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宵禁,街上除了巡城的守卫,空无一人。
两个身影快速的穿过小巷,径直跳入一户人家。
这两人均是穿一身黑衣,一个生的虎背熊腰,身材高大,另一个却身若修竹,身形潇洒。
两人悄悄躲开守卫,快速的穿过院落,径直落进一个小院之中。
小院内,尚且点着灯。
摇曳的烛火将室内的光景映照的忽明忽暗。
两人迅速的靠近。
“少爷……”女子轻声娇吟,细细的声线仿佛是撩拨人心房的弦。
室外两个人对视一眼,悄悄从门缝向内望了一眼。
只一眼,柳珏迅速回了头,颇有些不耐烦的蹙了蹙眉,他们这是第三次过来了,想不到又遇到了这种情况。
室内的两个人对外面的情况丝毫没有察觉,依旧那般热烈,传出床铺摇曳的声音。
鲁一方也蹙了蹙眉,方为正不是羲和公主的驸马吗?怎么天天晚上做这事,精力也忒好了点!
给柳珏使了个眼色:“怎么办?”
前两次,他抱着不扰人好事的心情未曾对他出手,不想这人天天如此,沉浸其中难以自拔,当真让他无语。
“你以为呢?”
鲁一方恨恨的咬了咬牙,想到这几日宫里传出的传言,已有些不耐烦:“管他那些作甚?先绑了再说!”
柳珏点头表示认同,两人正欲动手,屋顶上忽然落下一人,这人也着了一身黑衣,是背对着两人跳下来的,下来后,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没瞧见什么可疑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却不想一回头,立刻愣住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尴尬。
尤其是当这个黑衣人看到鲁一方的时候,尴尬的感觉更甚了。
万一,鲁一方认出他怎么办?
方城的脑袋迅速的转着,心一横,管他呢,抵死不认就是,这里是方家,鲁一方总不能在这跟他闹翻!
不过公子还真是料事如神,居然猜到他们两个也会来,否则刚刚大惊之下,他很可能就动手了。
“两位公子!”方城一拱手就算见过了。
柳珏和鲁一方经过片刻的错愕之后反应了过来,这个时候派人过来的人不做第二人想。
柳珏问:“他让你来的?”
方城点头:“少爷说了,羲和公主近日太闲,让我帮她找点事做。”
找点事做?
说的好听!
柳珏和鲁一方同时退了一步,让了位置给他,柳珏坏心眼的道:“既然你家少爷吩咐了,请吧。”
方城察觉到两个人有点奇怪,但也没太放在心上,凑近了先观察了一下室内的情况,却是一愣。
这方公子也太奔放了,好好的床不用,偏偏用桌子,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瞧不见自己,自己更好动手。
方城瞬间做出了判断,快速靠近,手一起一落,打在了方为正的颈部,可怜方为正还在兴头上,这一下直接被他打的软在了女子身上。
女子正眯着眼享受呢,忽觉身上一沉,猛然睁开眼一看,却是眼前一黑,连人都没看清就晕了过去。
柳珏和鲁一方同时摸了摸脖子,后背凉飕飕的冒冷风。
这苏熠轩的手下就是不一样,心理素质绝对过硬。
人家做这种事,他都能毫不犹豫的出手,也不怕给人留下心理阴影,万一以后这驸马爷出了什么问题,不行了怎么办?
不过管他呢,这跟他们也没什么干系,是苏熠轩的手下做的。
方城拿了个衣服裹住方为正,扛上肩膀径直走了出来,给两人递了个眼色,纵身一跃跳上了屋顶,几个起落之后,已经跑出了方家。
鲁一方和柳珏迅速的跟上去。
方城特意留下来等了鲁一方一下,鲁一方现在与曲阔轮流负责宵禁事宜,今儿更是他当值,鲁一方会意,指了个方向给他,方城带着人迅速的消失了。
瑟瑟的秋风吹过,卷着地上的落叶滚向远方,小巷之中,有一人瑟瑟抖着醒来。
“这是哪啊?”方为正睁开眼,迷茫的看着街道,颈部疼得不得了,忍不住用手摸了摸。
抬头一瞧,顿时一惊,只见头顶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翠环楼!
青楼?
不对啊,他不是正在家里和他房里的丫鬟做那事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冷风一吹,方为正打了个哆嗦,垂眸一瞧,自己身上光溜溜的,居然连条裤子都没有,只有一个外套套在身上。
耳尖的听到不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方为正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慌忙站起来往家跑。
尚未跑出两步,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何人?站住!”
一干人等迅速的追了上来。
方为正不过是个富家少爷,体力哪里能和常年在军中训练的士兵相比,尚未跑出去几步便被人抓着衣领扭了回来。
“将军,抓到个流民!”
“我不是,我不是!我是方……”
鲁一方一脚踹上去,方为正的话立刻缩了回去,痛苦的捂住的肚子:“不是流民大晚上的在外面闲逛什么?不知道最近实行宵禁吗?带回去!”
“我不是流民,我是……”
“堵住他的嘴,这么晚了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
鲁一方冷冷哼了一声:“纵然不是流民,但宵禁期间居然来翠环楼过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带回去好好审问,这是非常时期,宁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什么?鲁一方你个混蛋,莫非真不认得我?
方为正呜呜了几声,说不出话来,只能被人押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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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为正,失踪了!
绿荷急急忙忙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羲和公主,羲和公主一愣:“你说什么?失踪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的?”
“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只是听到别人提起说方公子忽然不见了,整个帝都都找不到他。”
“你听谁说的?”
“听那些花匠说的,后来奴婢特意去叫人查探了一下,方家的人说,方公子的确不见了。”
绿荷下意识的将那个婢女的事情隐瞒了下去,虽说男子三妻四妾本属平常,但是公主相中的驸马若是做出这种事情,只怕公主也十分不快。
“那些工匠还在清荷园吗?”据说清荷园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好像这两日,工匠就会离开。
绿荷摇摇头:“工匠已经离开了,不过苏公子还在,公主要见他吗?”
“去清荷园看看。”
来到清荷园的时候,清荷园已经落了锁,苏熠轩与皇上身边的姚公公正要离开,羲和快走两步拦了苏熠轩的去路。
姚公公打眼一瞧,居然是羲和,笑道:“见过羲和公主,羲和公主您怎么跑这来了?”
羲和瞟了苏熠轩一眼,笑道:“姚公公,我有话想和苏熠轩说。”
很显眼,羲和公主想说的话不想让他听到。
姚公公会意:“那行,你们说,老奴先回去跟皇上汇报一下。”
姚公公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苏熠轩笑道:“公主想说什么,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在下还有事……”
“很重要!方为正怎么会消失?”羲和着急的问。
苏熠轩微微一愣,故作不解:“公主这话在下无从回答,方为正消失我怎么会知道是为什么?”
羲和意识到自己问的太急,缓了缓道:“那我问你,方为正消失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苏熠轩点头:“知道,早上的时候听到别人说起的。”
“难道你没听到更多的消息吗,比如他去了哪,为什么会消失?”既然消息是从这传出来的,而他整日与花匠混在一处,听到的肯定比她们多。
“在下来这清荷园是为了修建园子的,并非是为了听些八卦才来的,是以并未太过在意,还请公主恕罪。”
“你当真不晓得他去了哪?”
苏熠轩摇头,偷偷瞟了羲和一眼,瞧见她脸上的担忧,心头微冷,她暗中害柳嫣的时候也不曾想过别人担心不担心,而今倒是表现出自个儿的深情厚谊来了。
可笑,真是可笑!
“既然没见过就罢了,绿荷,你再去派人查查,务必找到他。”
“是!”绿荷应了一声快步走了。
“公主,很担忧驸马爷吗?”其实方为正还不算真正的驸马爷,只不过是订了亲,尚未举行婚礼,想不到她竟如此在意。
这不是废话吗?若是他的心上人不见了,他担心不担心!
羲和哼了一声:“你以为呢?”
“在下以为,公主原不会这般担心的,想不到公主却也是个情深意重的人!”苏熠轩略带讽刺的道。
羲和柳眉一竖,他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是说她的担忧是装的么?
“我喜欢他,自然担心他,若你也有喜欢的,担忧的人,自能体会到我的心情。”
讽刺!
可笑!
她害了嫣儿几次,害他担忧了多少次,她竟不自知,反倒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说出这些话来。
“公主说的是,我担心的时间远比公主多得多,甚至很多时候担忧到睡不着,生怕有什么人会暗地里去害她,可偏偏有人看准了她的善良,一再的对她下手,公主说,这种人捡着软柿子捏的人是否十分的可恨?”
羲和公主疑惑的看着他,有人说,苏熠轩是喜欢柳嫣的,他如今说的这个担忧的人莫非是柳嫣吗?
“你担心的人是谁?”
“无论是谁,这种无端端害人的人,都是令人厌恶的,公主说是不是?”苏熠轩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眸光中满是厌烦。
羲和被他犀利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自在,唇瓣紧抿,渐渐苍白:“苏熠轩,本公主希望这件事和你无关。”
苏熠轩淡然一笑:“公主这话可真是叫在下不知所措,这方公子不见了,却与我有何干系?我是个病人,整日待在家里,鲜少见人,莫说瞧不见方公子,便是瞧见了,只怕也认不得那是方公子呢!”
苏熠轩这话羲和听着刺耳,方为正怎么了?竟这般让他不放在眼里吗?
什么叫瞧见了也认不得,她选的驸马,便这般令人不屑吗?
羲和冷冷的笑:“他是我的驸马,你最好是认得他。”
苏熠轩微微笑了笑,说的不错,方为正是她的驸马,他自然不会忘记,不止不会忘记,他更要清清楚楚的记得。
“是,在下记住了,日后定会好好的记得公主的驸马爷!”
羲和心中不快,不欲与他多言,一扫衣袖走了。
羲和公主终究年幼一些,也幸好她年幼一些,不晓得如何掩藏自己的心思,否则的话,他当真不知道她这般喜欢方为正呢。
话说,鲁一方究竟将方为正藏在哪了,不晓得鲁一方会不会心慈手软,手下留情呢。
担心,真是担心啊。
粉嫩的荷花绣了三分之二了,已是栩栩如生。
千千笑道:“小姐这荷花绣的真好看,奴婢好像都能闻到花香了。”
花香什么的……
如今早过了荷花开放的季节了吧?
柳嫣抿唇一笑,嗔道:“你这丫头就和他一样,口齿伶俐,惯会哄人!”
“奴婢说的是实话,怪只怪小姐绣的太好,竟像是活了一般,叫人喜欢的紧。”
柳嫣笑笑自不多言。
珠儿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笑道:“小姐,小姐,奴婢刚刚听到个消息。”
柳嫣不解抬眸:“什么消息?”
“那方家的公子方为正,不见了!”珠儿刚刚走的急,有些喘:“现在方家派人满城找人呢,听说连羲和公主都惊动了。”
柳嫣柳眉蹙了蹙。
这几天,柳珏不许她出门,也不让她听外面的消息,柳嫣不用细想也猜得到,只怕是外面又传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话,他怕她听了难受,其实她早已不在乎那些人说什么话了,嘴张别人身上想说什么是他们的自由,她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成了。
昨儿,她也试探性的问过柳珏,柳珏对羲和公主表现出的恨意是掩饰不了的。
他的这些表现说明梨园的事情绝对和羲和脱不了干系。
柳嫣垂眸继续绣花,只装作刚刚什么都没听到,淡淡的道:“方为正是羲和公主的驸马,她自然要担心的。”