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秦雅芙的话,薛晶晶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紧紧皱起的眉头,满满的郁闷之情,她抬手搓了把脸,为难地叹了口气:“坦白说,有时候,我真想认了他们做干爸干妈,你说,这样算不算是鱼和熊掌都兼得了?呵呵,可惜……”
“哦?可惜什么?”尽管秦雅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对于干爸干妈的称谓颇有心结,可看到纠结的薛晶晶,和一直抱憾的小姑姑、小姑父,却令她不由得又心生期翼,自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薛晶晶抿了抿嘴角,轻叹一声:“我妈那人,向来在这种事情上敏感,如果胡‘乱’认了,只怕她又该多心了。”
“你可以试试,”秦雅芙沉默了会儿,忽然笑笑道,“什么事,不尝试,怎么知道行,或者不行呢?”
“什么行不行的?”三姨恰好给‘女’儿端了杯白开水过来,听了秦雅芙的话,难免好奇地问道。
“我说,我小姑姑和小姑父没有孩子,颇为遗憾,而晶晶又这么可爱,跟他们也很亲近,要是能够认做干爸干妈,是不是两厢成全了?”秦雅芙咬咬牙,干脆道出实情,反正也是玩笑话,倒不如借机问个明白,省得继续这么憋屈着,大家都不舒服。
“那可不行,晶晶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尚还健在,干嘛好端端地去认别人做爸妈?”不知何时走近的三姨夫,聚然大声接过话去。
这个一向大度宽宏的男人好像也看出徐威和秦素梅待自己‘女’儿有着超乎寻常的热忱了,所以,居然先妻子一步反对道。
“咦?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激’动个什么劲啊?”三姨稍稍愣了下,抬眼上下打量了一番丈夫,随即转头望向秦雅芙,“雅芙,我跟你说,要是换做其他任何人,我都反对,可他们……”
“他们更不行!”难得这些年修身养‘性’的三姨夫较了一次真儿,为了表明立场,他特意从妻子手里‘抽’出手臂,倒背到身后,瞪圆了眼睛不管不顾地发狠道,“哼,当年,你对他存了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好在没什么结果,我便将就了,怎么?过了这么久,你还不死心?”
“什么‘乱’七八糟的?”三姨苦笑道,“都什么岁数了,你还计较当年的事?我不过是看着晶晶跟他们两口子‘挺’投缘的……”
“那也不行,我这个爹还没死呢!”三姨夫看妻子“冥顽不灵”,居然上纲上线地计较起来。
“哟,你这是干什么?”三姨不解地瞪视着丈夫,“至于动不动就把生死都挂到嘴上吗?”
这对夫妻的态度令秦雅芙大吃一惊,她不过是知道事实真相,看到薛晶晶也颇为有心,一时嘴快,替薛晶晶说了其内心想法而已,却完全没有让三姨和三姨夫难过的意思,不由自主的红了脸,讪讪地道着歉:“对不住,三姨、三姨夫,都是我胡说八道的……”
“不关你的事,嫂子,”薛晶晶也看出父亲是真的恼了,急忙拉住秦雅芙的手,回过头来对父母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我又没说一定要认,闹着玩儿嘛,知道你们不喜欢,我不会让你们难过的,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薛晶晶这辈子,只有你们一对父母,到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的!”
面对薛晶晶严肃了表情做出的承诺,令三姨心有不忍,她一面狠狠白了丈夫一眼,一面堆起笑脸跟‘女’儿解释道:“晶晶,别听你爸吓唬你,你长大了,我们再爱你,可改变不了咱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的实情,更不应该阻止你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亲,不过,如果仅仅是出于好感的话,那么,还是不要‘乱’认什么亲情了,好吗?”
三姨父的‘性’子一般时候都是好说话的,可一旦他较了真儿,哪怕平素飞扬跋扈的三姨如何不情愿,却还是不忍丈夫气恼,所以,到最后,她也改变了语气。
“哼!”三姨夫貌似颇不解气,冷冰冰的眼神望了眼远处,哼了声后,竟然立刻转身,去到‘门’口,打开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哎,你……还真是老小孩儿,小小孩儿呀,他这‘性’子,越老越难伺候了!”三姨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句,深深看了眼‘女’儿,却没再吭声,从衣挂取下丈夫的外套,就追了出去。
“哎,妈,你自己的衣服也得穿上啊!”薛晶晶看着着急出去的母亲,一下子醒悟过来,急忙边招呼,边抓起她的外套随后跟上。
已经跑到‘门’口的三姨,听到‘女’儿的声音后,不禁停下了脚步,看着匆忙赶到的‘女’儿,不禁叹了口气:“唉,你是我们的命根子,大方点儿说,我希望你的人生没有遗憾,可事实上,我,我也不愿意你远离我们呀!”
“妈,瞧你说的,我什么时候要离开你们了?分明是你们多心。”看到母亲微红的双眼,薛晶晶又何尝不了解自己母亲多年来的患得患失心情呢?难免也动了恻隐之心,再次保证道,“告诉我爸,你们都别瞎想,我说过,就算我亲生的父母亲来到面前,不管他们当初因着什么理由抛弃的我,可他们终归是没有对我尽过抚养的义务,所以,我都不会去相认,更遑论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了!”
望着薛晶晶坚定的眼神,看得出,她是真心不舍得三姨、三姨夫难过的,秦雅芙暗暗叹了口气。
其实,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徐威在得知自己有这么大个‘女’儿后,再加上妻子再无所出,难免有些心急;而薛晶晶,天然的骨‘肉’血亲,似乎也让她不知不觉地动了点儿什么心思,这其中,最没关系的就是秦雅芙,,作为旁观者,她明知道不该干涉进去,却还是一不小心就被带动了情绪。
这下好了,三姨夫明确的态度,令薛晶晶不敢再多想,更让秦雅芙没了掺和进去的念头,于是,她低下头,张开双手,将一双儿‘女’搂进怀中。
他人事,管不得,唯有自己现在手里拥有的,才是最该好好把握的呢。
不知道在书房‘门’口站了多久的徐威,似乎听到些什么,又似乎一无所知的样子,修长的身高,靠在‘门’框上,分明有些落寞,却又强打着‘精’神,静默半刻后,也只好左转,悄然走向母亲休息的房间。
老太太在众人各忙各的时候,就说想要眯会儿,所以,一直没人敢去打扰,徐威这时过去,便明显是有些心不在焉了。
在徐威离开书房‘门’口后,过了几分钟,林子航也从里面走出来,他笑嘻嘻地走到秦雅芙和孩子们的身边,凑近正跟哥哥拍着手做游戏的‘女’儿,抬手捏了把她滑溜溜的小脸蛋,忍不住将其抱起,狠狠亲了口。
“不要!”林逸禾似乎对爸爸的表现很是不满,一面嘴上抗议,一面甚至伸小手使劲搓了搓脸颊,满脸的不高兴。
“小丫头,爸爸亲你,居然不乐意?”林子航偏就跟‘女’儿较真儿,将头与她的额头相抵,故意瞪圆了眼睛吓她。
“爸爸,打,打!”就在林子航看到‘女’儿撇着嘴巴,伸双手用力去推自己,却没办法成功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稚嫩的童音响起,同时,明显感觉到大‘腿’被人轻轻捶打着。
“嗯?”林子航把怀中‘女’儿往旁边移开些,疑‘惑’地低下头,就看见儿子正将双手攥成拳头,一下,又一下地敲到他的‘腿’上。
“喂,雅芙,他们兄妹什么意思?这么看我不顺眼?”林子航不高兴了,第一个拿坐在地上,笑得前仰后合的秦雅芙开刀。
“人家两个玩儿得好好的,你这么突然跑过来,抓起妹妹就亲,当然不高兴了,快点儿放她下来吧。”秦雅芙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们平时不是最喜欢跟我玩儿的吗?怎么最近变了脾气?”林子航不大情愿,却还是将‘女’儿放到了地上,眼见着小丫头欢快地跑到哥哥身边,张开小手,跟他来了个拥抱,愈加不解地挠了挠头,随后,貌似明白了的语气质问道,“难道说,你在我背后偷偷跟他们说了我的坏话?”
“得了吧你,”秦雅芙噗嗤一笑,“男人就是粗心,孩子在成长啊,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变化,你不能用拿小时候的那套来照顾他们了,从现在起,得学会尊重他们的想法,在他们喜欢的时候再去拥抱他们……”
“怎么可能?”林子航‘阴’沉了脸,一屁股坐到秦雅芙的身边,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与之十指相扣道,“歪理邪说!在我的字典里,只有我喜欢,凭什么由着他们做主了?”
“你呀,除了跟我耍耍威风,你以为人人都吃你那一套呢?再者说了,他们是你的孩子,本身就遗传了你的霸道蛮横,你还非要跟自己的臭脾气硬碰硬吗?”秦雅芙试着甩了甩手,看到一如既往地甩不脱,也不再继续努力了,索‘性’笑着把头依偎到林子航的肩上,微微笑着说,“岁月静好,我们如此相守着一起老去,还不够吗?何必要求所有人都以你的意念为转移呢?”
“当然,只要你我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了。”这话听得林子航心中舒坦起来,他‘抽’出手,搂紧柔弱的‘女’人,下巴轻蹭她软软的发丝,想起在书房里,父亲郑重其事地跟徐爷爷说,他准备内退的打算,哪怕没够年龄,哪怕他明明还有着更大的上升空间,可既然在那个岗位上辛劳了半辈子,不想再继续进取了,退下来,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
即使落下个不思进取,或者儿‘女’情长的名声又怎么样?人生短短数十年,把握住手里能把握的一切,才是最大的幸福呢。
太阳朝升暮落,人生起起伏伏,能够跟自己深爱的人相携相伴走下去,本身已经是上苍的厚爱了,万幸这些平凡平淡的人们,都拥有着最起码的快乐,既然如此,何不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