兵围着的几块大石头边，遍地的石屑、血迹和被硝烟熏黑的石头诉说着方才战事的激烈。
“你们这里谁负责呀？”清水脉冲整了整自己的黄呢子军大衣大声问道。
“报告长官，赤城大队第二中队中队长川本大作前来报到！”一个上尉军官从人群中钻出来向着清水脉冲立正敬礼。
清水脉冲愣了愣便还礼道：“稍息，你们大竹大队长呢？我不是让他亲自带队过来的吗？刚才我还看到他来着。”
川本闻声眼圈立刻就红了：“我们大队长他……他刚刚不幸中弹殉国了！”
清水脉冲没想到自己的预感居然成为了现实，虽然猜到了结果他却仍然为大竹少佐感到惋惜：“你要是听我的话找个安全的地方指挥不就没事了吗？可你偏偏不听，非得挎把军刀、挂个望远镜、带个信号兵在进攻队形里窜来窜去的，这不是找死吗？像你这么显眼的目标人家狙击手不瞄上你才怪呢！”尽管心里对大竹很不满，但面子上的话清水脉冲还不得不说：“大竹君是好样的，多谢诸位为他报仇雪恨！”然后清水便又问道：“其他的人员损失情况又如何呢？”
第二百五十七章 从清水寺的舞台上往下跳(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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