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正殿外的厢房中,贾家的男子齐聚,近十张八仙桌摆开。贾府的管家、长随来回送着酒菜。
贾元春的诗句传进来,自是引得贾府众人一阵叫好声。贵妃作的诗,谁会说不好?
鉴赏点评贵妃的诗,没有人会在公开场合去做。贾政便问小太监和鸳鸯里面的情况。
小太监是个机灵人,笑道:“贵妃兴致正高,命府中的姑娘们作诗。一人一首。独独要贵府的宝二爷做四首。贵妃说:如此方不负我自幼教授之苦心。”
贾政听的捻须而笑。这一定是当刚才在贾母正房和元妃说话时,说明宝玉题匾额的事,引得元妃欢心。
儒家的礼法,讲究的是父子不同席。隔壁桌上,贾琏、贾蔷就看着贾环。贾府里多半都是些“大老粗”。和士林没什么接触。只听过贾环的名声,具体怎么回事都不清楚。真要论诗词,这里环兄弟才是大拿。
贾琏感受最深的是,他去教坊司里找乐子,不管哪家当红的姑娘,只要提到贾环的名字,绝对没有谁会说不知道的。都是一脸的仰慕、敬仰。
贾蔷现在偶尔跟着族学的骆先生混一混京城宛平县的文化圈。他有志于博取个秀才功名。当然不是靠自己考,而是靠环叔帮忙运作。环叔诗词名家的地位,他自是清楚的很。去年江南一行时,街头巷尾唱贾词,盛况空前。
贾环到没什么想法,安然而坐,喝着清冽的米酒。他今晚可没打算出风头。抄诗也要看场合的。他刚才给陈太监说,他想要献诗给贾元春博取赏识,只是个说法而已,他另有打算。
鸳鸯和小太监重新进去。小太监小黎子临走时还看了贾环一眼。他收到消息说贾府的三爷要献诗,他这会出来,怎么对方毫无反应呢?
热闹的酒宴继续。一杯酒后,鸳鸯手录的诗稿传到贾环这桌上。
贾环拿着手稿装模作样的品味。其实只是在做样子。贵妃的诗,你不看不行,看快了也不行。要认认真真走形式。他脑子里在想别的事。
天上人间诸景备,芳园应锡大观名。
这倒不是贾元春在吹嘘大观园的景致,确实当得起。小小的几里方圆内,汇聚园林、河流、荷塘、道观、农家、幽竹,清幽,富贵,种种气象、景点。
金门玉户神仙府,桂殿兰宫妃子家。
锡,就是“赏赐”的意思。要是按照贾环的用字习惯,会直接用“赐”字。
贾元春自叙:“我素乏捷才,且不长于吟咏,妹辈素所深知…”贾环从这句话思维发散,倒是想起件趣闻来:四春都擅长些什么?这要看她们各自的丫鬟名。
比如元春,她的大丫鬟名叫抱琴。她大约是擅长弹琴的。迎春的首席大丫鬟叫司棋。迎春在贾府中确实喜欢下围棋。安安静静的女子。探春的大丫鬟是:侍书。探春日后在大观园秋爽斋中的布局,确实显示出她爱好书法,碑帖。惜春的大丫鬟叫入画。惜春喜欢画画,人皆尽知。画得也还不错。
贾环装过样子后,便将诗稿递给贾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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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观园正殿外觥筹交错,酣畅宴饮之时,正殿之中,亦是一阵欢声笑语。
外厢宴席用的是八仙桌,而正殿内,则是用的分餐制。一人一席,分列两侧。元春居高而坐,四个小太监侍奉着。贾母、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在下相陪。
再往下则是钗、黛、玉、迎、探、惜几人的席位。尤氏、李纨、凤姐、秦可卿则是亲自捧羹把盏。秦可卿本来是想照例请假不来,被尤氏劝说:钗、黛都非贾府血脉,不是一样的露面,她即便不是贾家的媳妇,参加又如何?
唯有宝玉愁眉苦脸的在咬笔头。贾元春最爱潇湘馆、怡红院、蘅芜苑、浣葛山庄四处,命他作诗题咏。奈何,一气写四首诗,实在太考验诗才。
所以曹子建七步成诗,人称才高八斗,李太白斗酒诗百篇,谓之诗仙。这都不是普通人能干的活。
贾府有体面的丫鬟们亦得以在正殿中侍候。宝玉,姑娘们作诗之时,元春和贾母、王夫人等人的谈笑也在继续,时而有新鲜的热菜、家常菜、风味菜送进来。
站在黛玉身边的紫鹃就看得宝玉额头上冒汗,偷偷的一笑,对黛玉道:“姑娘要不要帮宝二爷做一首?看他费神的…”她对黛玉的心思只是明白的。她家的姑娘想要在今晚写诗时大展奇才,将众人压倒。但是,贵妃却只给了一人写一首诗的机会。
黛玉这时已经搁下笔,看了不远处的宝玉一眼,细声道:“你乱出什么馊主意呢?”
这几日和宝玉的关系略有改善,但她才不想惹麻烦上身。拒绝做一个荷包就闹出偌大的风波,帮着写一首诗,她是出风头了,天知道又闹出什么事来?
无故寻仇觅恨,有时似傻如狂。说的就宝玉。
贾宝玉沉思时,纨、钗、黛、迎、探、惜几人的诗都呈上给贾元春品评。贾元春看了一遍,笑道:“终是薛林二妹之作与众不同,非愚姊妹可同列者。”
再看看坐下与贾府姐妹说笑的薛宝钗,林黛玉,越发显得如花似玉,与众不同。
贾元春心里好笑。她的那位庶弟倒是好眼光,早早的就让她做媒,和宝钗定下婚事。不然,以宝钗这端庄、稳重的性子,和宝玉倒是极配的。她在宫中也放心。
至于黛玉,似有娇怯之症,并不在她考虑的之中。
宝玉愁思之时,宝钗、黛玉等人都是走过去看了看。回到座位边,探春微笑着轻声道:“二哥哥只怕是才思枯竭。宝姐姐要不要帮他看看?”长姐器重宝玉,她当然是看得出来的。若是宝玉写不出来,未免扫兴。但是,诗词之道,她是比不过宝姐姐和林姐姐的。
相比较而言,自是宝姐姐更好说话一些。
宝钗穿着浅黄色的外衫,端庄秀雅,肤白貌美,明丽无端,与黛玉相比,是另外一种风情,轻笑着摇头。
有些大局可以顾,有些大局不能顾。她当然是分的清楚的。她很清楚那个在寒风中帮她戴好帽子的少年与他嫡兄之间的“矛盾”。她的立场自是很清晰的。
宝钗和探春的关系处的很好,又知道探春为人精明,也没拿场面话糊弄她,指点道:“三妹妹要是有心,可以给宝兄弟列几首樊川文集的诗句以供参考。”
探春笑着点头。樊川文集就是杜牧的文集。词藻清丽,英发俊爽。她自是读过的。很应景。不会写,难道还不会背么?当下列了几首杜牧的名诗给宝玉开阔思路。
宝玉正愁的不行,见探春送来参考诗文,喜道:“好妹妹,还是你靠的住。”
探春禁不住轻笑,道:“谁让你素日得罪宝姐姐、林姐姐得罪很了。”她弟弟的成就、志向,不在于这贾府之内,也不在于和宝二哥争宠之上。与嫡兄不和,对三弟弟而言,不是好名声。
宝玉一边叫屈,一边提笔刷刷的写,“我何曾有?”得罪林妹妹是有的。得罪宝姐姐从何说起?
大脸宝有点没搞清楚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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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内诗词写完后,贾元春命探春另外用彩笺誊录出方才一共十数首诗,让太监传与外厢。
贾政、贾赦等人自是称颂不已。贾政时机的进献,让太监传到里面给贾元春。
贾环在座位上就是微微一笑,这怎么出来的,他和贾政的心腹幕僚白师爷聊过,自是清楚的很。内容大致有数:歌功颂德的文章。话说政老爹的三观还是很正的:忠君爱国。
读书人敬文字。就算贾环如今有诗词名家的身份,但是贾政的文字,断然没有让他修改的道理。
至于捉刀代笔之事,贾政是交给门客的,没找他。以他如今的古文水准,写一篇拍马屁的八股还是没难度的。八股文,本来就是训练读书人的应用文水平。
贾环浏览着抄录出来的诗词。李纨和三春的诗词都是普通、平常。宝钗和黛玉的较为出色。
宝钗写的:“睿藻仙才盈彩笔,自惭何敢再为辞。”这是恭维元春的话了。与宝姐姐素日端庄、安分随时的性情极为贴合。十五岁的姑娘,写这样的句子就显得老成了些。
当然,要理解宝姐姐家里的情况:父亲早亡,哥哥薛霸王是不靠谱的货色,时常闹点事,比如杀个人什么的。有这个哥哥比没有还糟心,她要是不成熟、人情练达,日子都没法过。
黛玉写的:“香融金谷酒,花媚玉堂人。何幸邀恩宠,宫车过往频。”这是侧面描写贾府之兴盛,风采飘逸,字句怡人,很符合林妹妹的文风…
贾环正在品读,还没来得及看大脸宝的四首诗时,进去没一会的小太监小黎子出来传贾贵妃的赏赐给众人:琼酥金脍等物。
琼酥金脍,这往往可以代指名贵的食品。实际上,是两样东西。琼酥就是红楼原书第十九回:贾宝玉留给袭人的糖蒸酥酪。至于,脍,则是切得精细的肉。
当然,贵妃赏赐,自然不会是两样食品,赏赐几样,什么款式,都是有定制、规格的。
贾政等人谢恩过。
小黎子又道:“贵妃传贾环、贾兰觐见。”
外厢里贾府众人,刷刷的目光都看向贾环、贾兰。目光羡慕,又觉得理所当然。这是贾府目前来说,最有前途的两个读书人。贾府是勋贵世家,但爵位、荫官数量都是有限的。最终还是要靠科举出身的正途。
好在这是国朝,若是在明朝,后族、外戚是没有科举资格的。许多诗书礼乐之家,便不愿意嫁女儿给皇室。
贾兰十多岁的年纪,坐在贾政身侧,穿着深蓝色的长衫,小大人的模样,这时微微有些紧张的站起来,腿有点晃,看着贾环,“三叔…”到底还是小孩子。
贾环对贾兰微微点头,表情平静的站起来,拱手一礼,和气的对小太监道:“请这位公公带路。”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前途、潜力,贾元春回府省亲,不可能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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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观园的正殿,名曰大观楼,东面飞楼叫:缀锦阁,西面斜楼叫:含芳阁。
贾蔷在偏殿里吃了几杯酒,就到缀锦阁楼下等着。他管着大观园里的戏班子。十二个小旦女孩子、教习都是他从苏州买回来的。等着今晚演戏给贵妃看。
台下十年功,就等着今晚这一会子的表演。贾蔷眼睛不断瞄龄官,也给感染的有些焦躁。一个贾府的小厮过来楼下传递消息。贾蔷在台阶上一把把他拉住,问道:“里头情况如何?”
小厮道:“贵妃传三爷和兰哥儿进去了。”
贾蔷一听,拍着大腿道:“嗨,我把这一曲给忘了。”对身后的女孩子们,“都缓缓,都缓口气。我环叔进去见贵妃,肯定得一会。”
环叔,那实力,没事也能搞出事来。绝对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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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之中,丝竹悦耳。贾环、贾兰再次步入。这一次,正殿中的排场就没刚才行国礼时那么足了。
高居于月台之上的贾元春身边只有几个小太监服侍着。往下是贾母、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尤氏、王熙凤、李纨三个在月台这边照应着。秦可卿往下照顾着府里的姑娘们:
宝钗、黛玉、迎春、探春、惜春、宝玉都在。另有各自的大丫鬟跟着。言笑晏晏。气氛和谐。
贾环带着贾兰步行上前行礼。心里倒是想起晴雯来。这热闹的场合她肯定喜欢。可惜自己不在殿中,她是混不进来的。
“臣弟贾环见过贵妃…”贾环刚才已经随着贾府的众人行过跪礼,这时算家宴,只是躬身作揖行礼。
贾兰照猫画虎,跟着贾环一起行礼。月台下的李纨,看着自己半大孩子的儿子,心中涌起一阵柔情。
正在正殿中吃酒的贾府众多女眷目光都落在贾环的身上。这享受的是明星、大角出场的待遇。但这没办法,以贾环如今的地位,他说话,你心里不仔细的掂量?
月台上,贾元春穿着贵妃服饰的黄袍,低头看着身量微高,气度沉稳,神情沉静的少年,满意的点点头,这便是贾家之龙!
不管她如何的宠爱宝玉,但是心里明白,宝玉日后的前途绝对比不上她这个庶弟。
不是才情,科举的问题。而是贾环此刻在文官圈中的地位。他的老师都是些什么人?礼部尚书、淮扬巡抚、南京礼部尚书。这样的机遇,宝玉即便现在去科举,又能遇到么?
国朝定鼎一百五十年,享国日久,天下承平,文官治国啊!当今天子都能感受到文官集团的压力。她这个贵妃的封号,就是几经波折。因为,按照儒家的礼仪,天子只允许有两位贵妃,绝非现在的三位。这是正统的文官所不能接受的。
儒家礼法,约束的不仅仅是文官,还有天子。
贾环要是知道贾元春此刻的想法,就会明白正月初六的晚上王子腾为什么和他大谈特谈谢大学士与何大学士之间的矛盾。实在是两边的矛盾有点尖锐了。
贾元春伸手虚扶,温声道:“家宴之时,环弟无须多礼。”眼神温润,态度亲切。
贾环起身,这算是第一次看清楚贾元春的真容:约二十岁的一个古装美人,杏目桃腮、娴雅沉静,花容月貌,光采照人。一身黄袍,更添她身上的雍容华贵之气。
这便是国朝的贵妃。天子后宫中唯三的存在!
官场上,不管什么风,吹天子的枕头风绝对是属于顶级招数之一。纵观历史,明朝文官和太监集团斗来斗去,很多时候,就是因为太监是皇帝面前的人。否则,以文官的厚黑、智商,都是些读过书的老流氓,公公们抗得住?
而能力斗文官的公公们,在得宠的后妃面前,那是弱鸡一般的存在。
但,贾环现在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少面见“大佬”战战兢兢的感觉。倒不是他笃定贾元春不会“干掉”他,而是因为,他对贾元春性情的分析、解构。
贾元春能坐上贵妃之位,得到天子的宠幸,容貌、气质、谈吐、才华,俱是一流。后宫斗争的技能点,大约也是点了的。这不用想,天下最肮脏的地方只有两个:妓院、皇宫。当然,元春最后还是政治斗争失败而亡。
贾元春的红楼梦曲中有一句,泄露了她的性情: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呵,须要退步抽身早。
需要知道一点,玩政治,进了这个圈子,就绝对没有抽身退步这种说法。想要在退下去之后还能安然无恙,不能天真的把希望寄托在政治对手的节操上。
要学前明首辅徐阶,他退下去,扶上去的首辅是他的学生,张居正。这才是最稳妥的做法。否则的话,有大把的例子:夏言老先生就是下台后被干掉的。高拱老先生晚景凄凉。
所以,面对不具备太多厚黑特性、斗争思维的元春,贾环其实并不畏惧她。
而是有一点面见熟知的美人,知道她结局不好时的伤感、感叹、亲近。他其实还是要承元妃的人情不是?他和宝姐姐的婚事,幸亏是元妃出面做媒。
贾元春温言勉励贾环几句,“今年恩科定于二月十八,环弟要多加温习功课,不宜沉溺于嬉戏宴游之乐。我知环弟有治事之能。少年英才。然而,家中诸事,亦不要理会,全力准备会试。”
说完这句,看着贾母、王夫人等人。
贾母、王夫人等人自是表态。贾环都一一应下来。
贾元春雍容的一笑,将目光落在贾兰身上,和贾兰说了几句话。贾兰一一对答。
按照正常的顺序,接下来就该是贾环、贾兰谢恩退出去了。贾环虽说是不畏惧元春,但这不代表元春一点手段都没有。敲打贾环的招数,已经在无言中进行。
试问,贾环最出名的是什么?首先可以吹嘘的,他自身的,是他的诗词才名。而今天写诗的环节,元春独独中意、抬举宝玉,却不要贾环作诗,这不是敲打是什么?
上位者的敲打,往往是这样的点到即止。如果你自己不能体会,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贾环什么人?他当然是能体会得到的。但是,贾元春不主动提起他和宝玉的定位问题,他也不能强行的去和元春解释。人情世故如此。
贾环躬身行礼,道:“臣弟有诗一首,献与贵妃品读。”从袖袋中拿出一封早写好的书笺。
瞬间,大观楼的正殿之中就剩下元春从宫中带来的班子在演奏乐曲。
贾母、王夫人等人都是脸色一变。环哥儿这是极为不识趣的表现。破坏了今晚的省亲,这是很大的罪过。他担不起的。
贾元春脸色微变。
早就等候了多时的小黎子,立即明白过来,三两步就将贾环的书笺拿过来,呈给贾元春。
贾环微微一笑。
贾元春要见他,是想看看贾府下一代的领军人物是什么样的。而他也要见贾元春啊!他要避免的是贾府的权力根基被断。这关系到他的博弈布局。他要保住贾元春在宫中的地位。
后宫深幽。天知道,元春省亲之后,他还有没有与元春见面的机会。有些事,他不得不说。
…
…
贾元春目光死死的盯着案几上的书笺。心中泛起惊涛巨浪。
她不是在看贾环的诗。诗是佳句:“…明月多应在故乡。欲向海天寻月去,五更飞梦渡鲲洋。”但是,诗下面那句话,才叫她震惊:
臣弟闻,甄家贩运私盐之利尽归太子,天子不知。
但凡是要花钱的太子,多半都没好事。贾元春在宫中很多年了,有些事情还是明白的。禁不住惊诧的看下贾环。贾环从容、平静的对贾贵妃点一点头。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江湖传言,贾环公报私仇,带队将郑家给抄了,要说甄家参与贩运私盐的秘密,他绝对是知道的。而天子向甄家索要亏空,就是以为甄家有贩运私盐的利润在手中。
贾元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提笔,将贾环的诗抄录下来,压着心中的情绪,露出一个笑容,递给身边的太监,“传给众人看看。吾弟之才,公卿之量也!”
原本,自是给贾元春收起来。这要是泄露出去,会产生一场极大的政治风波。废太子,是动摇国本的事。
贾元春这句极高的赞誉的话,让贾母、王夫人等人惊讶莫名。怎么局面又给贾环重新带回来了?贾环的诗有这么好?不过,她们整日宅斗,养气的功夫还是不错的。喜怒不露于言表。
贾府的众多女眷都是脸上一轻。关心贾环的人,亦是很多。气氛又重新活过来。
贾环再行礼,带着贾兰拜别贾元春,步履轻快的离开正殿。
时,雍治十三年正月十六日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