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宁恶狠狠地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秦雅芙,你就是个傻子,当初有便宜可占时,你见着我就溜,生怕我会缠上你似的,有什么用。一转眼,你不就像个破败娃娃般被人家抛弃了吗。”
秦雅芙原本苍白的脸色被她气的都快透了明,哆嗦着手,指着她:“你,你走开,你个疯子,胡说八道些什么。”
“哈哈。想不到吧。你这个灰姑娘穿上水晶鞋也沒过几天好日子嘛。
你嫂子的弟弟在我爸身边做临时工也有段时间了,前些日子,你嫂子跑到我家里,求我爸给他转正,我爸都答应她了。
结果后來,见到你,你和躲瘟神似的躲我,我一气之下就不许我爸给他转正,哈哈。好过瘾呢。
秦雅芙,你懂不懂。这就是权利的好处。可惜呀,你不会把握,现在沒有了吧。”
秦雅芙记起嫂子有个弟弟,大学毕业后,分到财政局上班有三年了,她也曾经听嫂子念叨过,希望弟弟的工作稳定下來,盼着给他找个好对象,只是自己沒搭过茬儿,因为在她眼里,这些事情离她太远了。
但是,今天肖宁这么说,是不是就意味着嫂子打着自己的旗号去求肖宁了呢。
一向坚持自给自足,不肯求人的秦雅芙努力甩开那个令她难堪的想法,冷笑道:“人家干得好好的,你凭什么不给他转正。就因为你们的私心。堂堂财政局局长居然会这么小气。”
“这年月,干得好顶屁用。沒有关系,沒有门路好使吗。
为什么你嫂子以前不來求我们。还不是有倚靠了吗。她以为凭你的关系,她抬出市长儿媳妇的面子就可以逼我爸就范,哈哈。她怎么不想想,林子航那里都不肯给你撑腰,你公公会管你吗。
再说了,你连个好脸色都不给我看,我凭什么帮她呀。”
说着话,肖宁眯了眯小得快要看不见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下秦雅芙,呵呵冷笑:“就你现在的鬼样子,都已经被林子航打入冷宫了,不用说你有沒有那个心了,就是想帮,林子航也不可能管你呀。”
秦雅芙听她口口声声说林子航抛弃自己,也來了脾气,拉下了脸:“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的,我跟子航怎么样关你什么事,让开。”
她发现跟肖宁这种人真是沒办法沟通。
“你……”肖宁还要继续阻挡她,冷不防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她回头见是韩伟华,不由得更是火大。
“滚开,你滚开。”她努力挣歪着,带着哭腔嘶吼道:“你当初不就是为了钱,为了权才跟我在一起的吗。‘树倒猢狲散’,我爸现在不行了,你可以去找你的老情人了,别在我面前出现了,你滚。”
她手刨脚蹬的挣扎着,韩伟华却始终沒有放手。
韩伟华面无波澜的朝秦雅芙点了下头,一如当年跟程煜在一起时一样,板着张扑克牌脸,话不多,却字字精髓。
他心疼地把头伏在肖宁的耳边,却眼神坚定地说:“肖宁,以前的事跟现在沒有关系,不要再提了。
你只需要记着,从跟你结婚的那天起,我就只想着好好过一辈子,不管你家是富贵,还是贫穷,我们都不许再说分开的话了。好不好。”
当这个男人温言哄着肖宁的时候,秦雅芙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不是为自己,而是因为程煜。
上学的时候,那么光彩照人的程煜,也曾经被这个看似冰冷的男人温情脉脉地抱在怀里过,他们之间的情话也不少,郎才女貌,郎情妾意的甜蜜曾经羡煞过多少女孩子的心呢。
可惜,那时候还是太小了,沒有定性,以至于会因为些无谓的琐事而分开,而现在,只不过过了一两年的时间,人就长大了,思想也成熟起來,就真的有了永恒,有了不离不弃。
看得出來,肖宁父亲一定是工作当中出了问題,她曾经寄希望于自己,可是沒有成功。听口气,她也找过林子航,甚至威胁过他,但也沒能打动他,最终有了兵败如山倒的悲惨,却在回首间,看到了韩伟华的真心相守。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哪里还能分得清。
或许权利沒了,肖宁会痛苦一段时间,物质会贫乏许久,但是,她还是看清了自己深爱的人对自己也是真心的幸福,这,是不是也可以说是老天给她的另一种补偿呢。
只是,这一幕,如果被程煜看到,不知道她会怎么想。现在的韩伟华,还是她眼里的那个在乎贫穷、富贵、权利的人吗。
如果,再次给韩伟华一次选择的机会,他是选漂亮、光芒四射的程煜,还是丑陋、真心爱他的肖宁呢。哪个才是更值得他爱的人呢。
这些问題,也许不该问,因为人生沒有如果,因为“茹人饮水,冷暖自知”,这只是个人的感觉问題。
秦雅芙站在原地,眼看着酷酷的韩伟华带走了平静下來的肖宁,胡思乱想了会儿人家的闲事后,才开始消化肖宁刚刚带给自己巨大的信息量。
肖宁都说了什么。什么照片。什么被林子航抛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肖宁最开始时说了句林子航跟表妹的什么,后面的话是自己给截住的,可是现在,秦雅芙忽然后悔沒听她说完了,到底林子航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她的心里越來越沒底了。
秦雅芙迷茫地往楼上走去,沉甸甸的腿每迈上一个台阶,都需要好大的力气去支撑,她真心不愿意來这里,可心底里却有个恼人的声音催促着她去寻找真相。
直到终于走到了这个科室门口,她恍然记起,当初乌珊珊宫外孕时,自己就來过这里,这个地方果然不是个带给人愉快记忆的地方。
她叹息着往前走,下意识的避开护士室,打算自己一间一间的去找薛晶晶的病房。
说不清楚这是个什么心理,好像还是在努力逃避见到她时的尴尬吧。
却沒想到,她还是迎面遇上匆匆走过來的三姨夫。
“雅,雅芙,”三姨夫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那么刚直的一个男人,现在看起來憔悴不堪不说,更主要的是一种难以言明的心痛,或者说,更像是羞愤。
秦雅芙心有不忍,小心翼翼地问道:“三姨夫,晶晶还好吧。”
“嗯,挺好的。”三姨夫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神色里带着凄凉,难过。
他努力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个笑容來商量道:“雅芙,你妈他们都走了,你三姨又不太舒服,我让她在隔壁间休息一会儿,现在我得给晶晶买点粥去,她从昨天直到现在才想要吃东西,你,你能帮我看下她吗。”
“好,”秦雅芙责无旁贷的应承下來。
按照三姨夫的指点,秦雅芙來到最里面的高干病房。
房间里沒有其他人,薛晶晶面朝里躺着,一动不动。
秦雅芙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醒着,于是,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她忍不住來到床头,翻开挂在那里的病例卡片看了看,那上面简单的写着几个字,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二次流产”。
秦雅芙脑子里“嗡”地一声,她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愣怔半晌,才抬起头來,却发现薛晶晶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來,正躺在床上,用充满怨毒的眼神盯着她看。
秦雅芙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慌乱地摆着手:“不,我,不,我不知道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想问问,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这太奇怪了,怎么会是这个结果呢。这意味着什么。
秦雅芙毫无头绪。
“哼。”薛晶晶终于在秦雅芙的慌乱中得到一丁点儿的快慰,“看到这个,你满意了。”
秦雅芙愣愣地望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知道还是不对劲儿,却沒想过会是这么奇怪的结果。
“我和航哥哥的孩子沒了,你高兴了吧。”薛晶晶愤怒地吼道。
秦雅芙皱了下眉头,听她这么说,她反而清醒过來,语气笃定地扬了扬头:“晶晶,你别乱说话哦,我不知道你的孩子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相信子航,他是不可能跟你有孩子的。”
“是吗。你认识航哥哥才多久。”薛晶晶眯着眼睛冷笑,“我可是他从小抱着长大的人,我在他心里的位置有多重你怎么会懂。”
“我不用去懂,”秦雅芙自信地挑眉一笑,“我根本就不用去在意这些,你是他的妹妹,他对你好,是天经地义的,我还沒有小气到去跟小姑子争宠的地步。”
秦雅芙特意把“小姑子”三个字咬得极重。
“呵呵。”薛晶晶嘲讽的笑道,“你以为,你假装出來的大度能够骗得了我吗。秦雅芙,你跟航哥哥才认识多久。你了解他多少。他身上有几颗痣,在什么地方我都清清楚楚,你说,我们之间会有秘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